北堂霆回了自己寝殿,布慈忙给他揉膝盖。
阿春问“怎么了?主子可是膝盖痛?”
他说着,也过来一起帮忙揉。
布慈不忿道“还说呢,今儿去太皇太君宫里,让咱们主子跪了那么许久,可不得疼嘛。”
北堂霆道“是我昨日未能及时拜见,太皇太君他老人家这是在教我呢。”
阿春了然,“阿夏,你们几个去拿点药膏过来。”
他将北堂霆的袍子撩开,这才发现,两个膝盖都红红的。
“布慈哥哥,你扶着主子,我帮主子上点药。”
阿春拿手指沾了点药膏,“主子,您忍着些。”
北堂霆点点头。
开始擦药的时候,皮肤受到药膏的刺激十分疼痛,慢慢的就好了。
北堂霆不得不承认,阿春的手真的很轻柔,擦药膏也很舒服。
他忍不住赞道“阿春,你的手真巧。”
阿春笑道“主子过誉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擦了药膏,北堂霆也不能动弹,只能躺在软榻上看书。
……
“主子,这新凤君架子还挺大,不过是来请个安,竟带那么多随从。我看哪,保不齐是向您示威呢。”郑女官在凌越跟前吹风。
她跟薛女官是同一批进宫的人,后来她聪明伶俐被凌越看上,便一下平步青云,甩开对方好多。
没想到这次新皇上位,这姓薛的竟然跑到她前头去了,叫她如何不生气?
所以她把目标瞄准了北堂霆,只要北堂霆不得宠,姓薛的自然跟着倒霉。
“哼,就凭他?他想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这辈子都不可能。今后,本宫还要好好调教调教他呢。”
凌越话刚落音,外头就有侍人通报,说萧女官来了。
“难道北堂家那小子去她面前告状了?”
郑女官道“就算告状又如何,您是太皇太君,新皇还敢动您不成?”
“说的是,传她进来。”
“奴才叩见太皇太君。”
“哟,萧女官哪,有什么事吗?”
“大公主病危,圣上让奴才请您过去。”
“什么?!”凌越闻言,立刻起身往外走。
“怎么会呢?御医不是说病情稳住了吗?”
“不知道,您过去看了才知道。”
屋内,听言气若游丝,已是行将就木的状态。
听泉坐在她对面,神色平静。
“大姐,皇妹来看你了。”
听言倏地睁开眼,果然见听泉坐在对面。再仔细一瞧,这偌大的宫殿里,此刻竟只有她二人。
她想起从前往事,心头沁出一阵阵凉意。
“老二,皇位你也得到了,你,你放过我的侍君们吧。”
“什么?”听泉将耳朵侧到听言那一方,“我方才没听错吧?我敬爱的大姐说要放过别人。”
听言叹了口气,她强撑起身子道“老二,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我……”
听泉伸手,示意她住口。
“好啦,我亲爱的皇姐,咱们来算算账吧。”
“只要你不动我的那些侍君,和,和父君,你要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哈哈哈哈……皇姐,你真当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呢?”
听泉先是哈哈大笑,随即神色又露出前所未有的狠戾。
“他们是无辜的,我,我愿以死谢罪。”
听泉没想到,听言会暗中藏着一把匕首,她说话间,已是准备自尽了。
还好听泉反应快,及时将匕首夺过。
“你不想让我死?”
“你病糊涂了吧?你当年对我做的那些事,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只是,我不想让你就这么干脆的死了。”
“若风的事情”
“住嘴!你没有资格提他的名字!”听泉像一只暴怒的狮子,瞬间扣住了听言的脖颈。
“言儿!”
此刻,恰好凌越进来了。
不过,进来的也只有他一人。
郑女官要跟进来,被萧女官给拦下了。
空旷的宫殿里,只有听泉和凌越父女三人。
他冲过去,一把推开听泉,怒道“小恶魔,你还敢谋杀你皇姐吗?”
听泉耸耸肩,“论谋害皇嗣,咱们南国有哪位男子可与太皇太君一战哪?”
“言儿,你怎么样?父君这就为你叫御医!来人哪,来人哪,快过来看看……”
此时,听言嘴里已经开始溢出鲜血,她痛苦的咳嗽着。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所有的人都被我给支开了。”
“你,你果然要害她!”凌越气的一把扯下头上的簪子,朝听泉扎过去。
但听泉又怎会给他机会?
听泉给了凌越一记窝心脚,凌越吃痛,摔倒在地。
听言怒道“老二,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对我父君动手!”
“不,言儿,就算要死,也该父君去死!”
“啪啪啪”,听泉鼓了鼓掌,感叹道“真是好一出父女情深的把戏呀,若是百姓们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为太皇太君,为大皇女感到自豪。”
“你这个恶魔!你不得好死!”凌越怒极,对听泉破口大骂。
听泉走上前,对着他的脸,狠狠掴了一巴掌。
“凌越,就算要不得好死,也该是你在我前面才对。我记得从前,你打过我父君三巴掌,今日寡人,就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啪,啪,啪,啪,啪,凌越脸上又挨了五个巴掌,原本白嫩的脸一片嫣红,看上去格外凄惨。
“老二!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听泉道“大姐,你别急呀,虽然你做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够,但是你可不能随便死了。”
她说着,朝听言走了过去。
凌越喝道“你别碰她!”
听泉哪里肯应,她抬起听言的双臂,狠狠一用力,听言的手臂就断了。
依法炮制,双腿亦然。
“阿!”听言的痛呼格外大声。
“求求你,放了我女儿。”凌越终于流下了眼泪服软。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听泉做完这些,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歇息了。
“凌越,你放心,我不会杀大姐的。”
闻言,凌越松了口气,然后又被听泉接下来的一句话震的发抖。
“我不杀,因为要你来杀。”
“你,你禽兽不如!”凌越怨毒的望着听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听泉笑道“太皇太君,啊不,是父君你我彼此彼此。还记得你以前让我做的事情吗?如今我也想让你尝尝这滋味。”
“你休想!”
“恐怕,这可由不得你啦。你看,大姐体内的毒要发作了呢。七窍流血,万虫噬骨,这滋味可不好受啊,难道你要看着大姐咬舌自尽?她可是你亲女儿,你总不想让她死了也不得全尸吧?”
说着,听泉将手里的匕首丢到了凌越面前。
“父君,快,杀了我!杀了我!孩儿受不了了!快啊!”
听言这句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此刻她正如听泉所言,七窍流血,生不如死。
凌越冲到她面前,哭道“不,言儿,父君,父君下不了手。”
“啊!”听言越发痛苦,疼的脸都扭曲了。
“父君,您,您再不动手,孩儿只能自尽了!快,给我个痛快!”
“呜呜……言儿,你叫父君如何下得去手啊!呜呜……”
此刻的凌越哪里还有平时的跋扈,满面泪痕,生不如死!
听泉像个看戏的观众,提醒道“好了凌越,反正以她的病来说,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何不成全了她?免得她受这份苦。”
“父君,父君,孩儿,孩儿忍不下去了。”听言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看起来十分狼狈。
说话间,她果真伸出舌头,准备咬舌自尽。
凌越大喝一声,“言儿!”
“父君,就算你不动手,孩儿也活不下去了,您快点,给孩儿一个痛快吧!”
凌越仍然摇头。
听言伸出舌头,眼神坚定。
就在这一刹那间,凌越飞快的捡起地上的匕首,狠狠扎在听言心口。
血流如注,飞洒到凌越脸上,他整个人都懵了。
待发现听言脸上由解脱的微笑变为木然以后,他慌忙松开了手,不住的往后退。
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是你!是你害了言儿!”凌越发了疯一样的朝听泉冲过去。
听泉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处,凌越立刻跪了下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跟你拼了!”
凌越要打听泉,结果被听泉将他双手反翦到身后,一脚踏在他的背上,凌越整个人成了一把弯曲的弓。
听泉凑到他耳边道“太皇太君可不要血口喷人,寡人可是亲眼看见,是你自己杀了自己的女儿。这与寡人何干哪?”
凌越泣不成声。
“怎么样,太皇太君,这句话,这个场景,您熟悉吗?您当年也是这般对我的,寡人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听泉松开了手。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今后,你若是安安分分的,我还能让你安心做个太皇太君。如若不然……”
“你要怎样?”
“我不要怎样,这得看咱们得太皇太君想怎样了。若是你不顾忌江州的人,寻死觅活的也无妨。”
“你威胁我?!还是说,你怕了我母亲?!”
听泉神色一冷,“你真觉得寡人没有办法吗?不过一方小小的诸侯而已,也敢在国主面前称王称霸。只要寡人想,随时都可以踏平江州!”
“不信的话,太皇太君可以试试。”
“你卑鄙!”
“还有更卑鄙的呢,你若是要寻死觅活的,寡人就将你的衣服扒,把你吊到城门楼上,让京城的老老少少见识一下咱们太皇太君的风采。”
“你!”
“好啦,若论起卑鄙无耻,寡人比太皇太君可差多了。毕竟,借腹生女这事,寡人可干不出来。”
“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凌越表面平静,内心却惊起阵阵波涛,他疑惑听泉是否知道此事。
很快,听泉就给了他答案。
“耿艾,方景,其他不用我多说了吧?”
凌越不说话,在心头快速思考,她是怎么知道的?
“好了,以后你就乖乖做你的太皇太君就行了,莫要再生事,否则,寡人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你打算把景儿怎么办?”
“不会像你一样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