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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蓝颜祸水

自那次吉祥同玄羽约定每月十五来这蓬莱仙岛练习法术,至今已有半年。

这半年,玄羽是换着花样给吉祥布下不同阵法。经过玄羽的教导,她如今能轻而易举的躲过瞿如的耳目入岛,玄羽布下的阵法也能快速破解,的确长进不小。

半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段时日她见过了蓬莱仙岛的秋季与冬季,美得各不相同,此外她似乎也在这半年里长了些个子。

而玄羽似乎没什么变化。他总爱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长袍,永远一副清闲的模样。

每每吉祥带着自己辛辛苦苦从外界搜罗到的美食与好玩的宝物风尘仆仆而来时,总能看见他要么在凉亭喝茶,要么在凉亭看书,要么在凉亭下棋。见到入岛的她,他总是以一副慵懒的口吻道一句:“哟,是吉祥啊。”

吉祥觉着自己对玄羽感情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从前紫幽老说她心太宽,时常玩得忘了日子和要事。可如今她把每一天都记得特别清楚,总是盼着十五的到来。吃到好吃的,见到好玩的,总是惦记着要带去给玄羽。甚至她从前非常嫌弃的名字,从玄羽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并没有那么俗气了。

而吉祥在蓬莱岛时,玄羽也似乎爱笑了许多,偶尔会同她打趣,偶尔也爱闲聊几句。他曾聊起过他的师傅,但从没有聊起过他的父亲与母亲,对于岛上的天女那边的人他也似乎不屑提起,又或者是不愿意提起?她晓得她入岛之事,若被天女一众发现,或许会惹些麻烦,所以能避就避。但这半年来,她未有一次见到天女等人,玄羽这浮生殿似乎除了他自己也并无他人,这是她一直不明白之处。

直到那天,她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那是二月二,九重天上歌舞升平,玉帝宴请了众仙家前往天宫共享佳肴,庆贺赤羽殿下的生辰。

那日,时隔半年未有消息的苍雨竟又来了信。信中说道,若她吉祥想证明自己上次并非故意逃跑,丢下好友一众而未达成入岛之约,那么今日便再带她们去一次那仙岛。

吉祥感到甚是惊讶,她原以为那苍雨迟迟不给回信,早已不愿同自己再当好友。难得她再次联系,她也顾不得更多,带上上次她娘给的玉佩,唤上紫幽,便到老地方庭堂山头同苍云苍雨汇合。

苍雨本就傲娇,见吉祥同紫幽如约而至,也未敢再说刻薄之言,但也拉不下脸说什么好话。好在吉祥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几个好话便哄得苍雨不再生气。

吉祥见她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盒子外面还镶了光滑的绸缎,绸缎上刺着精美的画,甚是好看,她好奇问道:“苍雨,你手中是何物?”

只见她将那锦盒更抱紧了些,生怕别人抢了去模样。小脸微红:“这是我要送给玄羽战神的礼物。”

吉祥一愣,心道这苍雨还真是一片痴心,接而又问:“是何礼物?”

苍雨一脸得意,并未回答。一旁的苍云倒是开了口:“是披风,苍雨没日没夜绣了两个月,赶在玄羽殿下今日生辰之前绣完。”

吉祥同紫幽两人面面相觑,而后对苍云道:“生辰?苍云,你们莫不是弄错了,今日是赤羽殿下的生辰,不是玄羽殿下的生辰,九重天届时正热闹着呢。”

苍云皱了皱眉头,“我们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此事。两个月前天宫就开始为今日赤羽殿下的生辰宴做准备了,宫娥仙官们都忙坏了。我们的哥哥也是因差事劳累,回家多喝了两杯,便失言说了此事。据说玄羽战神的生辰也是今日,只不过他比赤羽殿下年长一岁。王母娘娘当年乃是玉帝文书明媒正娶之妻,哪知被那澜清公主抢了先,竟先诞下了玄羽战神,王母对此事耿耿于怀,因此自玄羽战神去了蓬莱仙岛,便无人敢再提他生辰。”

吉祥突然怔了怔,她突然想起他一人在凉亭喝茶的模样,看书的模样,下棋的模样。往年他过生辰的时候,也是一人看书喝茶下棋么?不知为何,她心里感到甚是难过。

不知不觉,她们已经御风而行了很远,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远处的蓬莱仙岛了。有了半年前被那神鸟瞿如驱逐的遭遇,其他三人脸上皆是有些惶恐。吉祥见状便施了法,携上她们三人,左右两下便避开了那瞿如,进入了蓬莱仙岛。

她们落在一片草地上,此时地上的小黄花开得正好,周围处处鸟语花香,其他三人皆好奇地张望这曾经住着天神的地方,只有吉祥,她对这片地感到十分熟悉。她朝那凉亭望去,并没有玄羽的身影。

“吉祥,你挺厉害呀,这半年长进不少,竟能这般轻松入岛了。”这是苍雨再次见到吉祥后说的第一句好话。吉祥并无答话,只是对她笑了笑,因为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想着一会见到玄羽该如何说。

吉祥正愁着,便听闻两道声音自远而近。

“玄羽,你瞧我今日带来的红珊瑚给你当生辰礼,你可喜欢?”

“你哪一年不是送我红珊瑚?”

“我们西海不就这些东西多么,你又不喜欢那珍珠。吉......吉祥?”

见到吉祥的宴生似乎见到鬼一般竟结巴起来,而后又气急败坏般急急跑来,指着她道:“你怎么又入岛了?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紫,紫幽?”

见到吉祥身后的紫幽同苍雨苍云三人,他一下子又吓得把话吞了回去。缓了缓,他又指着吉祥说道:“是你带她们进来的?这万一要是被天女一众发现你们擅闯仙岛,该当何罪呀!”

吉祥撇撇嘴,不知如何回复,届时玄羽从宴生身后缓缓行至吉祥跟前,问道:“她们,是你朋友?”

吉祥讪讪笑道:“嘿嘿,她们是我的好朋友,这位是紫幽,这两位是苍云苍雨。”

谁知玄羽转过头同宴生道:“紫幽?这位便是你说的胆敢冒充你妻子的那位?”

玄羽这一句话当场噎死好几人,宴生和紫幽皆小脸通红,宴生还急眼瞪了玄羽几下,玄羽忍俊不禁,而后,他又问吉祥:“你们怎的今日过来了?”

“我......”

她还未想好如何回答,哪料身后的苍雨已上前答道:“玄羽战神,小仙,小仙乃是鹤族苍雨,五千年前的七月十五,小仙在赶往天宫途中遇魔族宵小拦截,多得战神搭救,小仙一直谨记战神的恩情,便唤好友吉祥带我入岛。今日战神生辰,这是小仙亲手绣的披风,愿战神不嫌弃,收下这薄礼。”

吉祥从未如此通透过,但此时见苍雨脸上的红云蔓延到脖子,一副小女人姿态,她虽心里有些吃味,但却觉得此时此刻能理解她。

五千年前苍雨见到玄羽因过于激动,连一句感谢都未能说出口,如今能这般流利说出这么一段,想必已准备多时,练习了上百次吧。

宴生见苍雨这般,一副有好戏看的模样盯着玄羽。

玄羽怔了怔,而后轻轻一笑,在场几位女子皆如沐春风。

接着他同苍雨道:“仙子说我曾经搭救于你,此事在下并不记得,那证明并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仙子何足挂齿?不知仙子是如何得知在下今日生辰,仙子这心意恕在下不能领,女子亲手绣制的服饰应是为了至亲至爱之人,我这与仙子仅有一面之缘且还记不住仙子,我一介囚徒哪能收这般贵重之礼。”

自玄羽说了那句“在下并不记得”之时,苍雨早已心伤得不知所措,微张着嘴而不得语。

宴生有时候真的很佩服玄羽,表面一副翩翩君子模样,声音也温润如玉,但那说出的字,却字字如刀子一般扔向对方。他一口一个“在下”如此自我贬低,还将自己说是“囚徒”将这痴心的女子堵得无话可说,他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玄羽这般拒绝,苍雨再愚钝也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她退于吉祥身后不言不语,唯有两行泪,如雨下。一旁的苍云在轻声安慰。

见眼下情形那般尴尬,宴生咳了一声,打破这沉寂,又指着吉祥鼻子道:“这仙岛结界是由天女用神力布下的,没有天神之力,外人是万万不能进来的,你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苍云苍雨两人也望着她,似乎都好奇这答案。

她伸手从脖子掏出一块玉佩,告诉他们,她娘亲曾受天神恩惠获得这块玉石,上面附有天神之力,所以她可轻松进入这岛。

当然,她是在说瞎话。这玉石的确附有一丝神力,她娘亲做戏倒是做得挺全。但入这结界,凭她身上的神力,破结界的确是小事一桩,根本无需借助那玉石上的神力。

苍云听闻,两眼发光:“吉祥,你娘亲是哪位上仙,竟这般得天神眷顾。有这玉石傍身,难怪你敢口出狂言。”

“我娘亲她只是一名普通花仙,许是从前好事做得多才如此幸运吧,呵呵呵.....”

玄羽知道吉祥这丫头满口胡言,他见过她数次出入这结界,她从未曾使用过这玉石。他看得出这玉石上方确实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是否来自天神他无从证实,但吉祥身上的仙力,定是同天神有关,究竟是何关系他不清楚,也不想深究。

玄羽见她此次前来两手空空,不由得想打趣她一番,“方才你也听见你好友说的那番话,既然她知道今日是我生辰,想必你也知道,怎么,今日竟空手而来?”

此话一出,苍云苍雨皆嗅到一股敏感的气息,皆不可思议般地盯着吉祥。

紫幽倒是知道这半年吉祥同玄羽多有联系,玄羽说出这话她倒是不意外。

而宴生眼睛似乎又睁大了些,一股看好戏模样来回盯着玄羽和吉祥。

见此情此景,苍雨感到怒不可遏,哭泣着离开。

吉祥不知所措,但也知道苍雨无法离开这结界,届时不知会跑向何方,她急急喊了声:“欸,苍雨......”便追着去了....

宴生见状叹了口气,望着玄羽摇摇头道:“你啊,就是个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