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阮先生点名要放入甲班的,这还是开院来头一遭的事,监院便没收萧莫然的束脩。
从听风书院出来后,于舅舅要回书铺。
萧莫然同于舅舅说了声,便去了铁匠铺。
陈铁匠还在挥汗如雨的打铁,萧莫然看着,也不出声打扰。
将一块顽铁敲打为想要的器物,大抵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萧莫然的心莫名沉淀下来。
未己,打铁声停,一把崭新发亮的剪刀成形。
陈铁匠打好铁,便招呼萧莫然道:“小哥儿,要打什么?”
萧莫然伸手褪下腕间的铁圈,道:“打比这稍重些的铁圈。”
陈铁匠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手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啊,这铁圈你还要么?”
“若是不要可以融了,再加些铁块就能打成一副新的。”
萧莫然点头道:“那便融了吧。”
铁匠应了声,接过铁圈便忙去了。
铁圈与后加入的铁块一并融了,浇注成一块新的铁料,再将铁块打磨成形。
萧莫然拿着入手的新铁圈,分量与她之前的想比,重了不少。
戴在右手腕上,正合适。
便问道:“多少钱?”
陈铁匠道:“就给个五文吧。”
萧莫然付完钱后道了谢,便回了书铺。
搬了个小板凳又坐回她原来坐的小角落,萧莫然捧着《史记》,安静的看着。
一晃,日头西沉,到了戌时。
厅里饭桌上,散学的于文轩见到萧莫然,便同她打了声招呼。
待吃完饭后,于舅舅道:“明日莫哥儿就要去甲院入学了,轩哥儿你得帮衬着些,莫要让人欺负了莫哥儿。”
闻言,一家人都惊讶的很,显然都知道甲班的难进。
于文博忙问道:“表哥怎就去了甲班?”
于舅舅边笑边将下午之事细细道来,说到最后,语气里净是与有荣焉。
于文博兴奋的说:“如此说来,表哥明日就要与我哥一同去上学,一月后也一同考试了。”
萧莫然点头,道:“正是。”
于文轩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明日我起床后去唤你,我们一同去书院。
“明日我再问问夫子,能否将你的课桌同我放在一起。”
“多谢表哥。”
而后,于文轩将甲院的情况说与萧莫然听。
“甲院掌院是李掌院,李掌院为人和气,赏罚分明。”
“授课夫子有四位,俱是秀才,四位夫子讲课各有特色,你明日便知道了。”
于文轩温润的嗓音说道:“甲院共有四十五人,每过两月书院都会考核,若是落到末尾十名,会被掌院罚抄书。”
“连续三次末尾十名,就要转到乙班。同理,乙班之人若是想升到甲班,要连续三次排名前十。”
萧莫然听着,心道这考核倒是不错,激励学子不可懈怠。
回到房间后,萧莫然铺好纸墨笔砚,立于案前,执笔开始练字。
初时,右手腕的新铁圈她还不太适应,感觉力道比往常重了几分。
萧莫然不紧不慢写着字,倒也渐入佳境。
待月上中稍,她简单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左手无意识的摩挲着右手腕的铁圈。
将下午看过的《史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萧莫然才渐渐入睡。
翌日,天还没亮就早起了,待扎了半个时辰马步后。
才卯时中,于文轩便来唤萧莫然。
一番洗漱后,穿上听风书院院服,吃完于舅母做的早饭,二人背着书箱便去了书院。
于文轩带着萧莫然,一路去了管理甲院的李掌院处。
李掌院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一张圆脸看着平易近人。
“学生于文轩,拜见李掌院。”
“学生萧莫然,拜见李掌院。”
李掌院笑道:“不必多礼,昨日监院与我说过后,我已命人将你的桌椅放到甲院了。”
于文轩道:“李掌院,莫然是我表弟,能否将她的桌椅放在我桌椅旁边?”
李掌院对于文轩很有些印象,每每考核都在甲院前五中。
他和颜悦色的答应了。
二人一同道了谢后,李掌院问萧莫然:“一应书籍纸笔,都是要自备的,这你知道吧。”
“学生知道。”
昨日舅舅就将授课的四书五经替她备好了。
李掌院点点头,道:“既入了我甲院,就当潜心读书,不可滋事。”
“学生遵命。”
李掌院带着二人去了甲院。
虽夫子未到,也未到授课时间,但甲院所有人都在低头学习。
或是看书或是写字,间或有人讨论疑问也只是轻声细语,无一人闲聊,读书氛围极为浓厚。
见到李掌院后,众学子纷纷起身见礼:“学生见过李掌院。”
李掌院道:“今日有新学子入甲院。”
说着,让人将萧莫然的课桌搬到于文轩旁边便走了。
李掌院走后,甲院学子一齐看向于文轩旁边的萧莫然,而后都沉默了。
这孩子看着十岁都不到,怎就来了甲院。
还没等萧莫然坐到座位上,林书源就问道:“哎,我记得上次乙院考核升上来的那十人可都来了,这又是从哪冒出个小孩子来。”
林书源上次考核险险吊在末尾第十一名,格外庆幸下对升上来的十人记得很清楚。
林书源问身旁一个从乙院升上来的人,道:“你在乙院可曾见过他?”
那人摇摇头,道:“从未见过。”
林书源道:“这人什么来头,怎就乙院都未上过就来了甲院?”
林书源心中嫉妒不已,他累死累活考上甲院可不容易,这小子还是李掌院亲自送来的。
无人能回答他,众人也都好奇着。
林书源便直接问萧莫然:“小子,你怎么到甲院来了?”
林书源语气有些冲,话里话外带着些质问。
萧莫然坐下后,道:“各位同窗,在下萧莫然,日后请多多指教。”
林书源见萧莫然不答他的话,怒火腾一下就上来了。
坐在他旁边的跟班李明显狗腿道:“老大,这小子,太过嚣张,咱们可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林书源憋着火气,已经在想该怎么收拾那个小子了。
敲钟声响起,肖夫子进来后,众人起身行礼:“学生见过肖夫子。”
肖夫子点点头,见多了一个人也没说什么,翻开书,便开始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