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孩子可有什么事情?”霍存看符和悌停下了诊查,立刻上前去问他。
“应当是不知怎的受了惊,不过问题不大,调养几天就能彻底好了。虽说不兴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但是婴儿毕竟容易受惊扰,平时身边千万不能离人。这寂寂深宫太空旷也太古旧,大人都容易惊魇,何况小孩子。”符和悌叹了一口气,终究不是什么大事,叮嘱了几句也就没有下文了。
郑无止的眉头锁得很紧:“别处不免冷清没人气,可是这鉴中宫却最不应当出现这阴恻恻的感觉,平日里即便我有时不在,繁繁身边没断过人,怎么就受惊了?”
“事出必有因,孩子还这么小,即便是做了噩梦一时没恢复,那也一定是先记住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是仔细排查一下为好。”符和悌点点头,觉得郑无止的担心不无道理。
霍存立刻喊京娘去把所有侍奉的丫头婆子全都喊过来回话,郑无止一眼就看到了当日最初给霍存接生的那个婆子瑟缩在人群中,十分的不自然。
郑无止点了她,问霍起繁的掌事女官:“可有安排过此人轮值侍奉?”
“回禀贵卿殿下,这不是贴身亲近的佣人,只偶尔在守夜时用到,昨日傍晚顶过一次人手空缺。”
霍存听了她清清楚楚的答复,觉得女官心思缜密,还是满意的。只不过郑无止却没顾及这回答之人如何,一下子盯住了那个婆子。
“陛下生产当日你就不逊不轨,没有彻底清退了你,你还敢在太女身边伺机作祟!”郑无止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不过看她反应有鬼,还落得个不好的印象,所以故意拿出气势来,想要诈她一诈。
没想到这婆子根本没有什么心理建设,直接腿软跪了下来。
“陛下饶命!端主子饶命啊!”
霍存那天晕乎乎的,没什么记忆了,疑惑地看了郑无止一眼,还不知道他是怎么一下子就把人揪出来的。
郑无止收到了霍存的眼神,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跟她解释:“此人原本是主要负责给陛下你接生的稳婆,可是举止言语之间都太过凶厉,丝毫不恭敬,我实在不敢冒险,就把人换了下去,她挨数落了一通。我后来没再追究她什么,没想到她还没想到还更加衔恨在心了!”
郑无止一阵冷哼,那婆子瑟瑟发抖。
“一看就知道是个没什么弯弯绕绕心思的人,说说,朕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在朕生产时出了一口气还不够,还打上了太女的主意?”霍存眼神淡漠地打量了她一眼,就像是看一只蝼蚁,连过多的怒火都懒得给出来。
“奴……奴婢不过是因为陛下孕产才擢进宫来的,规矩不大熟悉,言行带着乡野粗俗罢了。可是我给陛下接生还有看孩子时候用的都是民间传用的最常见的法子,没什么歹心呐!”那妇人不停地叩首求饶。
“哦,朕知道了!你是不是看朕太娇惯了,这满宫里伺候的人也太小心了,总觉得自己的法子好用,非要整治整治我们这些娇生惯养的毛病,往后想起来教训过宫中娇贵的女皇帝,心里也说不出的有劲儿啊?”霍存笑得温和极了,可是谁也不敢信她这是真的心情好。
她一眼看穿了这无知乡野妇人那点儿拿不上台面的小心思,直接说出来,让所有人都听得瑟瑟发抖。
这皇帝陛下何等的尊贵,怎么能用那些粗鄙的习惯方法呢!众人都觉得这婆子恨不得是活腻歪了,还恐怕她会连累了他们这些无辜的人。
郑无止也是气得咬牙切齿的,差点儿直接上前给她点儿颜色瞧瞧,不过被霍存轻飘飘地一抬手给制止了。
“慢。”她起身走到了妇人面前蹲下,“你们乡野之人,有你们的作息习惯,对应的生养法子也不同于宫中之人。他们这些伺候的小心翼翼,的确有些地方未必有你们乡民合理,就如产前适量运动,宫中这些年,哪位主子贵人有孕了,太医宫人敢这么嘱咐?无不是高高供奉起来,动都不敢让动一下。但是你们说了,朕也觉得合理,不仅觉得,还听了照做了,不是?”
那妇人傻眼了,不知道本该雷霆大怒的皇帝陛下为何谈起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她毕竟不像宫中这些混久的人有脑子,也不如那另一个后来接手的稳婆谨慎小心,听了这话,只是觉得对,傻傻地点头,还抬头与霍存直视了。
“所以你就愈发地觉得自己那一套都是对的,非得让朕跟太女都用你那一全套的法子不成?”
“这……这原本就是,你们这些贵人太娇惯,哪里有这样”
“够了!”霍存一声怒喝,把那婆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蹬鼻子上脸的话给打断,一出手就揪住了那人的头发,“往往觉得自己那一套天下第一的,都是愚昧不堪的。你有你的经验好处,无非不懂事了些,朕不是容不下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繁儿的身上!”
霍存如今身子虚,那婆子又壮,所以她尽管习武也不能一挥手把这婆子撂倒,只能狠狠揪着她的头发,发泄自己内心的窝火。
“说!你对太女干了什么好事,让她惊悸如此、啼哭不止!”郑无止上前去把霍存的手掰开,自己把人搡倒,狠狠逼问。
“不过是昨日傍晚无人的时候,我见她实在哭闹,就……就凶了几句不大好听的,不至于惊悸啊!谁家孩子从小长到大没挨骂挨揍过?这算得了什么!”那婆子还存心狡辩,避重就轻。
“呵,算得了什么?”霍存被气笑了,“你若不是自知心虚,怎么这样详细清楚地把自己做的好事倒了出来!自己都自知亏心,这还能不算什么!朕看是你交代的这些不算什么,其实你真正说的才是不中听呢!”
“我倒是奇了怪了,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看不惯,拿你那些粗俗来屡次冒犯!”郑无止听了自己闺女被人这样对待,简直要吃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