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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机关算尽向尊使(二)

就冲着影响了霍存正常办公这一条,无论她再怎么喜欢他,再怎么瞧他顺眼,都不会再让他踏进这理政殿半步。在正事面前,霍存理智的很,没有任何人有机会有能力能在她心里排到国家大事前面去。

所以郑无止总是会在跟霍存适度的亲密过后回归正经,还帮着霍存处理大小事宜,有他加持,其实在处理政事的时候实际上速度是快了不少的,所以一天平均下来霍存还是能够恰好处理完所有事情的,只不过经常已经到了掌灯时分才从理政殿出来,用过晚膳或者一顿宵夜过后哪儿也去不成,只能会寝殿歇息了,接下来的时间,除了霍存真的打定主意想要独处之外,又都是郑无止的了。

幸好此刻郑无止还是正经的。霍存转过头去,郑无止一瞧她眼神就知道她这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他便没有推脱地拿过了刚刚被皇帝陛下没好气地扔到桌上的结案报告,自己认认真真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也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解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位主子的神色,知道他们要问什么,心中暗暗措辞准备。

“你也觉得这事情最终所有线索都指回永吉宫,归结到常谦淳身上似乎太过顺利,顺利到不正常、不合理?”

霍存看了郑无止的表现与自己别无二致,确信自己心中的怀疑没错。

解春见状开口道:“的确有疑点,一开始线索断掉全无头绪,说明作案元凶还是心思缜密、有几分本事的,能抓着空子,在没什么人关注的情况下害了池才人,并且把自己掩护得不错,不过后来竟然在属下的追查之下重新找到了线索,才知道了指向永吉宫。其中耽搁时日也不算少,虽说透露着些许古怪,若说顺利也不是太过顺利,总归如今是无法排除常良人的嫌疑了不是?”

他退了一步,没有十分绝对地说自己查到看常谦淳就是真凶,不过是提醒两位主子,他的嫌疑此时已经无法排除,若是想尽快平息事端息事宁人,只能拿常谦淳出去判罪若是想要真相水落石出,也少不得在这常谦淳身上调查一番,不过还是需要继续收集其他线索,不要放过可能的漏网之鱼罢了。

若是他能证明清白保住自己,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总归这常良人必定是要受一些苦的了。

霍存赞同地微微点了点头,刚要说话,门外便响起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没错,无论真相如何,如今既已经查到了常良人的头上,不管是否存疑,都不必犹豫,只管把他这个有嫌疑的人羁押起来等候处置便是。若是真凶,如此处置是理所应当就算不是,身负嫌疑无法洗清,羁押起来也算不得委屈,不过是依律例行事,也是查了多日没有结果,给众人一个暂时的交代并且即便是有了新的线索出现,指向旁人,陛下也不必急于还他清白,有这么一宗把柄握在手中,陛下放他便是给了恩赏,往后控制起来也有条件,是进是退都有所得。”

外头值守的人看见来人都纷纷行礼,问候“宣君殿下”。

不愧是宗继,这么一件事情都可以里里外外利用透彻,榨的一点儿渣滓都不剩。

霍存其实刚刚想表达的也是这么个意思,左右常谦淳此刻必须得当做嫌犯对待,逃不了一场幽禁。不过她思路还没有这么发散,比不上宗继如此的条理清晰。

霍存闻言简直两眼放光,丝毫没有被抢了话的不悦,而是钦佩极了。

不过郑无止可是面色不善,丝毫不避忌地瞪了从容走过来的宗继一眼。这段时日他郑无止占尽了皇帝陛下的恩宠,恐怕宗继即便是对霍存无意,也该想到要争一争宠了。毕竟他还要靠着霍存的倚重东山再起,可不能让霍存在郑无止的温柔乡里越陷越深,淡了对他宗继的情分。

郑无止这么恶意揣测,不过宗继也不冤,他的确也是这么考虑的。

宗继可是喜怒不形于色,既没有对于郑无止挑衅的不满回击,也没有对一进来就抓住霍存注意而感到得意,还是那么淡然自如的模样,雅韧如竹。

就算郑无止眼睛瞪得再大又能如何,虽说他们都是侧侍,但是宗继毕竟位分最高,而他不过是小小的五品郎位,若是没有霍存默许京娘找回面子给他救场,恐怕这不尴不尬的郎位都要说成是下郎君的位分去,殿下的尊称是别想了,连个阁下的尊称也混不到。所以郑无止不情不愿地从霍存身边站了起来,伏低做小地给面前的人请了一个礼:“下侍见过宣君殿下。”

霍存这个皇帝还在这里,宗继不好说叫他“免礼平身”的话,只是在自己抱拳朝霍存行过礼之后,对郑无止礼貌微笑又稍一颔首,当作致意,受了他的礼,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郑无止撇嘴翻了个白眼,心想着就算宗继不给他这么一个示意,他也没打算一直福着身子,直接起来便是。连蹲这么一下也是因为霍存在跟前,他不好没规矩,叫她为难。更不想像自己预料的那样看到霍存因为自己对宗继不恭敬,而惩罚自己,戳他的痛处,让他再一次想到自己不如宗继在霍存心里重要。

还有,他郑无止虽说没觉得做霍存的后宫男宠委屈了他,不过当看到宗继还是像从前那样行外臣的抱拳礼,自称为“臣”,而自己却是跟剩下所有人一样,都是毫无特殊待遇的普通郎君身份,对霍存自称“臣侍”,对上位的其他郎君称“下侍”,要以“侍”自居,心里总是还有些不舒服的。要是大家都这样,他也就罢了,可是这宗继总是不一样的,反而显得他们这些人“侍”的身份自称是低人一头了。

霍存倒是还没忘了正事,趁着解春还在大殿里,为着不再耽搁浪费时间,及早先给出一个处置压一压前朝后宫的议论纷纷,就吩咐道:“老师说的不错,解春,传朕旨意:永吉宫才人常氏涉嫌同住池才人溺毙命案一事,即日起禁足于惠祥宫禁室,无朕旨意不得外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