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半开的纸窗洒落在北伊身上,感受到眼前有光亮在晃悠着,北伊瘪瘪嘴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她还没有睡够呢!
烦躁!
“官人,您该起床了。”
“我知道了!”刚醒的北伊有些起床气,她气呼呼地踢走床边的鞋子,“我已经起了!”
北伊低着头缓慢地绕过屏风,没睡醒的模样像极了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娇小的脚踩在暖色调的地面上,粉白配暖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突然纹记一热,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双脚就离开了地面,稳稳当当的坐在一个清冽而又熟悉的怀抱里。她下意识用手抵在南钧儒的胸膛,意料之外的碰见一块热热的地方。
那、那是阿儒心口纹记的地方?
北伊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阿儒?!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钧儒没有回话,他轻轻松松地抱起北伊,绕回床边,缓缓将她放下,小心翼翼地捧起北伊的脚,替她穿上刚刚被她踢翻的鞋子。
“我昨天晚上就到了,看见你睡的很香,像头小猪似的,就没叫醒你。”南钧儒边说话边帮北伊穿上衣衫,动作生疏却异常温柔。
“啊?你在那儿坐了一夜?”北伊猛地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南钧儒眼下的乌青,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她猛地架住南钧儒的双臂,“阿儒!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你赶了多久的路过来?你在恒都的急事有没有忙完?需不需要我去帮忙?”
“你慢点,伊宝。一个一个问,我又不会跑。”
南钧儒顺手盘起北伊的头发,将那支白玉簪子插了进去。
“在你离开艾越的时候,你皇兄就飞鸽告诉我你来找我了。但是,你皇兄还是有点不开心的。所以,帮着你瞒了我的暗探。我寻到你的所在时,你就已经被抓了。”南钧儒轻轻地捏了捏北伊的鼻尖,“你说说你,路上坏人那么多,你怎么就想起来寻我?真不害怕自己被拐卖了?”
北伊无所谓的摆摆手,眼睛笑的眯起了一条缝。
“我这不是已经被拐了嘛。”
“你还说!”南钧儒死死盯着北伊,眼眶泛红,眼角处都是红血丝。“你让我担心极了!伊宝!”
很明显,南钧儒生气了。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要不是他刚巧收到伊宝的行踪,她是不是要在这呆着当着小倌倌?又会不会逃不了,又会不会有人看上伊宝,强行带走她?
太多不定因素,太多不安。让南钧儒不得不紧张,不得不生气,也不得不害怕。
北伊像似被吓到了,低头抽泣了两声,双臂慢慢环住南钧儒的左臂,轻轻摇着他。
“阿儒~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想来见你,我就是看见有人拐卖艾越的姑娘们,我忍受不了。阿儒~我知道我错了~”
“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前的小姑娘娇娇弱弱的,朝着他撒娇。他怎么可能真的对伊宝生气。
“伊宝。不要再有下次了。”南钧儒紧紧地抱着北伊,头自然而然的摆到北伊的肩上,像将北伊拥进怀中,不想放开。
“好。我答应你。”
她知道,阿儒是真的担心,真的害怕。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予官人,管家唤你。”
“哦,来了。”北伊吸了吸鼻子,用力拍了拍脸蛋。“阿儒,我先出去了。”
“好。”南钧儒摸了摸北伊的脑袋,“予儒官人,去吧。”
“咦?你怎么......”
“伊宝还不知道嘛?你这预定魁首予儒的名字已经传遍面亭了。不然我怎么这么容易就找到你呢了?予儒~”
‘予儒’二字从南钧儒嘴里说出,‘儒’字说了好几遍,南钧儒脸上带着笑意。
“儒?哦?”微微上扬的语气,勾的北伊心痒痒的。
“你好烦哦。”北伊捶了捶南钧儒的胸膛,然后跑了出去。
她整理好表情,打开特地带上的折扇,眉眼含笑地朝着门口催促的小厮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
楼下的男人熙熙攘攘的一群,三五成群地在讨论着什么。
“好生热闹呀!”
一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北伊一袭长衫白衣,透明丝衫罩在白衣外面,手上把玩着一副墨水河山的折扇,发间盘着的白玉发簪在日光照耀下熠熠发辉。
“小二儿,”北伊向独自一人站在一边的白安招了招手,“来,到我这儿来。”
白安乖巧地走到北伊身边,两个人牢牢占据众人的中心位置。
“有事吗?管家。”北伊不咸不淡地看向管家。
“予儒,你的名字已经被全面亭的人知晓了。现在就看你的技艺有多少了?”
“技艺?!”
“琴棋书画,其中之一即可,也不需你非常精通。如果你会,那今天晚上就是你的首次显目于众人。如果你不会,选择其一,三月时光需得学习。”
“...我会弹琴,不用练了。今天晚上就可以面客了。”
她才不要在这呆上三个月学习琴棋书画,自己又不是闲得慌。
管家没想到北伊怎么快就做出选择。
“那好,既然你说你会,那今天晚上就是你的首次出场了。时间问题,没有人帮着你练习,自己搞定曲目。成功便好,但要是你今晚失败了,就不需要你这个名不符其实的魁首了。”
“行。那我可以回房了吗?”
.......
“可以。”
媚若却又不服气了,冲着北伊嚷嚷。
“你凭什么这么肆无忌惮,你以为你是谁!”
北伊上楼的好心情被媚若这一喊,硬生生的减去了一半。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媚若,你要是有本事当这个魁首,在这呆了那么长时间,你早就会是这所倌馆,名盛面亭、乃至整个天秦的人了。而现在你并没有成为魁首,这就说明了是你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既然你没有那个本事,那你在我这里冲着我嚷嚷,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思考怎么提升你自己!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将自己的无用归结到他人身上。”
媚若被北伊说的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找不到话语反驳。
“小二儿,我回房了。一会管家送琴的时候,还劳烦你帮我拿着,顺便找人调个音。”
“好的,予官人。”
人群也散了,只剩白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楼下,一直目送着北伊回到房间。
北伊推开房门,满心寻找南钧儒的踪迹,一时找不到他,北伊有些心急。
她绕过屏风走向卧床,原来南钧儒正躺在北伊的床上睡着了。北伊寻了个小坐凳,安安静静地坐在南钧儒床头,她双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熟睡中南钧儒的脸庞。
睫毛好长,好翘。
眼下的乌青是真的深。
他是真的累着了。
南钧儒躺在床上,衣衫有些松散,在北伊的视野里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迫使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看去,不受控制。
“王妃。”
“嗯???”北伊连忙转过身,原本没人的地方赫然立着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
“你是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里的防卫也太差了吧。
北伊有点嫌弃。
“回王妃,属下刚刚才从窗户翻进来,什么都没看见。”
好尴尬。
他越强调没看见,就说明刚刚他是看见了啊,肯定看见她色眯眯的盯着阿儒的样子了。
北伊强迫自己静下来,“你是谁?唤我王妃?是阿儒的下属?”
“回王妃,属下唤英齐,是王爷的侍从。”
王妃、王妃叫的,北伊都不好意思了。她的脸越发红艳,像一颗熟透的苹果似的,娇艳欲滴。
“好了,我...知道了...”北伊羞的自己都结巴了起来,“你先别说话了,阿儒很累,他睡觉呢。你应该是和他一起来的吧,那你也一定很累了。那边有卧榻,你也去睡一会儿吧。”
听见这话,英齐愣了愣,下定决心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北伊。一张红彤彤的小脸映入眼帘,一对桃花眼亮的像是可以看透人的内心。
但是抬头一直盯着王妃是不合礼节的,英齐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遵命。属下在那边休息一会,王妃您有事喊属下就好。”
“好,赶快去吧。”
得到命令,英齐便向一边的卧榻走去。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王爷会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