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个老道士,天师曾路过他那里,说要和老道士斗法,按约去的天师发现道士家乡这里怎么变成大河了?
很是奇怪的天师呆呆的观察着,突然一个放牛的孩子从水里走了出来,天师就奇怪了,便上前询问。小娃也奇怪了,便说没有水啊!就是路啊!
天师就问小娃知不知道老道士家,小娃说知道,便领着天师去了,到老道士家后,看院门口摆着盛满水的缸缸罐罐,坛坛盆盆。
天师走去把水倒了,这一下就看清了全部,却大吃一惊,老道士家门口居然有两只老虎和两条大蛇,再问小娃,小娃又怪了,门口就两个簸箕和两把扫把。
天师便叫小娃把那拿了,这时老道士正在家休憩,突然吓一跳,猛地惊醒,知道糟糕了,而天师已走了进来,拍了九下老道士,一笑走了。
老道士立刻把自己关房间里,告诉家人不要打搅他,他要闭关四十九天。
等到四十八天时他家人很担心,这么久不吃不喝人不就死了,便开门去看,却见一老虎在舔老道士的背,老虎瞬间被吓跑。
老道士知道完了,原来啊,天师那拍的九下有九根钉,要七七四十九天幻出老虎将其舔出。
老道士便告诉家人,他死后下葬时用一个刚烧完的木炭放他嘴里,而他家人在他下葬时赶时间,木炭还没烧完就放他嘴里了。
后来家里人要给他盖庙,每盖好都被火烧了。”
“那下毒手的天师,莫不是你?还是那死了的老道士是你?”叶令稀奇道。
“你这小子…都不是,这不过是老夫刚想到,随口讲的故事罢了…”杨乃丞歪头瞥一眼叶令,他眼中,满是讥讽。
“嘁,那你再想一个?”
杨乃丞不点头,不摇头,直接又给叶令说道:“古有一人,名曰载殷。载殷七七道术高深,与节度使周宝为友。
周宝镇守浙西时,浙西人赏花成风至于废业。
一日殷七七往浙西看友,正是重九前,周宝便问七七,能否使鹤林奇花开放,以便人们重九登高之时观赏,七七应允。
是晚七七睡在鹤林,来一女子,自称上玄司花之神,来助七七催花。
次日清晨,花渐折蕊,及重九之日,果然开得烂熳如春。
周宝大惊喜,与一城士庶同共游赏,如在春间。”
“这我知道,《续仙传》中的故事罢了,搞什么玄虚…”叶令毫不留情的拆穿道。
杨乃丞哈哈一笑,又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道士丐行于市。
时有乡人卖梨,甘芳价贵。道士索讨,乡人不许,且加叱骂。于是两人争执。
后有肆中佣保出钱买一梨付道士,道士食罢,把核于手,坎地数寸,纳之而覆土。
向市人索汤沃灌。渐有萌芽出,渐渐长成大树,枝叶扶苏。倏而花,倏而实,硕大芳馥,累累满树。
道士于是将树之梨尽赏围观之人。梨尽又将树锯断,连叶荷在肩头,从容徐步而去。
卖梨乡人也随众人看视,人散之后,回顾己车,不料一车梨已一个不剩,且车把还被锯断一根。
方知道士赠人之梨,全是自己车中所有。”
“不过是《聊斋志异》的小儿故事罢了,竟然还拿来夸口…”叶令嘀咕道。
“那你看前边的那人,他应是你的贵人~”杨乃丞虚晃一指,指尖朝向西方。
叶令探头看去,果然有一破巾絮衣,胡子邋遢,蓬头垢面,年岁应有五六旬,穿一身青布道袍的老道士,一眼观去,落魄得很。
“去吧,与他说…”杨乃丞靠在叶令耳朵旁,悄悄嘀咕了几句。
叶令狐疑的看一眼杨乃丞,杨乃丞点点头后,他便起身向那老道士走去。
“哎,不知这位可有什么本事?可否看看我是否与你有缘?”
老道士突然被人搭讪,他愣了一下,看着来人笑道:“这位缘主你说笑了,贫道没甚么本事…也就今儿个帮这家千金驱驱邪,明儿个给那家小姐纳纳福,哪儿来恁多缘分?”
“你要说缘分,咱还真不信。可那老郎中说了,你和我有缘~”叶令头也不回的指着身后。
“呵~要说缘分,公子金子带够了么?没钱呐~鬼都不给你推磨!我就一穷酸道士,您啊,甭搭理~”
“你是叫张散淳不是?生性懒散,喜卧泥潭?”
“这倒是真实。”
叶令心里惊奇了,这杨乃丞难不成认得他?不然怎么说得一次不差?
转头看向医馆,杨乃丞已经回了屋。
“你且跟我去见个人。”
叶令说罢也不等老道士答应,扯着他的袖口就把他拉到杨乃丞面前。
“你可认识他?”
叶令指着杨乃丞,问着张散淳。
“不知公子是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假话。”
老道士眼中明光闪烁两下,“如何不听真话?”
“世人皆爱听真话,可说真话的,能有几个不是假?有的人不想讲空话了,他讲假话,但是想把话说真了很难。你就说假话,我且听听。”叶令随便说道。
“嗯~如此倒是贫道小瞧公子了,既然要说假话,那贫道直言了,此人,贫道认得。”
叶令点头,继续问道。
“他是谁?”
老道士摇摇头,“不知。”
“他姓甚?”
张散淳继续摇摇头,“不知。”
“他是男是女?”
“不知。”
“一问三不知,好一个泥潭老道。”叶令这话,不知是夸是骂。
张散淳拿他那肮脏的袖子使劲擦了擦灰黑的脸,朗声笑道:“污泥浊潭滚溅浑,半真半假半理存。我辈向来傲心吞,天口不谄难人顺。”
刚吟完一首,张散淳正待继续高歌,叶令一脚将他踢出门外。
“让你喊几句得了,我师妹还里边歇着呢,再嚷嚷,信不信踢你两脚?”
“师妹?来,叫贫道为她捏捏骨儿~”一听有女的,张散淳双眼一下子有了精气神儿。
“告诉你,别碰她啊,你敢动一根手指头,我砍你一两根!”
一旁的杨乃丞推了下叶令,“无防,叫他看看,说不准哪日,能给这姑娘免去一灾。”
“真的?”叶令扭头问杨乃丞。
“嗯~”
“嗯~”杨乃丞点点头,张散淳也学着他的模样,老气横秋的点点头。
“那你先去里屋洗洗手,擦擦脸,把头发好好梳梳,衣服拍拍打打,弄的干净些的模样,免得给我师妹惹上虱子。”叶令指挥道,刚来不过几个时辰的药房,他当他家的来用…
“我这儿是医馆,可不是混堂!”杨乃丞伸手扯着张散淳衣摆。
叶令走过来轻轻拍拍杨乃丞的手,“无防~叫他洗洗,日后啊,不定能给你这医馆,解解灾~”
“嗯~”张散淳点点头,学着之前,长哼一声。
在叶令使劲扳手指头下,杨乃丞受不了痛楚,只得无奈答应。
待张散淳好一番梳洗打扮后,他站方之心旁边,捏着她的小手揉来揉去。
“哎,你记下了,你这只手,是我的了…”叶令见他似乎有些轻薄,可他口中喃喃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虽然心中不忿,可若是真能给师妹免去一灾,他也忍了。
“这女娃,与贫道倒有几分相似~”
“说什么呢!你别瞎说啊,再要胡言乱语,我可真拿你祭刀了…”
张散淳似是惧怕叶令,赶紧松手跑跳着躲杨乃丞身后。
接下来两个时辰,三人有一没一的聊着,直到方之心醒来,已是日落西山,夜幕将近,叶令就抱着方之心回客栈去了。
张散淳紧跟着叶令,说是他那只手既然是叶令的,那他就得由叶令管。
三人走后,杨乃丞继续坐在门槛上,想了阵子,杨乃丞忽然发现,刚才那小子还没给钱呢…
摇摇头长叹一声,他又想起之前张散淳借机躲他背后说的那句话,“无解…”
杨乃丞独自怅然叹道:“怨人不留,原至乡囚,缘去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