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谣抱着暖炉在榕树下荡着秋千,红红的斗篷映着白白的雪,好似冬日绽放的梅花。这次身体倒是好的挺快,都没有喝药,几记姜茶下去,便好了。
“小姐!”彩衣碎步行至亦谣身边,“病刚好,仔细身子!”
亦谣没有抬头,继续拿着树枝随意在雪地上勾画,暖暖的阳光温温的照着,哪里就有那么娇贵,“我要的东西做好了吗?”
“备好了,按着小姐给的图样裁的,因着不知道小姐要送的是哪一位,还没有绣制图案。”
“嗯,洛夫人喜欢什么,能打听到吗?”
“看这缎子颜色,就猜想许是要送给夫人的,所以就提前打听了,夫人喜欢各色花样,其中最喜欢的当属芙蓉花!”
“芙蓉?”亦谣略略沉思,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着彩衣,“月夜中的芙蓉绣的出来吗?”
彩衣没有立即回答,绞着手绢,“这……小姐巧思,彩衣愿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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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带着绣品来见亦谣时,已是三天后,亦谣正边指导青儿如何将碾碎的干艾草用宣纸细细卷成拇指粗细的艾条,边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刻着一个小巧的熏艾盒。
自己还是思语时,母亲一到冬天就腿疼,她总在午后用艾条给母亲熏熏,母亲总会柔柔的对她笑。
“小姐?小姐?”
“啊?”
彩衣温柔笑着,“小姐想什么呢?笑的这么甜。”
“没有啦!倒是你,”亦谣放下手中木盒和刻刀,伸手抚上彩衣的脸,“怎么黑眼圈都出来了?”
未等彩衣回话,凑过来的青儿已经拿起彩衣托盘中的东西,看来看去,这是一件类似于夹袄的小衣服,可又略略短小收身了些,尤其是领口部分,线条刻意向下,呈鸡心状,“咦?彩衣你这拿的是什么呀?”
“我看看!”亦谣伸手。
青儿递给亦谣后,单手搭在彩衣肩膀,青儿单纯,彩衣聪明,两个丫头近日处的倒是分外好了。
亦谣拿着衣服细细端详,整体线条确实是按照她的手稿走的,腰线处略略放宽,定是按照洛夫人的尺寸修改的,另外原本扣子的地方换成了盘扣,倒也别致。
月牙白的缎子上用金线绣着圆月,暗色系丝线绣着云朵,几针金线穿插,似透过乌云的月光。月光普照下的荷田,颜色比平时略略暗些,可整体看来,说不出的高洁出尘。
彩衣是真的下了功夫的,亦谣柔柔笑着看向彩衣眼下乌青,“下次再这样累着自己,再好我都不要。”
彩衣含笑称是,青儿努努嘴,左右看着夹袄,不言语。彩衣笑着眼光一闪,指着桌上做好的艾草条说道,“这是何物?好巧的手艺啊,我可弄不来!”
青儿神色傲娇,没有吱声,满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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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谣去向洛夫人请安时,夫人正在佛堂念经,亦谣未敢打扰,也默默跪在佛堂门口,放下托盘,双手合十,闭眼轻声默诵经文。
靠近门口,虽在户外,殿内木炭正红,亦谣并未觉得冷,轻嗅不时飘过的檀香,内心再无波澜,再无杂念,甚至洛夫人何时走近的亦谣都未发觉。
“你会背经?”
亦谣默诵完最后一句,缓缓睁眼,紫苏扶着洛夫人站在自己身前,距离太近,她看不清洛夫人表情,膝行后退柔声道,“略略学过!”
“哦?”紫苏扶着洛夫人坐下,“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会念经的可真是少。”
“家母过世的早,亦谣从未膝前尽孝,故而念经聊以慰藉!”
“能有这份孝心,也是不易啊!”
洛夫人眼角有些湿润,多半是信了,紫苏不时飘来的目光或多或少带着探究。
亦谣坦然面对,她所说的话并不完全是假的,指代的并非同一个母亲,有点偷换概念的感觉,可这些经文的确是念来为母亲祈福的。
“洛夫人,这是亦谣小小心意,感谢夫人相救之情。”
亦谣将身旁托盘转呈紫苏,洛夫人含笑一一拿起,左右看看甚是不解,对着紫苏道,“这小丫头送的东西倒是奇特,我竟有些看不懂了,你且看看这些是什么呀?”
紫苏一一拿起看着,又在鼻子上嗅嗅,颔首道,“这包袱里包的像是件衣裳,花样和绣工都是不错。这一条条用宣纸包的是艾草,至于用处嘛,奴婢就真不知了!”
“咦?”洛夫人一脸调笑,“也有咱们紫苏姑姑不懂得呀!”
“夫人!”紫苏平静的脸色微微泛红。
“丫头,”洛夫人看着亦谣,“你倒说说看,你这送的是什么呀!”
亦谣很喜欢洛夫人,因为她能在洛夫人眼中看到许多跳跃的神采,这样的女人是惹人爱的,同时也确是有人疼爱的,不然不会在这样的年纪还保有童趣,笑起来宛如十**岁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