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推开？
君耀的手抚在那人儿脸侧，轻声道：“别哭了，是我错了。”
他并没有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想知道她究竟会不会推开自己而已。
君耀懊恼极了，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控制住自己，将她吓成这样。
可是，她为什么不推开？
明明哭得这么伤心？
探到那只微微发颤的小手，君耀紧紧握住，“你这样我不明白……”
如果不愿意为什么不推开？如果愿意又为什么会哭？
他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君耀躺在那人儿身侧，将那只纤手按在自己胸前，“我们成婚，好不好？”
他不想猜来猜去，更不想像这样再试探。
君耀握住那只纤手的食指放在自己掌心，“你只需写好，或者不好。”
感受到那人儿的犹豫，他微微垂头，随后又被一双几分凉意的手捧起。
“你问错人了。”
她回答不了的。
可她也舍不得看到面前人如此落寞的模样。
低眸，一滴泪珠落在两人靠着的绣枕之上。
“可如果是问我的话……”
夜阑闭眼吻上身侧人的薄唇，随即挪后一寸，对着他弯唇笑道：“好。”
只是，他根本不需要自己的答案吧。
与夜阑近在咫尺的那人一怔，虽然被黑绫遮住了那双艳冶的眸子，可从那微微弯起的薄唇中不难看出他的喜悦。
“我要的是答案，不是这个。”
不然他怎么知道这只凤凰是不是又在见色起意。
君耀将那只小手再次放在自己掌心，“告诉我答案。”
答案？
夜阑垂眸盯着那人的掌心，忍住泪水食指在他掌心一笔一划慢慢写着，“我不是她。”
又怎么能代她回答？
看到薄唇失了笑意的那人，她继续写到：我是……
“夜”字才写出上头的一点，门外就传来颜末几分沉重的传报声。
“夜阑上神，冥府派人传报，冥帝出事了。”
沈洛云？
而且来传报的人居然不是阿凝！
想到这里夜阑赶紧起身。
察觉到身侧人起身后，君耀不觉伸出手，却落了空。
她又去哪儿？写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颜末跟着夜阑一起来到冥界。
前几日冥帝为了他们家主君四处奔波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份恩情他会永远铭记。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夜阑问向带着他们二人来此的冥卫问道。
“是沅陵君他们偷袭了我们主君！”
被问话的那名冥卫回答道，嗓音愤怒至极。
“夜阑上神，如今除了我们这些是人族魂灵的冥卫，其余的都跟主君一样意识不清了！小人恳请上神救救主君，救救冥界！”
冥卫悲恸不已的话让颜末和夜阑同时一怔。
连与之共生的冥族也如此，看来冥帝真是伤及了根本！
夜阑脸色一变，下一瞬便出现在冥帝的寝宫内。
“沈洛云！”
夜阑坐到床边，竟然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人神海正在溃散，三魂开始离体！
一股淡蓝色神力立刻注入到面色苍白的沈洛云额间，开始离体的三魂才被强行压入体内。
刚刚赶来见到这一幕的颜末惊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道：“夜阑上神，我能做些什么？”
“去上界把洋泽神君喊来。”
洋泽与沈洛云都是龙族，虽然自己能暂时帮他稳住神识，却不能稳住其本元。还是得靠同族的神力才行。
“是！”
颜末点头，转眼消失在殿内。
没过多久，一个黑影被一名冥界婢女给搀扶进来。
“阿阑。”
是阿凝！
夜阑一喜，侧眸望向朝这里走来的两人，目光触到那张毫无血色的漂亮面孔后心头一搐。
“你回去休息，等洋泽君来了，你家主君便有救了。”
范裳凝对着那人摇头，走到床边后对着搀扶着自己的那名婢女笑道：“你先下去罢，我有些话要嘱咐夜阑上神。”
嘱咐。
夜阑杏眸生出泪光，唇边扯出一抹笑意轻声道：“小洛洛不会死的，你也不会。”
他们不是共生的么？只要沈洛云好了，阿凝也不会有事的。
“阿阑。”
范裳凝扶着床沿慢慢坐到地上，一双美目含笑盯着那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每一代冥帝受封之时，冥界便会响应新君，以冥力为灵赠予新君忠心的一批奴仆，称为冥族。
“我是为主君而生，如今我决定，要为主君而死。”
为什么？
夜阑不解，“他知道的话会伤心、会内疚的！”
“阿阑，你知道为什么你和魔君帮助主君修建了九层灵域，主君的修为还是丝毫没有长进么？”
范裳凝伸出白洁无血色的右手，“因为我，因为我分走了主君太多的冥力。”
一界之主修为过低，便会有主君如今的苦果。
“这世上，不是谁都像你和魔君这样强大而又仁厚的。”
弱肉强食，是因为遇到了像他们这般好的人才让自己忘了，这世上也有那些并不美好的事。
“阿阑，我不要我的主君再受人欺辱，永远都被旁人压低一筹。他是天龙，是与凤凰一样高洁无比的神族，他是这六界中的冥帝。”
“那他醒来呢？我要怎么告诉他？告诉他你为他而死么？他会伤心的，会内疚的……”
夜阑含泪说道，“阿凝，不要做傻事。”
范裳凝伸手捧住面前人儿滑落泪珠的小脸。
好温柔的凤凰，竟然为了这样低末的自己而难过。
“我不过是冥力凝成的幻物，无血无肉，你们不需为我难过的。”
只是身边有他们这样太过温柔的人，才不经意间生出了悲喜情爱，让她都差点忘了自己并不是鲜活之物。
“阿阑，我的冥力已经超过了主君，如今主君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却仍有意识……阿阑，你说会不会有一日，我会亲眼看着主君先我而死去。”
范裳凝这清幽之语让夜阑怔住，心头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看着那张小脸上的神情，范裳凝将额头轻轻靠在那人额间。
“不用替我难过，我只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而且回途中还带着这世间赠予我最好的礼物。”
已经很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