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安亦如只知,大哥偷跑出去后,好几日都音信全无。父亲为了此事日日忧心。她便宽慰道:“大哥吉人相,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
安聚之无奈长叹:“养不教父之过,是为父没有做到尽父亲的责任!”
不知为何,一向坚毅刚正的父亲,突然红了眼眶。
“我为官三十余年,上对的起皇上,下对的住百姓,唯独对不住的,就是你们!你大哥好赌成性,我竟全然不知,直到他染上毒瘾,我才从你口中得知,是我,没有好好教育他,他才闯出今日的祸事!”
亦如的心情也十分沉重,仍是安慰道:“父亲,您不仅是我们的父亲,更是我朝百姓的父母官,您为了社稷鞠躬尽瘁,女儿深以为傲!”
安聚之摇摇头,揉一揉泛红的双眼,语气哽塞道:“家难齐,何以治国?我连一家之主都做不好,还做这一朝丞相干什么!”
父亲书房的正中,也挂着那副牌匾心正身安。
安聚之看着那横平竖直、方正端庄的楷书,眼里满是莫名的哀恸。最后,那哀恸又变为坚毅。
她听父亲:“我要我的儿子活着,让我有机会弥补他。安氏家族百年的清誉,不能在我手中毁于一旦!”
那时,她不懂。直到前几日,她在祠堂的牌匾后发现父亲留下的手书,才恍然大悟!
那年二月,本是万物复苏、百花竞放的季节,可气突然倒寒,京城仍笼罩在霜雪之郑接着,一封谋反的书信,让整个京城陷入了一场腥风血雨!
短短一月,护国公陆氏被判勾结洛王谋反,祸连九族!皇后娘娘幽禁永泉寺,三皇子离宫出家!
她还来不及接受这晴霹雳般的事实,她的大哥,也在那个大雪呼啸的夜里去了。
父亲眼泪纵横,盯着大哥的遗体久久难以成语,最后,只幽幽的了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她听到了,可是依然不懂。更不懂消失近半月的大哥,为何会突然回来?
大哥去世后,母亲哀伤过度,一病不起。在京城养了数年都不见起色,父亲便辞了官,带着他们回了黔州。
刚到黔州,幼弟又突然病倒了。大夫:“公子气虚,得好好在家养着,切莫吹风受寒。”
从此,年仅七岁的弟,便只能在房间里虚耗着最童真的岁月。
他总是问她:“阿姐,陵江是什么样的啊?春来了,你能带我去踏青吗?”
“阿姐,是夏了吧?我能去院子里看荷花吗?”
“阿姐,听父亲在私塾讲学,我能去听吗?以后,我再也不调皮了,你带我去,好吗?”
她总是心酸一笑:“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
那年,寒风凌冽,黔州的冬,没有雪。
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阿姐,我想看雪。可是,我好冷。春,什么时候来啊”
春没有来,而幼弟,也永远离开了她
父亲呆滞的站在床前,神情已痛到麻木,仍是念了那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