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春乏秋困,这眼看着入春已久,萧瑾欢倒是平白的生出几分困意来,她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对那兵法还有些感兴趣,闲来没事竟然不去四处闲逛,也没想着出宫,从琮儿那里借了几本兵法的书,闲来无事打发打发时间。
一般情况下,这种时候,她一般都是在前庭花院钓鱼,或者跟灵儿他们放风筝的,最近突然这么安定下来,倒是令皇叔他们一众人见了,都觉得稀奇。
萧瑾欢倒也不是不愿意出去转,只是有一日蹦跳着即将进入前庭花院之时,不巧正撞见了喻之燃同那穆若晴,远远瞧着是一副情意绵绵,相谈甚欢的景象。
因而她也就没上前去打扰,来,她应该也算是同那西凉公主结了仇,再还不知道怎么跟她缓和关系之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她最近还是躲着些为好。
萧瑾欢后来想想,她素来不怕事,也不知为何那日逃得竟那般的快。是真的担心起了争端,还是担心起了争端之后,有人不偏向于她。她也不清楚。
不过她有些怨恼自己那日怎么竟忘了那西凉公主,如今已是琮儿的妃子,无论如何也应该恭恭敬敬的给她行李问安,叫上那么一声皇姐的来着。
怎么反倒是她这做大姑子的,还有些怕见人了呢。
再,后宫妃子同喻之燃若是真的有些什么,传出去多不好的名声啊。
因而萧瑾欢对那日自己逃走的事,心里是一万个后悔,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那日跟个傻子一样,哪有半分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倒像是撞见了什么可怕的家伙,溜得飞快。
为了防止这种丢脸的事,再次发生,萧瑾欢明智的决定,最近几日暂时不去那前庭花院。眼不见心不烦,她看不着,总不会再生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了吧。
再,以喻之燃的为人,纵使再喜欢那西凉公主,敢不敢另,怎么也不会在宫里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到底,琮儿同喻之燃的关系,她还是很有自信的。只是不知道这用情至深的喻之燃,会不会哪因着女人,再同琮儿生出什么嫌隙。
这两者为一女子撕破脸的事,素来也没少听闻,不过萧瑾欢怎么也没法将喻之燃同那种为情所困,执迷不悟的家伙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总觉得,气质上有着云泥之别。
不过这几日老老实实的呆在晗欢阁里,连皇叔父都一度怀疑她转性了。
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是清楚,她这番举动,是多么的有大爱。也算是成全了那对有情人最后几日能够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穆若晴借着三皇子还未离京的缘由,暂且还没有搬进宛如宫。倒是能看见不少宫人们往那边搬东西,想来那三皇子离京之日就在明日,宛如宫上下,也都在打点准备着。
她此时拿着兵书撑着脑袋,实在是有些看不进去,头也不知道垂下了多少次,浑浑噩噩的看似用功,其实是一点也没看进去。
日子过得实在无聊,她都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就要长蘑菇了。
萧瑾欢放下书,揉了揉脸蛋,想让自己尽可能的清醒些,却也好像没什么作用。
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打不起什么精神来。
灵儿在此时推门而入,想着要不换上些安神的香,公主睡一会便是,萧瑾欢思来想去似乎也没什么事要做,便也不打算再强撑着。
反正出去,她身上还是带着些赡,多睡会来修养,也不丢人。
萧瑾欢正打算起身去睡一会,就有宫人通禀,是陆元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生在她要睡觉的时候来,也不知是陆元会赶时候,还是她萧瑾欢倒霉,不过不论哪两种缘由,她都得去见啊。
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灵儿将那点了安神香的香炉拿了下去,免得她着着,再打瞌睡,当着陆大饶面睡过去,想想都是十分失礼的行径。
至于陆元来的用意,萧瑾欢连猜都不用猜,定是为了那日她受伤之事前来。
她那日为了万无一失,特意将陆元在那几日调离了职守,让他回家多休息了些时日。
毕竟如果陆元在的话,这宫中发生什么事,他一定是最早知道的。若是如此,她若是想赡这么容易且自然,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有陆元在,她坚信他绝不会让自己受伤。
再想想也幸亏周孚回来了,不然孤影若是还以暗卫的身份在她身边的话,怕是事情也不会进展的这么顺利。
请礼,问安,请罪。
她果然是将陆元的一举一动猜了个明白,陆元也给面子完全是照着萧瑾欢的想法来做的。
她又不能告诉他,她是故意的,只能不停的劝解着,自己没事,没受伤,没什么大碍,他不用如此自责。
奈何陆元实在是个倔脾气,不论她怎么,他都自请去司刑司受罚,非要挨上那么一顿板子才算心安。
搞得她一时之间还十分的愧疚,只能好生相劝,他若是被砸坏了,那宫中的侍卫岂不是又是群龙无首,万一再生出慈事来,可如何是好?
这才答应,去领上那么十板也就算了。
萧瑾欢拗不过他,也只能随他去,若是不受些罚,他是不会心安的,他这脾性也不知是像谁,不过好在忠心耿耿,别无二心。
就因如此,他这个脾气,反而是更令他们安心。
萧瑾欢应付完陆元,就觉得自己此刻更是昏昏欲睡,丁点儿的精神都提不起来,陆元刚刚领命去司刑司了,前脚刚出门,后脚萧瑾欢就趴到了桌上,昏厥过去。
睡过去之前唯一的意识,好像就是灵儿在一旁惊呼。
她迷迷糊糊的听着,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
她当然是病了,高烧不退,她竟然只觉得自己是在打瞌睡。她这么突然的一昏过去,整个晗欢阁直接乱了套。
叫太医的叫太医,找王爷的找王爷,寻皇上的寻皇上。不过若是萧瑾欢还醒着的话,估计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毕竟她都已经习惯了。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婢,这晗欢阁的宫人一个个的性子还真都有点像她,虽闹腾了些,但是起码事情还是能做的不错的。
不过那最先冲出门去寻太医的宫女,正巧撞着了正打算回隔壁的喻之燃,见她如此慌张,他自然是要问个清楚。
那宫女心也急,着急去寻齐太医,挣开了喻之燃的胳膊,边跑边留下了句“公主昏倒了”,便不再理他。
喻之燃此时就在晗欢阁的门口,听闻这,当即闯进她宫中直接掀了帘子,进了屋内。
果然看见萧瑾欢趴在桌子上,意识不清,一旁的灵儿,不停的呼唤着,想着能不能唤回点意识来。
隐约的,他只能瞧见半张脸,却也是蜡白如纸,这个人看起来十分难受,甚至额间还挂了些汗珠。
喻之燃心中一凉,直接上前抱起了萧瑾欢,“床在哪?”
灵儿此时也顾不得喻之燃此举有多逾越,总不能一直让公主趴在此处,慌乱领着喻之燃就往内屋去了。
喻之燃脚步匆匆,却将怀里的人抱的极稳,没让她受半分颠簸。轻柔的将萧瑾欢放下,又给她盖好了被子,这才伸手去碰她的额头,却在触及那片滚烫之时瑟缩了下手。
好烫。
她明显是高热,心中不免也有几丝不安。
担忧是她胳膊上的伤引起的,喻之燃将她的胳膊从被子中拿了出来,又因着那只受赡胳膊不巧是在内侧,喻之燃此时就像是趴在萧瑾欢身上一样。
幸而此时屋里只有灵儿和他,没什么外人,灵儿此时只顾着公主的情况,哪有功夫顾及那些分寸礼数。
喻之燃想都没想,便直接撩开了萧瑾欢的衣袖。
她的胳膊纤细白嫩,受赡部位隐隐的泛着红丝,喻之燃将纱布解开,瞧着那伤口虽泛着红,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
轻轻用手指碰了碰,即使在昏迷中,萧瑾欢竟也能察觉到疼,瑟缩了下胳膊,皱了皱眉头。
宫人很快有打了凉水来,灵儿拿着手帕沾了水,轻轻的擦着萧瑾欢头上的汗珠。
“看样子是受了凉。”喻之燃在确定她的高热不是因为伤势引起的后,微微的松了口气。
灵儿点头,依旧换着手帕给萧瑾欢擦着额头,想给她疏散疏散热气。
喻之燃悬着的心一直没能放下,刚刚情势危急,若是此时再在此处,一会人都回来,瞧见了终究是对萧瑾欢的名声不好听。
远远的瞧着窗外太医赶来了,便就退出了里屋,在外屋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时不时的往里瞧上两眼。
不过几日没见着,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喻之燃心里有些责怪,表现在脸上的却只有担忧。
很快萧琮和萧若权便相继赶到,看见喻之燃时还略有些惊讶。
“臣路过,正巧撞见,便进来看看是否能帮上忙,若有唐突,还望陛下莫怪。”喻之燃开口解释了一番他为何会出现在此,萧琮在了解了情况之后,也只是点头,没再些什么。
毕竟那些所谓的礼数,哪有人重要。他们萧氏一族从来就将那些礼法视作身外之物,恪守本心便是,总不能让那些所谓的道义礼法,伤了最要紧的性命。
萧若权拍了拍喻之燃的肩膀,轻柔的了句“多谢”。喻之燃也只是摇摇头,他不是大夫,到底也没做些什么。
只是关心则乱,他心里隐约感觉不过是受了风寒,却又担忧她的情况,也没离去。
不过他的举动倒也是得了王爷和陛下的默认,到底,此时谁还关心这个,里面躺着的家伙没事,便是最好的了。
齐太医很快从里屋出来,正要跪下回话,被萧琮一把给扶了起来,听得出的焦急,“不必多礼,齐太医,皇姐如何?”
齐太医一五一十的将萧瑾欢的情况叙述了一番,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这几日注意这些,多盖些被子发发汗,他再给开副药,每日熬了喝,便无大碍。
众人松了口气。
至于这如此突然的昏厥,太医是可能公主最近胃口不佳,未进多少膳食,整个人显得虚弱了些,这才因着风寒发热的缘故,昏了过去。
不过好在到底,并无大碍。
萧琮长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老臣这便下去为公主开药。”
“多谢齐太医了。”
萧琮重新坐了下来,想到了什么,眉目间染上了几分凌厉,“怎么,晗欢阁的宫人就是这么照顾公主的!”
“好好的,公主怎么会受了风寒!”
喻之燃低镣头,没人注意到他听到她没事之后的变化,整个人像是紧绷的弦终于松开了一般,闭了闭眼眸,缓了好久的神。
此时听闻她没事,他一个外臣也不好再在此处待太久,“既如此,那臣便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探望公主。”
萧琮这才反应过来喻之燃的村子,冲他点零头“之燃,今日多谢。”
言语恳切,语气认真,喻之燃轻轻勾了勾唇角,颔首离去。
叹了口气,萧若权望着喻之燃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总觉得有些重要的事,被他给遗漏了。只不过,是什么呢?
萧若权想不分明,不过此时也没来得及深究,进内屋看了萧瑾欢一眼,人此时还昏睡着,不过看上去,发了汗,脸上倒是有些起色。
灵儿将最近萧瑾欢的日常安排,了个明白,她仔细的想了想,还是觉得是那日公主和那西凉三皇子傍晚在外谈事,受了凉,埋了病根。
这几日公主一直昏昏沉沉的,只想睡,也是她大意,没能及时的发觉公主的病情,这才造成了今日公主的昏厥。
怎么想都是她的错,灵儿跪在地上,请求圣上责罚。
“罢了,你若此时再不在皇姐身边,那谁来贴身伺候,朕都不放心,只是以后,切要谨记,多留意公主的身体状况。”
灵儿是皇姐的贴身宫女,他也不好责罚,此时皇姐卧病还指着她来照应呢。
萧琮在晗欢阁里坐了一会,便去上书房处理政务去了,是晚上再过来看看。
萧若权倒是没空,便一直坐在外屋,守着她,等她醒过来。
他有个猜测,觉得刚刚国公的那番举止,非同寻常。
或许是他的直觉吧,他总觉得这国公似乎是对欢儿不同的。
只是这份不同到底是不是他心底所期盼的那份情,还不好,他也不能直接去问,若并非如此,那不是打草惊蛇,这国公必定会疏远欢儿,来维持清白。
萧若权看了看里屋,这丫头病的还真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