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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乌金匕首

除夕那晚上薛问荆勤勤恳恳和柳成荫、柳长明推了一晚上牌九,阿肆和小秋轮番上阵,立下豪言壮语要给薛府里所有人赢下一个月的工钱。

唐婉婉不会这些玩意儿,站在柳长明身后认真学习,勤勤恳恳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其他三家派来的卧底。

“这是什么?”

“这是幺三。”

“这个呢?”

“长五。”

柳长明在唐婉婉的帮助下如有神助,面前很快就积了一堆筹码。阿肆和小秋略逊一筹,薛问荆技不如人,只能勉强维持出入相差不多,好在还有柳长明垫底,让她心里平衡了不少。

柳如眉没有参与他们的守岁活动,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薛问荆去上头香。等她带着困得东倒西歪的薛问荆回到府内,各家的年礼也已经到了。

薛家在京城少有人情往来,往年都没有这一遭,因着薛问荆入了女学才有几家平日里与她交情不错的遣人来拜年。柳如眉向来不管这些俗事,还是柳长明夫妇帮着一一接待又准备了回礼。

杜灵蓉所在的宁边将军府送来了几匹上好锦缎,赵琬在的吏部尚书府送了一串翡翠十八子手串并伽楠念珠一串,许晚棠赠的是一盒南海珍珠,个个一般大小、颗颗圆润饱满,姜挽辞在的户部尚书府则是送了些名贵的胭脂水粉。

其他与薛问荆不熟只是尽个礼数的,送的多半是滋补之品。此外还有宫里赏下的太后手书福字和宋禛毓在京城寄住的鸿胪寺卿刘大人府上送来的一把乌金匕首。

唐婉婉知道柳长明和薛问荆年前去且歌楼是受了宋禛毓的言语引诱,看见那匕首气不打一处来,当下往地上一掷:“哪有人年礼送刀送枪的!忒不像话!”

其他人知道她这是找地方撒气,也不拦着,由柳成荫组局又去开始新一轮的牌九局。只有柳长明因为回礼还没安排完,暂且没去参加他们的贺岁娱乐项目。

唐婉婉掷完还不解气,咬牙切齿道:“这东西留着也是扎眼,我现在就把它远远地扔出去!”

柳长明听见了忙几步过来拦住她,“哪有扔人年礼的道理?祖宗,先消消气,你要实在看这东西不顺眼,我这就让人把它扔进库房里压箱底,保证再不让你看见。”

唐婉婉杏眸一瞪,“这怎么说也是别人送给阿荆的,你说放库房就放库房?”

一点也不记得刚刚是谁要把这东西扔了。

柳长明马上改口:“是是是,应该等阿荆来处置。你这几日也累了,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等吃饭的时候我来叫你。”

薛府里空房多,柳成荫这几日图热闹住在薛府,柳长明夫妇也就跟着搬过来住。

唐婉婉想了想,道:“大白天的休息什么?今晚早点歇息就是了。年礼可都送出去了?我来帮你看看。”

那把乌金匕首最终还是被薛问荆留下了。旁的不说,这匕首的材质本就难得,刀柄上的兽纹也刻得精致,不要白不要。

过了正月,女学开学,柳成荫一家子人一起将薛问荆送上入宫的马车。临上车之前柳成荫小声嘱咐道:“姓宋那小丫头送你一把匕首具体何意我不知,不过那丫头可能是提前知道或者预料到了什么,你这次回去小心些,不要轻信他人,遇事忌莽撞。”

薛问荆答应了上车,却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让人正是刚被柳成荫念叨过的宋禛毓。

薛问荆没有丝毫犹豫就要下车,宋禛毓连忙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坐在马车前头的车夫缰绳一甩,马车缓缓开始走了起来。

之前的东西许多都放在宫里,这次要带进去的不多,薛问荆不过背了个一只手就能提起的包袱。她把东西抱在怀里,冷眼看着宋禛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若是表嫂知道你在车上,肯定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你拉下去揍一顿。”

宋禛毓只温温和和地一笑,“这又何必,你不是已经给世子的人下了套?怎么,还不够解你心头不悦吗?”

薛问荆双眼像猫一样眯起,“你果然知道。”

“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宋禛毓轻描淡写地说,“我还知道,短则一月长则一年,你一定会后悔。”

薛问荆一挑眉,“这话从何说起?”

微笑像一个面具笼在宋禛毓脸上,她深灰的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你就没什么旁的想问我的吗?”

“当然有。托你的福,我现在脑子里的疑问可多得很。”薛问荆两手撑着座位,身子微微前倾,拉近了和宋禛毓的距离,“既然你特意给了我这个机会,那我就从第一个问起。为什么要和我讲返魂香案?”

宋禛毓没有迟疑,“为了引诱你去探查且歌楼,然后我再从你口中套话。”

薛问荆接着问:“为什么你自己不亲自去?”

“我没有腰牌。”

“你怎么知道我有腰牌?”

“猜的。”宋禛毓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且歌楼归属于江湖,你舅舅是江湖玄机楼楼主。玄机楼虽不算什么名门大派,但以绝妙的机关术闻名,在江湖上很有几分名声。”

薛问荆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一个将军女,怎会知道这些?”

宋禛毓微微颔首:“边关鱼龙混杂,无意耳闻,略知一二,惭愧惭愧。”

薛问荆离她很近,近得她可以闻到宋禛毓身上幽幽的冷香,可即使这样近的距离她也看不出对方有任何的慌乱。

她忽然微微一笑,“那天下午你去找皇上干什么?”

宋禛毓几乎微不可见地一怔,反问:“哪天下午?”

“赤甲军封宫的时候我偷跑去翠微宫的那天下午。”薛问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一瞬间的怔愣,“你去见了皇上。你为什么要去见他?你和他说了什么?”

宋禛毓深吸一口气,“那日我一直在宫内。”

“是吗?”薛问荆冷笑,“可你刚刚的眼神明明带着杀意。怎么,这样就想灭口?”

宋禛毓望着她,眼神阴晴不定,良久,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薛问荆靠回去,微微偏头,“刚开始只是诈你的。但你的表现让我觉得这是真的。”

宋禛毓藏在宽大的衣袖中的手渐握成拳,脸上却依然不动声色,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果然厉害。”

“过奖过奖,哪比得上你。”薛问荆谦虚地说,“我这人别的自信没有,但要说如何杀人,我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小宋女郎惊才艳艳,只是不知这方面的天赋高否,能不能……”薛问荆唇角勾起一丝笑容,青天白日之下竟显出几分诡异,“悄无声息地杀了我?”

宋禛毓望着她的笑容,手心里隐隐有冷汗渗出。她恃才傲物,自以为早已看透此人心性,此刻却赫然觉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仿佛她先前了解的只是这个人伪装出的一层表面,真正的她一直蛰伏于伪装下,等到她彻底被伪装迷惑之后才猛地撕开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

她终究绽放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杀你?”

“哦。”薛问荆的声音平板,“那你那天为什么去见皇上?”

“因为我不想只做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被跟个礼物似的送人,被关在不知哪个院里冷冷清清过一辈子。”宋禛毓渐敛了笑容,“那日你告诉我小门没设守卫,我便知道是皇上有意留的。所以我趁你入睡偷偷从小门溜了出去,去了御花园。如我所料,皇上果然在那里。”

宋禛毓收了声,薛问荆一手撑着下巴,问:“这就完了?”

宋禛毓微微偏头,“我还能说什么?无非是向皇上禀报凶手真正想杀的是许晚棠,再表明我的忠心。”

“然后你就开始为皇上做事。返魂香案的真相你也是因此知道的吧?”薛问荆一手一下一下轻轻叩着膝盖,“然后你将真相告诉我,让我去且歌楼探查。但这样的话,你刚才岂不是又在骗我?”

她淡淡道:“世子和皇上可是能一起翻墙的交情,你俩都为皇上做事,你引人前去,世子半路拦截,倒是配合得堪称绝妙。”

宋禛毓张口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闭了口。薛问荆冷冷地看着她,如果自己与柳成荫推测的不错,那么皇上应该不要她死。可世子布下那个分明是个死套,更为合理的办法分明是如宋禛毓说的那般事后来套话,或是世子从别人手中劫得腰牌。

这两件事分开都说得通,放在一起却不合理。除非宋禛毓与世子事先并不知晓对方的计划。

若真是如此,真相明明对宋禛毓更有利,她为什么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