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洌的神色渐渐黑沉了下来,令徐汝忆心中逐渐涌起一抹不安,她早已知晓狂风中的刀刃有毒,他不会再待她存有一丝的善意。
他深深的看了徐汝忆一眼,他的目光浮起些许的凉意,阴冷的说道:“只是,还并未到你我决战的那一日,你的头颅暂且留在你的脑袋上,只是,明皓枫的命必须给我留下。”
徐汝忆闻言,终究是安静的从狂风中退了出去,溥洌眼睁睁的看着她疾步而来,狂风烈刃这次并未向她席卷而来。
溥洌虽并未采取任何的攻击动作,但神色之中依然有了一丝的防备。
他能够感觉到她温暖的气息蔓延至他的周身,只是,她的温暖早已被他冷冽如寒冰的气息所侵蚀。
溥洌的呼吸微凝,只是徐汝忆便将玉指放在白檀珠上,便质问道:“溥洌,你为何一定要杀他?”
徐汝忆见溥洌原本一直看着她的目光转为盯着她的玉指,她知晓她在做什么,狂风烈刃是溥洌用了十成的妖气所造的。
她一时之间绝不可能从狂风中突破出去,救出明皓枫。
可若不再想想办法,救明皓枫的话,他必死无疑,先不说他若死了,她怎么像徐子芹交代?一只从未伤害他人的妖绝不该被溥洌这般对待。
她知晓只要她的手放在白檀珠上,白檀珠只会吸收她的气息,而明皓枫,便得救了。
她也不确定溥洌是否会阻止他接近她,若是阻止,她也只能再另想法子解决。
要么继续从狂风烈刃突围出去,要么便直接与溥洌决斗。
溥洌只是定定着看着她的举动,略微有一丝的出神,她这是为了明皓枫,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这一刻他的心变得分外的诧异,他看着她的白玉般的手指坚决一直放在白玉檀上,他还是下意识微微敛眉,有一丝的担忧一闪而过。
溥洌的神色猛然间又变得无波无澜,毫不留情的话也从他的唇瓣溢出,“这无需你操心。”
“是你主人的命令吧?”徐汝忆虽是询问,声音却分外的柔软,虽有一丝的软绵绵,但终归带了些许力度,“溥洌,你为何要听他行事?你明明可以不必做出伤害他人之事,你有着大好的年华,值得拥有更美好的事情。”
“不必与血腥残暴所产生关联。”她的脸上挂着几抹显而易见的认真,她确实是盼望他早日从中解脱,做一个真正的洒脱且有血性之人。
“美好?”溥洌的双眸猩红一片,显得他有几分的残忍,他看着徐汝忆那消瘦的背影,心中好似在无声埋怨着什么,而后他便微哑的声音问道:“你所说的值得拥有美好之事,便是将我关进妖塔吗?”
溥洌腾然侧身而去,脚尖更是脱离地面,而徐汝忆见自己的手指早已与白檀珠抽离,双眸微微一怔。
他又呵声冷笑,随即便俯瞰着徐汝忆,凌厉的说道:“你别自以为的觉得这便是对我最好的结果。”
并非是她的所作所为令他性情大变,而是他早已深陷泥泞无法解脱,所以,他只能守住唯一的心愿了,“我宁愿战死,被人所杀害,甚至是自尽而亡,也绝不会被囚禁于妖塔之中。因为妖塔毫无人性可言,里面关着的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妖。”
虽说他也算不上好妖,但是比起那些手上沾染无数鲜血的妖,或许还差得远呢。
更何况,或许在别的妖的眸中,觉得妖塔便是他的一个护身符,一个保他不死之地。可在他的眸中,妖塔便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因为,那里,毫无自由可言。
然而此时,徐汝忆见溥洌终于放过了明皓枫的妖气,她便垂着眸,在她黯淡的眼眸中,她颤着声音道:“你把沉浮怎么样了?”
既然溥洌从法盒逃出,那么沉浮与溥洌又是否有过一战?又是否也犹如明皓枫那般受伤?
她既见明皓枫平安无事,便心中着实挂念起沉浮,她不知沉浮是死是活。
“呵,果然,徐汝忆。”这句话令人听了便摸不着头脑,不知他到底想说些什么,而他如冰般的嗓音中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感受。
他面色中的狠厉渐渐清晰,他的双脚猛地回到了地面之上,令地面为之一震,甚至连好几棵树也瞬时倾斜倒地。
若非徐汝忆及时施法护住明皓枫,恐怕明皓枫早已被树干压在身上。
溥洌微微上前走了一步,原本想站在徐汝忆的面前的,但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只站在离她三尺之远的地方。
见徐汝忆并未询问刚才他话中的意思,他便冷厉的目光射向徐汝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当真以为你是我姐姐,我就不敢动你了吗?”
他将一身戾气完完全全包裹住他的周身,她的视线逐渐变得只能看到一团黑沉沉的戾气,而后,她便听见他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既然你早已遗失了记忆,我又何必留恋曾经呢?枉费我待你那般的好。”
“溥洌,你待我的好,我承受不起,我再问你一句。”徐汝忆顿了顿,有那么一刹那间,她的眼神一改往日的淡定从容,略微恍惚了起来,她的内心极度期盼着溥洌并未伤害沉浮,冷声道:“你把沉浮怎么样了?”
站在徐汝忆面前的溥洌看着徐汝忆的质问,怔怔出神,从他的双眸中映出她出尘绝世的容颜以及傲人的身段,还有那如冷漠的眼神。
四周一片静谧无声,溥洌也可静心而想,说到底,她在乎的人永远都是他人,从未将他当作成亲人,绕是欺骗,她也不愿如此。
追溯曾经的往事,他心中有执念未解,有人还可思,只可惜往昔不可回,他就好似握住一盘散沙,怎么抓也抓不住,只能任由散沙从缝隙中溜走。
他的神色诡秘莫测,终归还是丝毫不顾忌,阴寒的吐出两个对她来说足以奔溃大哭的两个字,“杀了。”
一抹清泪缓缓划过她苍白的面颊,她体内的毒性虽缓慢的发作,却足以令她感到绞痛。
说她是抚住明皓枫的双肩,还不如说她是在依着他的双肩,因为她如今不但连起身都做不到了,更很想陷入沉睡当中。
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她的面前,他沉默的低眸凝视着她,看着她因难忍痛意而略微颤抖的身子。
他明明很想笑出声的,可为何终归是笑不出来呢,呵,溥洌,溥洌,若你有情,他人无情,若你想无情,却依旧狠不下心肠。
罢了,还未到时候,一切随风而去,望她能在大战之前,性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