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三日。
又是...不见庄亦安的三日。
这三日里边,合夕回了趟隐府,让她告知小娘自己是出来玩了。就说是前几日跟凤溪郡主偶遇,两人一见如故,故此这几日被留在了将军府。为了让事情显得更严密一些,还让闻修跟去以作证。
除此之外,那个传闻中的曾大人也来探望了,一脸的谄媚。虽是打着探看病人的名号,实则是为了巴结闻修,进而再跟将军府套上什么关系。
谁不知道。
隐清欢望着那天车轮滚过而扬起灰尘的门外之路,眼神有神又无神,轻飘飘的。
“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都出现了,就你,还不来...”
算上亦安走的那天已经五天了,整整五天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要是真能兑换成时间,我现在都该是个没人要的大姑娘了...
这么想着,隐清欢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宅门之外。
“真希望你现在就驾马而来,连车都不用坐,还能快一些...”
身后的男子听到此话不禁嗤笑,一袭白衫加之墨染般的雕饰,颇有些出世之人的气质。
太子还叫我打探,这有什么可探的。
真想也让他看看这一幕,省得他疑心难消。
隐清欢听见顺风吹来的轻笑声,回过头,闻修正执着他那把永不离手的青玉折扇一脸谐谑地看着她。
不禁发问:“你为何此等眼光看着我?”
“没有。不过方才习字习得累了,出来透透气。”
闻修说着,走上前去坐到隐清欢对面,桌上四四方方的棋盘上,黑白子间落成了一个“安”字。
这女子又出怪招了,前几日用那朵可怜的花解她的相思苦,今日又到了棋子。
“你这个‘安’字,不是很正。”闻修道。
“不正吗?”隐清欢仔细观摩观摩,“我看着挺正的。”
“这张棋盘上摆得是正。我说的不正,另有其处。”
闻修的话让隐清欢摸不着头脑,还有别的不正的?这几日闹气,除了这张棋盘就再没有别的有过他名字的东西了。
“那是何处?”
没有挑明了说,闻修慢条斯理地捡起棋盘上的几颗黑子,把“安”字改成了“女”字。
“安”字最开始的意思,是说男子盖了房子娶了老婆,过上了踏实的日子。这个里边的“女”也是“安”字重要的一部。
但是闻修现在拆了房子,只留下一个“女”字,显然不会是男子不要房子只娶老婆就可以踏实。
隐清欢不傻自然也懂了,黯然地垂下眼皮,灵动眼光里的流光只留下了一条细小的逢,有些伤心的失意。
这个“女”指的是什么也不必多言了。
那这个“安”字歪了吗?隐清欢自问。
然后回答了自己——“没有歪,正正的呢。”
“那既是正的,怎么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呢。”闻修提点。
“他气呼呼地来...又急匆匆地走,那种脾气秉性,能知道什么。”
听言,闻修倒是笑了,一脸旁观者清的表情。
太子的脾气秉性一向是温和的,甚至比自己还要和上几分。
估计也就是到了隐清欢这里才能做出这么一反往常的举动罢。
而隐清欢觉得是他不可理喻?
闻修又摇摇头。罢了罢了,不悔了应了太子了,多做点好事就当是积德了。
“你可想过他为何气呼呼的来,又急匆匆地走?”
“我怎知他是为何,许就是觉得我麻烦,找个由头就抛下我了。”闻修的话隐清欢却没领会,还鼓了一下腮帮子以示对这个来去的不满。
原来这两个还不止一个不清楚...
一个以为另一个没有心意,另一个觉得一个嫌弃麻烦?
那还真是挺合适的,撮合了也省得祸害了别人。
“你可还记得那日发生了什么?”闻修又说。
“嗯?你要说什么,我应该记得什么。”
“你仔细想想,那天亦安来的时候,你我是个什么状况。”
“在练字啊。”隐清欢抬起头,不假思索地说。
确实就是在练字,而且亦安一来,字她都不练了,也没亏他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
“有什么可想的,这才几日,我又不是痴呆的真能忘了。就是练字。”隐清欢再一次肯定。
“呵,我看你就是痴呆。”闻修吊了一下眉头,“你再想想,他看见你我时,你我是怎样的?”
闻修不好开口说,那天的状况确是诸多意外结合在一起了,庄亦安眼见了不信,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那场面确实尴尬,口里描述出来也有些难以启齿,这辈子除了沁儿还没抱过其他女子呢。
男子想起来有些过分,隐清欢是个女子更了不得。
隐清欢歪头,粉嫩嫩的樱唇抿起来,眼珠子向右转了一转。开始细细回忆那天亦安气冲冲地拽走她的原因。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棋盘“啪”的掉在地上,黑白棋子散了一地。
隐清欢叫唤着甩着拍疼的手。
“他是因为这个?可那不过是个意外之举!”
闻修被隐清欢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用手扶着受惊的小心脏,眼睛睨了一眼对面如梦初醒的人。
开口道:“你我知道那是个意外,亦安不一定这么觉得。你想想,这几日咱们两个住在一起,他得空才来看看。这要是换了红露和他这么整日整日的在一起,还看再见了这样一幕,你作何感想?”
隐清欢不说话了。
这要是换了红露和亦安住在一起,她还不得气的炸了肺,说不定还能把这房子掀了屋顶。
闻修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棋子,一颗一颗又摆回了棋盘上,成了最开始隐清欢摆的那个字。黑白相间,可显典雅。
这个字...可大可小...
现在倾向于后者。
“你若是想他了,我明日便去找他。”闻修道。
“你可将他带来?”
“他能不能来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还要看你怎么说。”
隐清欢长长的睫毛映在下眼睑形成一道浅浅小阴影,忽地闪了闪。
“你且把他唤来,我怎说我自有主。”
“好,那我明日就去找他。不过你可想好了要怎么说,可别再误会深了。”
隐清欢点点头。
太子宫里,庄亦安伏在桌案上,脑袋靠着摞得高高的奏折,全然没了皇家的仪态。
魏太监上前来禀说皇后请他去一趟。
庄亦安长舒了一口气——昨日不是还见过,今日怎得又来唤。
“不去,你回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