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郎,看出来什么没?”慕北声询问。
她一直觉得装瞎是门技术活儿,没料到装不瞎也是很辛苦的。
她耳朵就没闲着,随时要注意眼神移动,避免过分呆滞或者不同寻常。
秦远低笑一声,“太乱了,我仔细去看看。”
然后低声问,“你为什么不能暴露自己看不见?”
看她这么辛苦,心里着实不太是个滋味。
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时间也不给两人过多交流的机会。
慕北轻笑,“这儿还有别人,我往后是要入朝的,你忘了?”
坐轮椅还好解释,什么受伤了,身体不好之类的。
但目不能视这个问题就严重了,一旦揭破,别入朝了,进京都找不到立足之地。
不管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
秦远点点头,是他疏忽了,郑重的,“我会配合你的”
慕北失笑,“那就拜托你了。”
秦远眨眨眼,听得出来这是哄他,相当之敷衍。
这丫头压根儿就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叹了一口气,眼下也没和她多。
将慕北安置在一处树荫下,自己走了过去。
弯腰捡起一块碎瓷片,眉心忽然一动,唇角勾起。
这花纹
指尖微动就收入了袖郑
继续走走停停,时不时弯腰查看一二。
最后捻起一抔土,搁置掌心。
朝慕北走过去。
“可有什么发现?”慕北笑着发问。
秦远眨眨眼,“你的人应该就在附近吧!来得比官府还早。”
慕北挑眉,“看出来了?”
秦远将那抔土撒入慕北的掌心,“这土是翻过的,味道有点问题,为了引导这位丁大人办案还真是费尽心思。”
“可偏偏碰上个棒槌中的棒槌,证据都送到眼前了,居然也拿不到手里。”慕北叹息着吐槽。
捻了捻那土壤微粒,质地坚硬,有些许硌手,上面一层又是松软。
“这土下面有东西。”得斩钉截铁。
秦远点点头,“要挖出来吗?”
慕北摇摇头,“暂且不用,让宴琦自己来处理。”
“可还有其它发现?”
秦远似笑非笑的瞅她,“你的眼睛看到的不该比我更多?”
慕北哈哈一笑,“就考考你,不成?”
秦远失笑的摇摇头,“有时候跟你相处总觉得你是老师,而我是你的学生。”
慕北干咳一声,语气有些讪讪,“大抵是习惯成自然。”
语音戛然而止,她的神色也凝固住了。
闭上眼睛。
很久没有想起从前的事了。
如今突然提及,心口处还是会有滞闷的感觉。
还是会想起那片血红,那些英魂忠骨。
想起那个人
忽然,手掌处一片温暖,是秦远的手,紧紧的包裹。
她轻声喟叹,“放心,我没事的。”
秦远将袖中那块瓷片不着痕迹的塞给慕北,低声:“这个棒槌虽然莽撞,但也算是立了一功。”
然后推着人往回走。
县太爷和一众衙役仍在战战兢兢,垂手而立。
傻了一样的站那儿等着。
秦远心中叹息,带着猪队友,果然是很累的一件事。
“丁大人,我们回衙门吧!可以升堂审案了。”
一语出,四下皆惊。
“世子爷,这……”县太爷云里雾里的,生怕这祖宗爷乱来。
虽然世子爷得罪不得,但这乌纱帽也不能不保啊!
这祖宗胡闹,他可不想帮着买单。
仿佛看出来了他的心事,秦远朗声,“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并且掌握了绝对性证据,大人即刻返回衙门升堂就是。”
丁大人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大黑珠子,写满了懵懂与不解。
“敢问世子爷,这凶手是……”
秦远却没回答,而是卖了一个关子,“事关重大,先回衙门,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县太爷迷迷糊糊的,拗不过秦远,当真带着一众衙役浩浩荡荡的回了衙门去。
秦远和慕北走在前面,后面是十来个衙役随从护驾。
那排场,还挺风光。
“这些证据够了吗?”秦远低声询问。
慕北面部表情,在翻白眼,“你都不知道证据够不够,也不知道凶手,居然还敢这么大言不惭的开口。”
秦远嘻嘻一笑,“那不是有你吗?总不能就耗在那里吧!气炎热,你身体未必熬得住。”
慕北无奈,感情还是为她着想?
“这瓷片有夹层,外面是一般民间窑坑出的土陶瓷,里面那一层却是宝贝,北风国的皇家特制,水色瓷。”
“没想到北风在我朝南境伸的手也不短啊!”
慕北语气嘲讽,还带着森凉气息。
“你打算怎么做?”秦远问道。
慕北勾起唇角,笑意寒凉,“既然宴琦送给我们这么一份大礼,我岂有不收受的道理。”
“凶器加上这块瓷片,北风安插在南阳郡和安南郡的所有暗桩我就全部收下了”
秦远点点头,眉头依旧紧锁,“那可能只是这一点还不够。”
慕北一笑,那弧度分外残忍,“你以为宴琦被缺枪使了,会好脾气的就这么揭过去?”
“看着吧,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
“接下来,一定还会有更精彩的事情发生。”
话音落下,街道上忽然嘈杂起来。
秦远仰头看过去,只见北方忽然升起一股黑色浓烟,翻滚成了浓云,覆盖了半边的幕。
紧接而来的是熊熊火光,红色映了正片空。
连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
“走水了!”
“走水了!”
“东乡县那边儿着火了!”
慕北一笑,声音在无数嘈杂声里也显得很清晰。
传入到秦远的耳朵里。
“看吧,凶手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带人过去,一定要把人全部拿下。”
秦远看向她,深深的,沉沉的,“那你呢?”
嗓音喑哑,像是磨着沙砾一般。
慕北眨眨眼,“我自然是在这里请君入瓮,见见老朋友了。”
宴琦既然敢借上官骞莫的刀来逼得他和安南侯狗咬狗。
那么就一定有底牌。
而这个底牌,就是他找自己谈判的底气以及条件。
“你一个人可以吗?”秦远有些犹豫,虽然看得出来慕北和宴琦以往就有些交往情分。
但那个人,他总是不觉得可信。
世间最怕的不是人,而是如宴琦这般衣着艳丽的伪君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