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随我一同进入中原的弟兄,哪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呼和儿半跪在地上,挺直了壮硕的身体,“弟兄们,我们怕死么?”
被将士们围在中间的特木尔人轰然炸开:
“怕什么都不会怕死,这条命能活到今天已经是捡来的了!”
“他们杀我弟兄,要么他们死,要么我们活……”
“割掉脑袋碗大的疤……”
“下辈子做亲兄弟……”
杂七杂八的话在嘴里说着,手里却抓紧了武器,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呼和儿,存着一有不对就冲上去的打算。
“好,是我特木尔的人!”呼和儿仰头避过贴在脖颈上的剑锋,“那今日,我等将生死置身事外,只求大宁公主与额尔德木图的性命——咱们来世再做兄弟可好?”
说罢,呼和儿将头向后使劲儿一砸,硬生生受着分筋错骨的滋味挣脱了那将领的擒拿手,弹跳而起,合身朝着马车的方向扑了过去。
那将领低咒一声,跟着扑身追去。
原本被包围着的特木尔人也乱了起来,弯刀羽箭持在手中强行冲阵。
扑将出去的呼和儿翻身间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一脚用力踢在守车兵将手中挡来的长枪之上,连枪带人一同踹出老远。
此时的呼和儿已是满目赤红,持着匕首便要爬上车去。
但到底拦在他面前的那一挡起了作用,已经翻身上了一半的呼和儿被追来的将领一把扣住脚踝,硬生生将其从车辕上拖了下来。
唯有呼和儿的手还牢牢抓住车辕,以及牢牢刻进车辕的匕首。
呼和儿用力一脚踹向那只拉住他的胳膊,与此同时,一把拽出车辕中的匕首,挺身仰首将其投掷而出,正中车前拉车的马儿大腿。
呼和儿被一把扯了下去,而面前的马车也动了——受伤的马吃痛之下狂奔而去。
坐在车里的华乐只觉身子一歪,马车颠簸疾行。
后头的将领摁住呼和儿的脖子将其整个人压在地上,抽了他的腰带将其整个人捆绑起来。
最后的这一场骚动说大不大,前后不过几息便重新压制下来,说小……整个队伍里最为金贵的两位人物被那匹疯了似的马给拉走了。
“叶队正,这怎么办?”一个和他身上重甲款式相近的人凑上了问道。
叶岭低头,确认了呼和儿再无活动的可能之后方才起身,放眼望去,场面已经控制下来,除去他们,就只剩下这一片被烧的干干净净的废墟。
叶岭就着东方那刚探出头来的、腌的通红流油的鸭蛋黄眯了眯眼,随即漫不经心的道:“什么怎么办?”
那副官模样的人简直快要哭出来了:“我们队正和着公主一并被那疯马拉走了,这可……”
“那是你们丙队的事,装什么不好非要跟着装重甲禁卫,暗部的东西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叶岭踢了一脚脚边绑的结实,嘴也堵的严实的呼和儿,“当务之急是得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混过一道道城防的,这离长安可没多少路程,今天能混进来这么多人,明日怕能混进来的就是整个漠北军了。”
“至于云队正,吉人自有天相,我们接到的旨意就是让云队正接到五公主,别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叶岭拎着被五花大绑还不停挣动的呼和儿扔到一匹算是干净的马上,“走吧,云慕白这人向来命硬,死不了……与其想他,不如想想回去你们丙队要如何向陛下交差。”
“队正,已经算出来了战损。”一人跑过来趴在叶岭耳朵边儿上说了些什么。
“这要整个漠北都这么着玩命,大宁怎么可能打得过,”一听战损,叶岭皱眉盘算着,最后一挥手,“走,返回长安。”
先前说话那人哭着脸叫了一声:“叶队正……”
叶岭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你们也梳拢一下剩下的人手,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