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些事耽搁了时间,并且我实在不习惯裸奔啊,这里就放上一些《瘴瘴》之外的小故事,混个更(?????)。
Part 1【花辞树】
云软静静地坐在木轮椅上,她面前是一株高大的花树。春末夏初,正是百花凋零之时,她伸出手,恰好接住一片坠落的花瓣。
有脚步声靠近,云软调动木轮椅的方向,看见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走过来。
“你是谁?”云软问道。虽然她没有见过这名男子,但心中却浑然没有来自陌生的排斥感。云软看着他在她面前蹲下,认真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夏毅然。”他温柔道,“是云软的好朋友。”
云软道:“可是我不记得你了,许多以前的事也不记得了。”
夏毅然道:“云软想不想知道以前的事呢?我可以说给你听。”
云软点点头。
每天向云软讲起一些过去的事,已经成为夏毅然的惯行公例。看着树下的两个人,仆人们也是一阵阵唏嘘叹息。
“少爷太痴了,他今天说完,明天云软小姐又会忘记的。”一名小仆道。
“那次意外,唉,连全天底下最好的郎中都说云软小姐的病情是救不回来的。”
“那件事,少爷心里一定也很内疚吧,都别说了。等这个春天过完,再,再把云软小姐的木轮椅翻整一遍,让它以后,能多陪少爷一段时间。”一名小仆道。
“少爷不会让我们碰的。”
树下,那两人言笑晏晏。偶尔有暮春的风卷下枝头上摇摇欲坠的瘦弱花瓣。
花辞树,殒落。
Part 2【沙扬】
流沙被风裹挟着,似蛇般贴在地表蜿蜒,阻挡我踉跄的步伐。我已独自在这大漠里茫然地走了数日——我想倒下。可在头上盘踞飞旋的那只秃鹰,日照下它的影子还时不时地在我面前晃悠,我知道,倒下就意味着尸骨无存。
烈日曝头,无遮无蔽。
我已在干渴和饥饿的折磨下近乎神志不清,但腿仍然倔强地迈着步子。身上的血迹早已风干,那种由伤口裂开的,像被盐刮过一样的长久的刺痛感,只剩下麻木。在这死寂的沙漠里,连心脏的跳动都变得勉强。
好不容易甩开敌人,死在这里,留个全尸都难,太不甘心了……
我仍拖着步子在走,突然脚一软歪一下,不料正好躲过秃鹰的俯冲。这个背后生风的家伙猛蹭过我的腰际,将我手里的剑撞飞七八步远。
鲜血哗啦流下,血腥的红竟让我莫名有些兴奋,接着肉被撕裂的灼痛让我彻底清醒。而那只秃鹫也像是被我身上的血刺激了,又向我冲来,我一闪,没让它占到便宜。
我小跑着捡起自己的剑,在它杀死我之前先砍下了它的头。鸟头被我砍飞很远,算报了那一记撞剑之仇。
没了头的秃鹫羽毛张紧,身体一阵阵痉挛,锋锐有力的爪子向天空一伸一伸,像还想要抓住些什么似的,脖颈处血流喷涌,像汩汩的泉。
我却不屑喝它的血,在腐肉堆里打滚的畜牲,我嫌脏。
“一种愚蠢的高傲。”我突然记起某人曾经骂过我的话,下意识笑了笑。
我继续走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沙地上,可那殷红的血影在我眼前叠加,倏忽间化成华美的婚服披在他身上,四周钟鼓齐鸣,热闹得不像话。
凤冠霞佩,通红绣金的头帕盖在我头上,我们一起拜过天地。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我被搀进房,他被人招去喝酒。
寂寂的婚房隔绝了外面的喧闹,我又突然不是我了。我看见桌上的龙凤烛明明地燃着,旁边摆着花生,枣等吉品,又看着被烛光衬得温软的新娘,虽正襟危坐,却时不时撩拨着头帕,数着手指头。
她在打发着时间,小心翼翼却又满是憧憬。
漏断三更,新娘打盹儿都醒了好几回,可那个人还没来。她想出去看看,发现门被锁死,呼叫也无人回应,她干脆试着用脚把门踹开。
“夫人,这是少爷特意吩咐的,同心锁,锁团圆。”良久,才有丫鬟柔声细语回道。
乍一听还蛮有道理,可人都没来,锁个什么团圆?一番理论下来,门还是锁的,她想从窗户出去,却发现连窗户也被封死了。
关禁,她忽然明白过来。
她又气又委屈地蜷坐在床角,盯着喜被上的锦绣鸳鸯生着闷气。我多想安慰她,抱抱她,和她说说话。
我想开导她,毕竟一场政治联姻,没必要这么在乎,并且明家官盛位高,家大业大,谨小慎微,相敬如宾,也可混得一世安稳荣华。
“胡闹,简直胡闹!”爹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我是将门虎女,您说过的!那个姓明的,不过就比我多识几个字,就了不得了是吧?您都不知道他怎么羞辱我,他把我在新房里关了三天才放我出来!有他这么欺负人的吗?明家夫人的位子我才不稀罕呢!”她回嘴,扑在娘怀里哭得提不上气。
娘也跟着哭起来,一句话也没说。
我那时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压着哥哥的前程,四妹的婚事,还有孙家的官运通达,只觉得见着姓明的我就被激起一身火毛,无处解气便三天两头往家里跑,求着爹让我回来。
可最终都是徒劳。
父亲是老实中正之人,学不来那套官派的油滑,虽有封爵护个名声,可家底是一天天地薄下去。圣上指婚,阴差阳错能和明家攀上姻亲,是件大好事。
是的,阴差阳错,我并不是明子瑜的意中人。
舍一卒而保全军的兵法,我爹在战场上用过,但见我伤心痛哭,他也不禁眼泪流落,却无计可施,也无可奈何……
眼前的天色不讲道理地暗下去,薄凉的夜色里,他执一柄寒剑将我击得遍体鳞伤。我疼得麻木,面对这样的他,我倒有些坦然。我挣扎着拿起剑从他身后砍过去,他转身一挡,眼神里满是嘲讽与不屑。
那双眼深不见底,把我身边的一切都融蚀成空洞,仿佛时空扭裂,我游离的意念,终于被扯回沙漠。
满地的沙在烈日下反射着强烈的光,一刀一刀割着我干涩的眼睛。干裂的唇,固结的发,涣散的目光,我只是一个点,孤魂般地在沙海里蠕动着,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感觉我在走,一深一浅……
好像在走,眼前的天越来越黑……
走着,
走着,
到尽头。
(为了防止出现三刀,(凑字数到四千)我还是在这里加一下内容)╰(●’?’●)╮
【沙扬】接——
快马疾驰,在身后扬起弥漫的黄尘,那两个铁骑像被我拴了命似的,一前一后紧咬着我不放。
风沙撕着我的脸,眯起眼,我看到前方,那个被当地人称作“毒龙”的怪物正横冲直撞,想将天地掀翻似的,把地上的一切都卷到了天上。
不怕死,有胆你们跟来!我掉着马头朝沙暴方向奔去。
那两人真不怕死地跟了过来,还加快马速,想要在沙暴来之前先擒住我。
我想横竖是一死,便逼着马,像愣头青一般扎进沙暴里。
他们的确抓到了我,不过立即我们被卷飞起来,我解下簪子,猛地在他们的命喉处分别给了重重一创。
接着,直喷的血激溅在飞旋的沙尘上,像一朵朵血色小礼花的绽放,噼噼啪啪开了一大片。
欣赏这样的景致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我差点就没被自己的头发给勒死,所幸没死成,像抛尸般,不知被丢到了哪里。
我记得我在沙漠里走,杀了只鸟,然后倒下,死在沙漠里。
可一双温厚的手轻抚着我的脸,把我弄醒了。脸上清清凉凉,而我的眼却像是被灼烧,我不舒服地皱皱眉头,却睁不开眼。
那双手立即停下来,接着是惊喜的呼声,然后她跑开了。
那应该是个异族女人,因为我根本听不懂她嘴里呼喊的是什么。
看样子,我现在并没有落在狼啸骑的手里,应该是得了当地人的救助,想到这儿我不禁松了口气。
接着女人回来了,似乎带了另一个人,那人脚步轻盈,像是女子。
她们凑到我跟前说着话,我听不懂,继续装睡。
“姑娘醒了,不妨让我们看看你的眼睛,也好帮助姑娘快点康复。”那声音清丽婉转,飘入我的耳朵里。
“汉话?”我的心不禁提了提。
接着她们喂我喝了口水,像等着我回应。
我只好配合着努力睁开眼。那火烈感从眼部漫开,终于,眼睛能睁开了。可我的眼前却是模糊一片,像被人泼了水的墨彩画,渲融得的只剩下斑斓的色块。不过看轮廓,依旧能看见面前一前一后的两人。
我的眼睛……
Part 3 【迎生】
“将军,该走了。”一名老仆为难地提醒他。
他没有听进去,急步徘徊在房间门口,低头看着地,还时不时看向屋里,恨不得立马扒开门缝钻进里面去瞧。
屋里女子痛苦的呻吟声就没有停下过。
“将军,真的要走了,从府里赶到军营,还要算些时间呢。”
“啧!”他瞪一眼身边的老仆道:“我婆娘就快要生了!不是已经让老二他们先赶过去了吗?又催,就我一个,这里耗的时间,在马上面挤!”
自家将军什么脾气,老仆当然懂,听完他这话,也只好和他一块等。
“夫人,夫人用力啊!”稳婆在屋里喊道。
“婉儿,坚持住!”岳母也道。
“啊——啊!!”
“夫人,看见娃娃的头了,再用一把力!”
“啊——!!!”
他听着这声音浑身难受,感觉就像被摁在针毡上来回滚似的,左左右右,他脚上就没停过。
从她显怀起,他就没能陪在她身边,自己爹娘去的早,还是岳母到家里来照顾帮衬。那小家伙在娘胎里挺能折腾的,让她上晕下吐个不停,他在外边,就只求这小祖宗能安分点。
一眨眼的,这次回来,竟是要生了。
“啊——啊!!”
屋里突然没有声。
他叫道:“怎么样,怎么样啦?急死老子了!!”
一声新儿响亮的啼哭从里面传来,接着稳婆和几个丫鬟在屋里道:“恭喜将军,母子平安!”
岳母也在里面笑道:“你得了个虎小子,这哭声多响啊!”
“快快快,把门打开,娘俩我都要看!”他高兴得只差要撞门了。
“不许…不,许给他开门。”屋内她虚弱的声音传到他耳中。
他赶紧道:“哎呀,你这跟我闹什么气呀!!我看一眼就走,快开门呐!”
一旁的老仆插话道:“将军,夫人做得对,您这趟是去开仗,不能见红。这是老规矩。”
“去它妈的老规矩!”他道,“抽个空回来还刚好碰着临盆,面都没见上,我儿子还在里面叫爹呢!你让老子守规矩?!”
老仆有些劝不住,只能拉着使劲拍门的他。
“婉儿,开门呐!”
她汗湿的发还贴在额上,再瞧一眼母亲怀里哄着的孩子,她道:“你,你给…我听好了…”
“哎哎,听着呢!”他赶紧在门前应道。
“你别以为…我在家里,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她道。
屋外,他的笑容凝下来。
“我,我不求你立什么…大功,在家里,我会告诉你儿子,他爹是大英雄,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英雄,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从门上落下,想起了她时常对他说起的那句话。
英雄是光耀的,但绝不是用来伤缅的。
她躺在床上,忍着身上的痛,继续道:“你没能在身边陪我,我不怨。你若…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恨…,想见你儿子,想见我,”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还是继续说道:“好好…活,活着回来…”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嚷道:“真是以前把你给宠坏…知道了!”
他掉头往前走,老仆忙跟上去。
走几步,他又转过身大声道:“给我儿子起个好名字,不许太难!让我能认得。”说完,他立在那里,像在等屋里的人回话。
“婉儿说——好!”屋内岳母道。
他回身道:“行嘞!”
再看时,他已翻身上马,老仆带着其余的家丁仆人在门口送他。
“照顾好夫人和小少爷!”他最后一遍嘱咐道。
“是。”
他一喝,快马奋蹄,一下子就远了,只留身后些许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