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糕饼呈四方状,上面点缀着金黄的桂花蜜,显得格外诱人。
“好。”安歌略看了一眼,领着昀和坐下。唤来小二要了藕粉糕和莲子羹。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吆喝一声,拿着抹布抹抹光亮的桌子,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小二将吃食送了过来。安歌都推到了昀和那边,方便她的小胳膊能够到。自己端着杯子喝茶,也不品茶,只是慢悠悠地喝着,两眼放空。
“宁大小姐,刚才在如云楼前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实在是抱歉,让您受惊了。”身穿绛紫长裙的妇人朝阿媛福了一礼,头上的金累丝红宝石步摇随之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姬掌柜,这并不关你酒楼的事儿,不必因此感到愧疚。”
姬如云笑笑,说道:“我知道宁大小姐您最明事理。可毕竟是在我酒楼前面受的惊吓,怎么说我也得出来陪个不是。”
她挥挥手,身后有人端来两碟子点心并一壶茶水。阿媛看去,是一碟糖蒸酥酪和一碟香酥苹果。酥酪上面撒了杏仁片,奶香四溢,香酥苹果清甜不油腻。混合着淡淡的甘甜茶香,令人食欲大开。
“这点心你们二位先吃着,今儿在这儿的饭钱就不用给了。”
阿媛站了起来,“掌柜的太客气了。”
姬如云向阿媛摆摆手。“宁大小姐才是客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你不接受,可让我难受许久。”
阿媛想了想,朝姬如云点点头。“多谢了。”
姬如云笑笑,转身离开。
阿容咬着糕点,嘴巴鼓囊囊的。“这位姬掌柜忒会做人。”
阿媛被她逗笑了,打趣道:“人家可不像你,你想怎样就怎样,闯了祸也有你爹爹给你担着。姬掌柜一介女流,能在君阳城开这么一家大酒楼,可想而知背后的辛苦。所以她行事,也是担了十二分的小心了。”
阿媛把香酥苹果推到阿蓉面前,阿蓉捏着筷子尝了一口,“嗯,跟宫里头做的味道一样。”
阿媛笑笑,“别一个劲儿地吃甜食。姬掌柜说要给我们免了饭钱,你有什么想吃的?”
“我没来过这里,我也说不出来。”阿蓉想了想,说道:“阿媛,你点吧,你点什么菜我吃什么菜。”
“好,我点些家常的菜吧?山珍海味你也吃多了,尝点儿别的。”
阿蓉自然是点头,没有什么异议。
阿媛点了菜,撑着下巴看着阿蓉吃点心。阿蓉被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阿媛怎么不吃?看我做什么?”
“我这就吃。”阿媛捡了块糕点塞到嘴里。
“阿媛,刘姑娘走了,不会遇到什么事情吧?”阿蓉放下了筷子,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那我让静七去寻寻她。”阿媛说,“你就别担心这个了。她这种人是最最惜命的,谁出事她都不会出事。”
阿蓉听她这么一说,“噗嗤”一声笑出来,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昀和忍不住弯了嘴角,她端起杯子挡住。
从如云楼的掌柜过来之后,昀和就在悄悄地关注她们,没想到这她们的谈话内容这么有趣。
“昀和要吃点儿别的吗?”安歌看她在喝水,以为她吃糕点腻着了。也是,都是甜的,吃多了难免腻味。
“啊?没有。”昀和放下杯子,拿起羹匙,搅拌着莲子羹,却没送入口中。
昀和不大喜欢吃甜食,怕安歌不开心,她忍着不适硬生生往肚子里塞了两块。这莲子羹滋味香滑,但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小二,糖醋排骨,红烧鲤鱼,凉拌荠菜,再加一个豆腐汤。”安歌看着昀和有点儿毛茸茸地头顶,招呼道。小二“哎”了一声。
不一会儿,就有人麻利地端来饭菜。动作很快,但是盘子里的汤汁一点儿都没洒出来。
“咦?怎么两盘糖醋排骨?”安歌叫住小二,“这是上错菜了?”
小二一看,也是“咦”了一声,一拍脑门。“哎呦,客官您看,小的糊涂了。您这桌的菜跟那边儿的一桌一模一样,我给弄岔了。实在是抱歉,我这就给您换过来。”
“一模一样?”
“对,就是前面那桌。”小二往阿媛那边一指,安歌顺着看过去。刚好跟看过来的阿媛眼神撞了个正着。
“诶?是他。”阿媛心中诧异,“是那个撑着桃花伞的少年,还真是巧。”
昀和看到阿媛和阿蓉,眨巴眨巴眼睛。还真是巧啊,在这儿又遇到了这两位姑娘。话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吗?她的心思转了转,脑海里突然显现出“才子佳人”四个字。
心脏突然“怦怦”跳起来,昀和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皱着眉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安歌与阿媛对视一眼,连忙错开视线,看向阿媛桌子上的两盘红烧鲤鱼。他对阿媛说道:“这位小姐,小二上错了菜,我这桌子上的糖醋排骨一点儿没动,介意换过来吗?”
阿媛看了阿蓉一眼,让小二把桌子上的红烧鲤鱼端过去一盘。说道:“这菜我们未曾动过,公子尽管放心。不过那盘糖醋排骨就不必端过来了,并不是介意公子什么的。”
安歌点头,“在下明白,多谢小姐了。”
阿媛嗯了一声,扭过头去。阿蓉看了安歌两眼,收回视线,兴致勃勃地捏着筷子吃菜。
昀和倒是看了她们许久,直到安歌捏着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碟子。
“昀和?”
“嗯?哎。”昀和回了神,夹了一块排骨。
“怎么了?”安歌有点儿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小姑娘长大了,有了心事?
昀和啃了一口排骨,抬头瞅了安歌一眼,看他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巧。不久前才遇到了那两位姐姐,现在又在这里遇到了。”
安歌舒展了眉头,“确实很巧。”
呼,还好还好,不是小姑娘有了什么心事。让他照顾小姑娘,马马虎虎可以。但是让他给小姑娘辅导心理健康,安歌真的是一窍不通啊。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安歌看着昀和,心想道。
昀和听了安歌的回答,头懵懵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愤恨地咬了一口排骨,瞬间就精神多了。嗯,对她来说,果然食物是最好的慰藉。
看昀和吃得开心,安歌舒了一口气。“等吃完饭,我再带你去买些衣服吧。小孩子长得快,你现在可比在四明山上的时候高出许多。”
昀和含糊地说了一声好,手里的筷子倒是没停下来。
安歌有点儿无奈的笑着,心里又有些发酸。那日师父把昀和抱回来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狼吐虎咽地吃饭,像是饿了好些天。
其实并没有让昀和挨饿,可能是她之前饿得狠了。所以现在见了好吃的,就想不停地吃,吃饱了还要吃。就是害怕回到之前的样子,饿怕了。
安歌将盘子往昀和那里推推,又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昀和慢点吃,不急。”
昀和停下了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心里美得冒泡泡,哇!人族的吃食也太美味了,味道好丰富啊!
安歌可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拿出帕子递给她,让她擦擦嘴角的油腻。昀和摆摆手,端起碗继续艰苦奋斗。
安歌收回帕子,苦笑一声,唤来小二要了一碟子山楂丸。
吃饱喝足,安歌领着昀和往成衣铺子走去。他之前跟着师父来过这里,跟着记忆寻找了一会儿,果然就找到了。
铺子很大,装修简洁得很,招牌都是简简单单的一块刻了字的普通木头。
这间成衣铺子的主人是个老妇人,头发花白。但是精神头十足,走路也不需要拐杖。能穿针,能引线,做起衣服来又快又精致。
她年轻的时候可是位有名的绣娘,请她做衣服的人多的数不清。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怎么帮人做衣服了。只守着这间铺子,抽着闲时间做这成衣放在铺子里卖。
“公子看上了哪一件啊?我这里的衣裳种类可多着呢。”老妇人笑呵呵地看着安歌说道。
“婆婆,不是我买衣裳。”安歌低头看向昀和,说道:“是给我妹妹挑的,但是我对小姑娘的这些不太懂……”
老妇人说道:“哦,这样啊,那……”
“安歌哥哥,我要自己挑选。”昀和举起小手,在安歌面上晃晃。
安歌和老妇人对视一眼,笑了。“好,昀和自己挑选吧。”
他又对老妇人说道:“有劳婆婆帮我妹妹把把关,以防她挑了不合适的衣服。”
老妇人笑着应下,“这是自然的,公子放心。”
昀和蹦蹦跳跳地穿梭在衣服架子中间,这些衣服样式多,做工又精秀。昀和挑花了眼睛,也没选出来。
“婆婆,我两月前在这里订的那件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做好了吗?”清亮的女声带着独特的慵懒,透过微风传来。
“哎,宁大小姐,已经做好了,我这就给您拿过来。”
安歌回头看去,果真,又是那两位小姐。
阿蓉看到安歌,捂着嘴笑道:“还真巧,又碰见了。”
安歌抱拳行礼,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吐出了“真巧”两个字。
阿媛扯扯阿蓉的衣服,带着她越过安歌,走向那位老妇人。老妇人已经把她要的衣裙拿了出来。
“阿蓉去试试合不合身。”
“诶?给我做的?”阿蓉一脸惊讶。
阿媛歪着头调皮地笑笑,“本来不是,但是你我身形差不多,就送给你啦。”
阿蓉笑嘻嘻地扑过来,拥抱住阿媛。“阿媛对我真好。”
“好了好了,你快去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好让婆婆改一改。”阿媛推了推她,阿蓉这才松开阿媛,高高兴兴地捧着衣裙去试。
就在阿蓉走过去的时候,昀和穿着一件木兰青双绣缎裳走了出来。
“安歌哥哥,我要这件,你看好看吗?”说着,昀和在他跟前转个一个圈。衣摆轻飘飘地荡起,显得她娇小可人。
“好看。”安歌点头,转身就去跟老妇人商谈价格。
昀和嘟嘟嘴,扯着衣衫看来看去。安歌付了钱,走了过来。
“就穿着吧,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