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丰村背靠大山,与外界的沟通并不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村民们的房屋沿袭着鲜明的古韵特色。
昀和跟着安歌走在路上,两旁是一溜儿的灰瓦房顶。瓦上多是莲瓣图案,个别人家的屋脊处配有精美的悬鱼。
“看来这个小山村不一般,也许真的有罕见的古迹。”安歌说道。
“嗯?”
安歌将所见所得告知了昀和,昀和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安歌猛地看到昀和渴望的模样,心里发酸。
“乖乖跟着我,我带你探一探这里有没有古迹。”安歌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想早些去君阳。不过临走时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要尽量多带昀和转转。
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昀和时,她还是个目光呆滞的小丫头。肤色白得吓人,不会说话,连走路的姿势都不顺畅。
师父说昀和常年被家人锁在密室内,因为从未见过外人,所以才是这幅样子。也幸好是如此,郑家被仇人寻上门的时候,整个郑家只有昀和活了下来。
虽然经历过这些可怕的事情,但昀和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安歌无法想象为什么郑家人会把她锁在密室,也不知道昀和经历了什么。
不过现在,眼前的小姑娘活蹦乱跳的,对事物充满了好奇和渴望。这样可爱的昀和,安歌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她失望呢?
昀和欢呼着转圈圈,待停下来,发现安歌盯着她看,有些发愣。
她踮起脚尖,伸手在安歌面前晃了晃:“程安歌?你怎么啦?”
安歌回神,看到面前一张小圆脸,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没什么,走吧,一起去问问村子里有没有什么古迹。”
“太好了!”昀和拍手,说道:“我还从未见过呢,只在书中看到过。据说神秘的历史遗迹中,往往会有惊天的财宝,还有武功秘籍呢!”
“你这是那本书里看到的?”安歌觉得脑壳发涨:“不会又是师父的话本子吧?”
“嘻嘻,答对了!”昀和欢呼:“我要去寻宝啦,嘿嘿。”
安歌默默地在心里给陶瑶的话本子想了个更隐秘的地方。想跟昀和解释一下话本子里的东西都是编造的,却担心知道真相的昀和会不开心。
“程安歌,又发呆,走啦。”昀和扯扯他的袖口。
安歌默不作声地把袖子扯回来,说道:“好了好了,这就去。”
“去哪儿?”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嚣张。
两人一看,竟是刚分开不久的月娘一行人。不过这次,现在最前面的是红褂儿绿绸裙子的静淑。不知道是胭脂太红还是气得太狠,脸上红彤彤的两片。趾高气扬的样子让人联想到村子里昂首拓步的大公鸡。
“我们兄妹去哪里,跟夫人们没有关系吧?”这些人几次三番的挑事,安歌脸色很不好,说起话来冷冰冰的。
“哼!”静淑扫视了安歌一眼,笑了笑。转而打量起昀和:“瞧这小妮子的样儿,一股子狐媚!”
“静淑,你干什么?”月娘因为静淑突然跑到她前面心里不爽,又因为她辱骂的话而生气。
虽然月娘不喜欢昀和,觉得她太机灵了。但是不喜欢是一回事,张嘴骂人又是另一回事。她再不喜欢,也不能去欺负一个几岁的小头。
再说了,静淑是跟着她的,这样儿突然冲出来拦住别人,还开口就骂。别人怎么看待她这个领头的?这也太丢人了。
月娘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去把静淑拽了回来。阮玲和文如此时与月娘出奇的一致,二人联手,一人拽着胳膊,一人捂着嘴。
静淑瞪着眼睛呜呜地叫,发髻在这过程中散开。神气全无,像个疯婆子一样。
安歌因为静淑辱骂昀和的话,气得脸色发青。不过他还未有所动静,就目睹了月娘一行人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昀和本想教训静淑一下,却被月娘她们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是窝里斗了?
“小公子,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她胡乱说的。”月娘脸上讪讪的,心里怄得要死。
这小公子和小姑娘身上的精美的衣服纹饰,加上他通身的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怎么敢惹?背地里闲话两句也就算了,明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好。再说了,这小公子模样比徐坤还要俊俏……
静淑这失心疯的,怎么回事儿?刚觉得她聪明就干蠢事。月娘气得手抖,却不好发作出来。
“我们兄妹二人今天是第一次来到宝地。无冤无仇,这位大婶为何要出言辱骂?”安歌声音低沉,说道最后一句时,陡然提高了音量。
静淑在旁边拼命的挣扎,看样子就想扑上去撕打。但是阮玲和文如把她按得死死的,静淑挣脱不了。阮玲还偷摸的掐了她几下,静淑也无可奈何。
月娘恶狠狠地斜了静淑一眼,低声对阮玲和文如说道:“给我摁住她,摁好了。”
“小公子,大人有大量,还请多担待。”月娘咳了一声,温声细语地劝道:“我这妹子说错了话,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她。我替她赔罪了。”
月娘忽得朝安歌行了礼,做出一副羞愧的模样。阮玲和文如一副受不了的样子,鸡皮疙瘩掉一地。
安歌对月娘矫揉造作的样子无感,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
“需要赔罪的是我妹妹。”
“啊?”月娘愣了一下,对上安歌的眼睛,无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昀和抬头看,安歌的嘴巴绷成一条线。这是昀和第一次看到这么生气的安歌。
“安歌哥哥,我们走吧。”昀和伸手隔着衣服戳了戳安歌的手臂:“没事啦,我不生气了。我们快走吧,不想待在这里了。”
安歌不为所动,他看着静淑,对月娘说:“我要她给我妹妹赔礼道歉,不然我就跟你们村的里长说,请他来评判是非。”
昀和看安歌如此坚持,就没再阻拦了。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安歌时,那个倔强的小小少年。
月娘气得不行,猛地一咬牙。转身对静淑说道:“你个失心疯的!我可不想跟陈德生打交道了,看他那张脸我就不待见得慌。你惹的事情,你给我处理!”
说着,月娘示意她们松开静淑。静淑一被放松,就恶狠狠地斜了阮玲几眼。阮玲“哼”了一声,扭脸不理她。
“月娘,我……”
“闭嘴。”月娘呵斥道:“你是怎么了?还是我认识的静淑吗?看你干的好事!快去赔礼道歉!”
静淑如梦方醒般地看着月娘,眼睛转了几转。木然地伸手拢了拢头发,眼神变得平静下来,不再恶狠狠的。
“我,突然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静淑泫然欲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公子,小小姐,我失了心了,我给您磕头赔罪了……”说着,作势要磕起来。
没等安歌开口,就被月娘拦下来了。她小声跟静淑说:“哎呦,赔罪也不是这样赔的啊。”
安歌看了昀和一眼,跟月娘说:“夫人,这样不是办法,尽早请大夫开药才是上上之道。告辞了。”
阮玲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跟文如嚼道:“静淑这个能的,装装样子又把月娘哄得跟她一条心了。”
月娘皱着眉头,附和道:“那她突然骂那个小姑娘是故意的?”
“这个不清楚。”阮玲摇摇头。
昀和跟着安歌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几眼。
静淑哭喊着跟月娘说神志不清的事情,月娘在安慰她。
“程安歌?”
“我是你兄长,不可直呼我的名字。”安歌伸手摸了下书箱的背带。
“哦……”昀和蹦跳着跟上他:“可是我觉得喊‘程安歌’比较好。”
“没大没小。”安歌说道:“临走时师父交代过我,让我教导你。我发现你的礼仪没有问题,你对只是对我这样,对别人就不是。”
“哎,前面那个破破的屋子是不是古迹?”昀和欢呼着跑过去。
“又岔开话题。”安歌叹了一声,说道:“那个不是,跑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