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样最合适不过”当即就有人大声叫好。
“如此甚好,看来宫姑娘不仅才艺双绝,还是蕙质兰心,很会替人着想”
“是啊,云家公子虽然势大,但眼前的少年说不得也并非是一般人。宫姑娘善解人意,给二位公子一个台阶,以才取人,这事日后传出去又是一段佳话啊”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基本都是为宫柳的做法叫好,眼看着一段赌约进入了以才定胜的文试,在场的骚客们也都跃跃欲试,想着能否出个风头,没准也能成为宫姑娘的入幕之宾呢。
红衣坊是邺城最高端的风月场所之一,在此玩乐的客人们也都不是市井走夫之辈,多少都属于这个时代有闲有钱的阶层,早就过了找个妹子单纯发泄兽欲的原始阶段,他们很多人追求的是注重精神上的快感。
“碧玉姑娘,要是这样的话,我等能否也参与此赌局?宫姑娘才学高远,美艳无双,要是有幸能近距离的一睹姑娘芳泽,再喝上一盏宫姑娘亲手泡制的西山龙井,死而无憾了。”
有好事者大声嚷道,请求一同参战。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才又传来碧玉的声音:
“并非不可,只是此事因二位公子而起,若要参与,还需二位公子都同意才行吧?静茗轩无权决定”
宫柳的意思很明显,管你谁爱来不来,这两个好事者把我宫柳当什么了,竟然成为你们打赌的对象,当真女子生来就是这样下贱吗?既然你们爱玩,就去找始作俑者吧。
把锅抛出去,谁也不得罪,看你们怎么收场。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跟本公子争强,知道我是谁吗?小心出门闪了腰,边儿呆着去”云公子怒道。
云鹏很郁闷,眼下是越来越热闹了,虽说宫柳以题定胜负为他保留了一丝脸面,但自己也没才啊,老白这帮人就更指望不上了,都是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野汉子。
突然,云鹏灵机一动,宫姑娘只说答出题就行,并不限定能不能找帮手,要是能找到枪手,只要最终还是从自己口中答出来,那也算数。
“那个,诸位同好,这个赌局就是我跟这小子的,你们谁也别来瞎掺和了。不过为了表达大家对我的诚挚厚爱和热情支持的感谢,我云小爷在此郑重宣布”
“凡是成功助我回答出宫柳姑娘考题的人,本公子重奖两千两银子,外加此人在红衣坊三天的全部花销”
此言一出,大家都兴奋异常,虽说很多人并不缺钱,但也有不少人到红衣坊是积攒了几个月的银子才能来潇洒一会儿。而且,也只能是在一楼喝喝茶看看寻常舞蹈,连稍微出色点儿姑娘的屋子都进不去。
还有不少是自诩文人骚客饱读诗书的白面书生们,本身没几个钱,但被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人傻钱多的纨绔少爷们请来作伴装点门面的,更是兴奋异常。
两千两啊,足足两千两,好家伙,大手笔,想都不曾想过的巨额银子。果然这邺城是藏龙卧虎的宝地。更何况,要是能答对题,没准会出名不说,兴许还会得到侯府少爷的赏识,那可就发达了。
高玮不管这些人,等他们由疯狂渐渐安静下来,才淡淡的问道:“云公子,帮手找好了没,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切,谁怕谁”
二人做好准备后,静茗轩的门又“吱呀”一声打开,碧玉姑娘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碧玉径直的走向老鸨,把锦盒交给了她,开口道:“凤妈妈,这个锦盒请您拿好,待会儿我会口述题目,等到两位公子都答完,您再把锦盒打开,答案就在锦盒的里层,两位公子各派出一位识字的手下和您一同把答案念出来,最接近答案的为获胜者”
原来这个老鸨人称凤妈妈,也不过三十好几的年龄,以高玮的眼光在后世看来正是韵味十足的美女熟妇,可是在这个时代,三十好几都已经可以当奶奶了。
碧玉的这个方法很公平公正,既然答案以锦盒的方式交给了中间人凤妈妈,在这么多人关注的情况下,是不大可能作弊的。
“二位公子请听好了,宫姑娘出的是一首诗,既是为妓,人在青楼,家亦在青楼,便请二位公子以‘青楼’为主题各作一首相关的诗歌”
大赵诗歌很流行,或者说这个时代诗歌很流行。高玮在这两年里翻阅了很多史书,发现这个时代的历史和他所熟知的历史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从西晋“王之乱”后才渐渐不同。
王之乱,晋室南渡后司马家并没有撑过最初的瓶颈阶段,后续的南方政权还是建都在后世的南京城,但并不叫建康或是建业,改称金陵。金陵城历经了多朝轮替,见证了南方的混乱和成长,现在是陈国的都城。
而北方更加混乱,有过两次短暂的统一,到现在又分成了赵周两大对立政权,好在这些年也相对安定,百姓比之前几十国混战不堪时要好过多了。
与后世历史不同的是,乱世加速了文学的进步,尤其是古人擅长的诗歌,从乐府诗歌的长文渐渐衍生出了后世唐宋的文风,短歌盛行,新文体风起,甚至是摸索发明出了词牌名等新式文体。
后世苏轼赞扬韩愈“文起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韩愈的诞生,但也出了许多批判前朝衰败奢靡的文风,弘扬以儒道拯救天下饱经战火摧残的沉溺百姓的大家。
也许,文学才是永恒的,伴随人类文明的,除了战争,分裂和牺牲,更值得人们称赞和纪念的是文字所承载的感情和希望。
没多久,就有才子作得佳句献给云鹏,云家二公子闻听之后大笑不已,似胜券在握。
“我先来我先来”云鹏立刻抢先道:
“《醉青楼,鹦鹉洲头浪飐沙,青楼春望日将斜。衔泥燕子争归舍,独自狂夫不忆家。”
诗确实是好诗,尤其是最后一句“独自狂夫不忆家”把一个放浪形骸,醉生梦死,在青楼的莺歌燕舞里迷醉的不知今夕何夕抛家舍业的男子形象刻画的栩栩如生,仿佛是云鹏本尊。
就是意境差了些,虽然大家都是来玩,但这样直白白的说出来就显得有些低趣味了。
“这位公子呢,是否作好了诗?”碧玉朝高玮问道。其实她早就认出了高玮,但宫柳闻听后让她装作不认识。
“不才在下也腹稿了拙诗一首,还请各位鉴赏一二吧”高玮谦虚道。
“《望江南,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
“吧嗒”
高玮刚念完诗,就听见宫柳屋内有珠翠掉落地上的声音,隐隐间还能听见时断时续的呜咽声。
“玉儿,你先进来”屋内宫柳的声音几乎是哽咽着发出,闻者无不起了怜惜之情,想象着美人儿梨花带雨的娇痴模样。
高玮知道,自己击中了宫柳那颗敏感而脆弱却又多情充满幻想的柔软之心,世间女子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懂”字。
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明白一个女子的心,又有多少人愿意站在女子的角度去思考,去体谅。说到底,女子容易动情,容易多情,而男人,更多的是用下半身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