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村,院门前。
…………
早上,小道童出来扫地。
见到的傻还站在哪里,便说“你怎么还在这。你快走吧,我师傅不会见你的。”
的傻开口说“他不见俺,俺就不走。”
小道童见的傻执拗,便不再理他,专心扫地。
小道童扫完地拎着扫帚进了门,回身关了大门。
…………
午时。
…………
一伙人匆忙闯来。
的傻就在院门口,看在眼里。
他们围扶着一个伤重的年轻人,直接撞进了院门。
好似是有人遭祸了。
…………
的傻有些觉奇,便趴上院墙,踮脚朝里看。
那伙人进屋了,的傻什么也没看着。
…………
一个时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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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人匆忙出来,的傻细细看着,听见他们嘴里说着什么,不大真切。
大抵是“小易”,“回绝什么山”
…………
那伙人很快不见了,的傻只得继续站在院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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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陵城,大同寨。
…………
“大人”
卫布善猛抬起头,对着监市差说“赏赐我不想要,我想要别的东西。”
监市差狐疑说“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和大人做生意。”
“嗯?”监市差看看周围,疑惑说“你们商号在哪?我叫人将你们的货全买下来就是。”
…………
“不。”卫布善微笑说“我的意思是将来和大人单独买卖。而且,不是在这里买卖。”
“哦………”监市差不是傻的,一下子就明白了卫布善的意思。
…………
“你们商号是什么名字?”
“鄙号大合胜。”
“我知道这个商号。”监市差摇头说“你们实力不够。”
“现在不够,不代表将来不够。”卫布善说“如果实力不够,大人可以不理会我们。”
…………
“好,你很直率,年纪不大,却很果决。”监市差点头说“你们北国商号已经有一个大东主和我们洽谈过,这件事还在商量,如果你能在我们决定前就叫我们看到你的实力,我会替你说话,但也仅此而止。”
谈到正事时,这个臭美的监市差倒也很像个样子。
如果他现在就一口答应下来,卫布善反而不敢和他说买卖上的事了。
…………
所谓买卖,自然就是海运粮食,不在市场上买卖。
现在“陌尘”大队大肆买粮,而且明显只是一个开始。
往下去,需要的各种货物会成倍增加,小市已经足不了需求。
最重要的就是战事一起,北国可能会全面收缩小市,切断往后的贸易渠道,那个时候,就是海运大行其道的时候了。
卫布善的请求,就算是一个预约,以现在大合胜的实力,根本不够格和人家谈,跟在大商号后头分一杯羹差不多。
…………
话说完了,卫布善便抱拳一示,告辞离开。
监市差抚着下巴,目视着卫布善离开。
…………
他对这个年轻人的印象很好,虽然年纪不大,但行事果决,眼神锐利。做事说话都有一种坚决和果断之觉。
可惜,大合胜的实力太弱了。
不然,监市差现在就想做出决定,将海运商路交给这个年轻人去打理。
…………
…………
监市差已经见过张逸云了。
对他张逸云印象很差,寻常可见的商人。
求利的时候一团和气,但眼神中只有利。
监市差知道,一旦利之所在,那个张逸云根本不会把承诺作回事。
…………
…………
“东主,今天真是大丰收。”
卫布善在监市差那里待搁了很久,等他回到大合胜的摊位时,张元宝和吴大一起迎了上来。
两个掌柜都是一脸喜色。
…………
吴大抢着说“咱们的货全部出手,得利在一千左右,这一次可真是大丰了。”
卫布善闻言只是一笑。
一千两银子,刚刚自己用炭条随手画了幅画,得的赏就大抵是这个数了。
…………
“这是好事。”身为东主,卫布善当然不会说扫兴的话,当下就拍板说“今晚回去,来一头猪,买几坛酒,犒劳大家一下。”
…………
每次小市后,各家商号皆是放一天假,给忙碌了一天的掌柜伙计们休养生息,同时也会犒劳众人。
卫布善的这个决定也属寻常,只是大合胜很久没有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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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卫布善的话,张元宝微笑点头,表示认可,这一下所有人都是喜气大肆,在买卖货物时的手脚都是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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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下午,货物银两还有换来的马匹买卖完毕,各家商号开始离开市场。
异国商人也散走了很多,他们大多带着很多马匹,驼着买来的粮食和各种货物,慢慢返回自己的货船。
几百人的队伍,驼马和驴子有好几千匹,驼走的货物如果堆在一起恐就是一座山,这就是小市买卖之得。
有这么一次买卖,不少异国人可以获得粮食、茶叶等必需品,他们没有必要再四下抢掠。
…………
不过也有人心不足的,北国漫长的西境线上,中等规模的斗夺空几年就有一次,小规模的冲突几乎日日皆有。
异国商人和本土商人这种以物易物的安生日子,也就短短几十年。
买卖的时候,本土少府长率队前来看场子,那可不是故作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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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合胜的每个伙计脸上都是笑意全全。
这一次买卖规模是小市里罕见的大,而且利润可观。
不止是大合胜,其余各家商号也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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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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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十几家酒楼办百家宴席,皆忙碌了起来。
获得丰利以后,各家东主和掌柜们都大方起来,不少商号到酒楼包了席,或是订了酒菜送到商号给伙计们吃用。
一时间,整个街上皆是酒菜香气。
整个北街都满是喜庆之气。
街上上下人等,除了驻防的卫所队卒之外,几乎都做着与商号有关的事情,商号得利,代表全街上下都可以沾光,各人都是满心欢喜。
…………
天黑前,伙计们将银两收好入库,换来的马匹赶到后院,由专人照料着。
这些货物会在几天内,被北上的商人们买走。
未来十天内,北街上都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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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肉用大锅煮着,香气慢慢弥散开来。
人们在忙碌时路过厨房,都会上前看一眼,小伙计们还会咽着口水,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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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和其余的菜也备好了,掌灯之后,终于众人落座。
卫布善虽是东主,坐的主位,大家的眼光却还都是先看着张元宝。
张元宝举杯,又看看卫布善,对着众人由衷说“诸位,自东主来店里,本店的一应事都井井得序,方兴日盛,此次小市,本店得利颇丰,大家来共同敬东主一杯。”
吴大赶紧站起来,也是举杯说“大家敬东主!!”
两个掌柜都对东主这般敬,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杯说“敬东主。”
…………
卫布善有些自愧。
张元宝和吴大,包括远走的金二福在内,其实这三个掌柜才是对大合胜有大贡献的人,自己还只是坐得其成。
只是吴大和金二福威迫他不成,心生愧,张元宝对他顾全大局的欣赏,种种加在一起,才换来眼前的局面。
…………
要说整个大合胜都对他这个东主服气,恐怕卫布善还得拿出真正的东西来才成。
“大家都是辛苦,同饮吧。”
卫布善站起,落落大方的举杯四顾,然后先饮了一杯。
“谢东主。”
众人一起举杯,一起干了下去。
…………
当世烧酒已很普遍,外加上伙计敬酒,一轮下肚,卫布善也是有些顶不住,他找个借口,跑到门口去。
正好看到王三从外头一路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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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小市,卫布善没有叫自己这个随身小厮一直跟着,而是叫王三不停的往返市场和卫府,把好消息不停的送到卫府,叫卫府人也能同乐乐。
看到王三跑过来,卫布善笑喝说“你这厮鼻子倒是灵,这么远也可闻到菜香?难不成卫府没有开席庆祝?”
“东主,不好了!!”
…………
王三满脸焦急,到了卫布善近前却是停住了脚步,气定了,才压低声音说话,声音虽小,却是带着几许颤音,而且那种焦急和害怕之觉却是非常明显。
“不要慌,你稳着。”
王三没有在第一时间大喊大叫,这叫卫布善觉得还算合意,毕竟已经跟随自己这么多日子,要是王三这小子没有一点长进,那就不如早点换一个人随的好。
…………
“嗯………”王三又稳了稳,接着说“东主,出大事了。”
“说清楚些。”
“………卫府外头来了个姓宁的大书吏,还有白天那个少府长金子龙,说是今年的铺行定了有咱家,这还罢了,还要咱家当行头………”
“什么,行头定了?”
卫布善刚刚还在心里赞说王三沉稳,此时一听快要晕倒,自己却是沉不住气了。
…………
所谓“铺行”,倒是说来简单。
铺行制,就是上头和差府将各行各业统一编行,将城县的商家全部编造在户,且将铺户分为上中下三等。
“编就三等,协力凑办。”
凑办何为?
自是铺户向上头供给物资,人力。
只有士绅之家可以免铺,免役。
…………
大抵来说,就是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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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被点了“铺行”,已经是极惨之事,再当上“行头”,那就绝无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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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了铺行行头,至好的办法就是全家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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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布善这阵子已经警醒。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祸事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落到了他头上。
…………
卫布善的大恐和震诧只有一瞬间,以他的定力,眼前这点事还不至于叫他手足无措。
想了想,吩咐王三说“你去,不要现形迹,悄悄把张掌柜和吴掌柜都请出来。”
“是,我这就去。”
…………
卫布善镇静,王三也是镇定下来,小身影很快掩入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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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脸色通红的张元宝和吴大一起走了出来。看到卫布善在外头站着,两人一愣,酒意都消了一些。
张元宝说“东主不在里头,怎是站在这外头?”
吴大倒是没出声,他对卫布善已经有些了解。
为人沉着,遇事有主意,在这样的场合将自己和张元宝请出来,必定是有要紧事情。
…………
“有件事,需得知会两位。”
卫布善很沉稳,先将这两人带到静室,然后才把行头铺行的事说了。
“完了,完了………”
…………
张元宝面目木着,人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
吴大也好不到哪去,两眼无比呆滞,原本身上的那种豪气,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逃,赶紧逃吧东主。”
…………
两人呆滞了好一阵子,吴大突然才醒悟过来,对着卫布善说“连夜逃,起出家里的金银,也不要往西岭村的庄上去,京都也不能去,直接往十里城去,要么苏州!!”
王三在一旁,忍不住说“吴三爷,有这么怕人么?咱拼着赔一半本钱,完不了这事?”
吴丰惨然说“若是单一个铺行,咱们多方设法,赔掉一半本钱,可能还有机会完了此事。但还有一个行头在身上………”
顿了顿。
“………没机会的,遭上大祸了,快逃吧………”
吴大语气深沉,烛光摇曳,王三被彻底吓着了。
…………
张元宝抹一把脸,断然说“咱立刻去东主府上,看看怎样………东主,三掌柜的话不岔,能逃赶紧逃,我在京都都见过大商号摊了这事全家一起逃的,逃掉的,算是老天开眼!!”
…………
…………
夜色中,卫布善和王三在前,两人各提一盏灯笼,身后是张元宝和吴大二人急急相随。
…………
事关重大,只有两个掌柜知会到了,帐房,管库都被瞒着,此时店里还是一副闹嚷的场景,各人都心境愉大快,只觉店里前景又变好了。
这样的情形下,也叫卫布善等人很不忍心宣布这样的祸事。
…………
众人都明白,这一关过不去的话,大合胜就完了。
而过得这一关的可能,也是实在太小太小了。
上头挑选铺行店铺的时候,皆是综合权衡考虑过的。
选定的,多半是殷实之家,油水颇丰,又无靠山,实实在在的大肥羊。
…………
…………
卫布善心中,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着。
他的双拳紧紧握起。
到此时,他已也彻底入了大合胜。
不论往事如何,至少现在的他是大合胜的主子,和三个掌柜已经熟悉起来,伙计们也渐渐接受了他。
这一切都是他视同至宝的东西。
…………
而现在,可能是一个小吏的一指点选,他的一切都将被毁灭。
卫布善怨怒的,还不是将这些灾难带给大合胜的人。
他怨的是自己。
…………
为什么,自己竟似全无抵抗之力?
这么多天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
一个小吏的横加之祸,大合胜和卫府就有灭顶之灾。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觉,如巨石一般,绝绝压在卫布善的身上。
…………
“东主,逃不掉了………”
远远看到卫府门前的情形时,吴大的声音里现着一丝绝望。
一小队兵卒已经拿着长刀,沿着卫府大宅的围墙来回的巡逻着。
几个更夫模样的人在卫府的墙基下搭着窝棚,看来不仅是这几个兵卒,还会有更夫也住在这里,这么多人把守着,卫府是肯定逃不了了。
…………
“唉,完了,完了。”
张元宝也是颓然大叹,紧接竟是在原地蹲下下去,手捂着脸,呜咽着流下泪来。
一个五十来岁的人,不知历过多少苦难,此时却因行头铺行之事,全心绝望,像个孩子一般无助。
卫布善心里也是非常沉重,不过他的秉子从无“弃”字。
他深吸口气,继续向前。
…………
“那是卫府的老爷吧?”
“没错,今日在小市还见着他,小孩子秉气,还给那个异国监市差画画玩儿。”
“他家可有的是银子,不知道这一趟咱们能捞几个?”
“莫想这么多,捞几个是几个”
“有的捞就成啊,哈哈。”
…………
这一队兵卒里,有两个领头的队差,他们毫无避开卫布善的意思,话音虽不大,却是被卫布善听的清楚非常。
…………
卫布善冷眼看了一下,也不和这些人争论,这是无用的。
…………
…………
卫府。
…………
府中已是一片乱糟糟的,正房里灯火通明,不少下人跑来跑去的,像一群无序四窜的蚂蚁。
…………
后宅里隐隐传来之桃那中气十足的闹声,大抵是要拿金银跑路的意思,可惜无人理她。
老管家就在正堂屋里坐着,府里的几个婆子也在站着抹泪。
…………
下人们则是蹲在檐下,哀声叹气,看到卫布善过来,诸人下意识的站起身,脸上有些期翼,更多的还是漠然。
…………
这东主就算灵明,做事也精明过人,那又怎样?
横逆之下,无人可救此局。
“管家。”
“艾,老爷回来了………”
一众婆子看到卫布善,先是精神一振,接着又是忍不住哭起来。
毕竟是妇道人家,遭遇横逆,毫无办法,只得垂泪。
老管家忙起身迎接。
卫布善看到老管家整个人都垂丧的样子,知道老管家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上前说“管家,不必如此,卫府就算败光了又怎样,老爷一样能挣出这一份家业来。”
…………
“哦,哦,老爷说的对。”卫布善的豪语老管家没大听进去,只当是安合之言。
老管家迷茫说“可怎么办呢?立陵城,金少府长那儿,宁大书吏,咱能说的上话?”
张元宝和吴大两人站在一旁,也是齐齐摇头,根本毫无头绪。
两人在府长官邸都有几个熟人,可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哪个熟人会包到身上。
…………
“找金少府长。”吴大想了想,还是说“金少府长爱财,咱们拼了命去巴结,看看能不能免了咱的铺行,最少也免了行头。”
“可以一试。”卫布善点点头。
…………
“先准备银子吧。”卫布善说“金子有多少来多少,银子备三千两,这个时候,也不是心疼的时候了!!”
卫府门前的人只是防着宅中人逃走,一听说人家去给金少府长送金,领队的不仅没拦着,还派了几人护送。
…………
金子一千多两,折银二万出头,银子三千两,还有府中值钱的古董,字画,加起来值得一千上下,所有东西摆在两个黑檀木的箱子里,用一个挑子挑着。
这已是卫布善近半的本钱了。
如果金少府长稍微有点人样,卫府已经接近败落,也是可以收手了。
…………
金少府长住在立陵城南街。
…………
北街距离南街不远,过不多久就到了。
这一条街上有不少官邸,一路挂着不少灯笼。
各官邸门前皆有仪仗,正门阔大,门前还有拴马石一类的物什,也有巡街的兵卒。
到得南街这里,气像就是与北街决然不同,一股森然的气息,令卫布善觉得非常的别扭。
…………
“一会见了少府长,一定要恭谨,先躬身以示,人家说起了才起身,不要抬头,也不要四下望,说话声音不能太大,也不能小,语气要平和………”
张元宝当年随张老太爷见过不少差员,在这方面还是颇有经验,一路走,一路说于卫布善。
…………
卫布善心中自是不大合意。
不过,好在他心境足稳,这方面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
…………
立陵城,南街。
…………
金府。
…………
“这是我们的名帖,”到了少府长金府门前,吴大上前投帖子,且附送金单,他往门子手中塞了一锭银子,再三躬说“请务必将金单和名帖送到金大人手中。”
门子掂了掂银子,皮笑肉不笑的说“等着吧。”
…………
屋子。
…………
宁可玄起身告辞,金子龙勉力起身,要将宁可玄送到二门。
“大人请留步………”宁可玄在二门处止步,请金子龙回转。
这当口,正好门子拿着金单和名帖过来,见状之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
“什么事?”
待宁可玄走后,金子龙不耐烦的说。
“老爷。”门子赶忙上前,递上金单,名帖却没有拿,他知道自家老爷不看这种东西,当下开口说“这是大合胜东主送来的金单,他和几个掌柜就在门外候着。”
“嘿,他家动作倒是快。”
…………
有人送金,金子龙自是开心的很,打开金单一看,脸上顿时就更开心了。
“倒是心诚………”金子龙面现笑容,只是看起来有些阴辣:“可惜这样还差的远,若是这样就算了,以后事就不好做了。”
“嗯,那掷一示单,叫他们滚。”
这是一件小事,金子龙没有多想就做了决定。
这金单虽好,可自己收了,这行头就得重新换人。
若是卫府一直以来都维系和金子龙的关系,这些金银分多年慢慢送,金子龙自然笑纳。
而且众人知道卫府和金少府长相识,选人时也不会瞎了眼去乱选。
可惜是为时已晚,那也就怪不得金少府长了。
…………
…………
“大人说了,金单还回,叫你们赶快滚!!”
“赶快滚”这三字一出,门子就将名帖和金单一起丢下来,几张白纸丢了一地,被东风吹着在地上翻动着。
张元宝和吴大都不敢说什么,下意识的去捡那几张纸。
卫布善本来对这事也没抱太大期望,混迹四方多年,送金这事他门清的很………
平常送和事急送不一样,常年送和偶然送也不一样。
送的东西也有讲究,送十两银子和花十两银子请顿花酒,也是不一样。
临时补牢,有时能成,大多是成不了的。
…………
“走吧,咱们回家再想法子。”
卫布善止住慌乱的两个掌柜,向着大门里冷冷一笑。
…………
此时正好有个人从正门出来,与卫布善四目相对。
这是个方翅大书吏,腿脚尚全,站在高高的石阶上,正看向卫布善。
只是扫了卫布善等人一眼后
那个大书吏左右大摆着就踏入了自己的轿子,扬长而去。
…………
吴大说“这是立陵城大书吏宁可玄,宁提刑之子,行头的事,应该就是他定下的。”
张元宝眼中突现一光,他说“我要到他轿前嗑头,请他抬一抬手,若不答应,我就长跪在他家门前。”
吴大吓了一跳,拉着张元宝的手说“大掌柜你糊涂了,上个轿前磕头的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卫布善看着远去的轿子,眼中满是宁可玄刚刚左右大摆的傲然之姿,想到那句“赶快滚”
卫布善心中满是怒火,不过自始至终他也未说半个字。
自己比之从前,大抵是差不多的,说出来的话只是几个杂音,毫无用处。
…………
“走吧,老张叔,咱们完也要站着完。”卫布善没有多说什么,劝了张元宝后,一行人折还回卫府。
…………
…………
立陵城,北街。
…………
卫府。
…………
守门的看到他们丧然而返,都是面现讥笑。
这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
没有哪家商号被点中后,靠着临时送金能够幸免此事的。
…………
“明早我就去西岭村探探。”
一屋的人闷坐着,卫布善心里却是斗志昂然。
不论如何,自己绝不可弃。
如果自己都弃了,那还有什么指望可言。
吴大站起来说“东主,我陪你去。”
“多带几个人吧。”张元宝说“这当口东主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行,我侄儿吴丰………”
…………
吴大话说了半截就停了。
他侄儿吴丰是地痞,武力过的去。
可是,敢叫来和东主照面吗?
“叫上你侄儿吧。”卫布善笑笑,对吴大说“日后我可能还有用的着他的地方。”
“是………多谢东主!!”
卫布善的表情已是明白吴大尬然的原因,这么一句吩咐,明说既往不咎,这事算正式揭过。
吴大答应之余,心中慨然。
若是大合胜过了眼前这一关,在这位东主的带领下,岂有不扶摇直上之理?
…………
…………
立陵城,一处巷口。
…………
“老叔,这事有什么可做的?”
吴丰一听,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他不想去。
…………
看着吴大,吴丰说“老叔,一来,你那东主太年轻,虽说还有些胆气,但眼前这大事他怎么能顶的过去?若是不熟的人,给他卖力,骗几两银子也罢了,到底是老叔你的东主,侄儿我也下不得手。”
顿了顿。
“………二来,这事可是少府长金子龙和宁可玄一同定下的,咱这般,就是和他们作对!!到时候………”
吴大听着心里也是不安,确实如吴丰所说,这事是宁可玄宁大书吏定下的,他爹可是当世提刑宁逍,绝惹不得的人物。
…………
另一地痞全牛在一旁笑说“白马吴,吴丰你可够叨叨的。咱只管替人平事,管他什么身份!!”
…………
吴大心境烦乱,他也不知道卫布善会如何决断,如果真如吴丰所说,恐怕卫府那边不一定安全,他知道吴丰所说是实,自己在这一块疏忽了。
他想了想,还是说“你们带着人手跟我过去,反正至少也要和东主一起出门,不会叫你们白跑。”
“好勒。”全牛笑嘻嘻的答应着。
…………
…………
…………
立陵城,北街。
…………
卫府。
…………
吴大等人在天黑前赶向卫府,远远的看到卫宅门前站着不少人,吴大跌足说“坏了,果然出事了。”
这时卫布善也从大门回来,也是见到门前人头攒动。
他不动声色,只向吴丰和全牛说“两位少见了。”
…………
看到卫布善,两个地痞都有点尬然。
吴丰先上前一步,躬身说“东主,在下吴丰,那日得罪了。”
卫布善打了个哈哈,笑说“不妨,小事小事,我初到店里,金二掌柜对我还不放心,和三掌柜一起叫你们来试试我,人说不斗不相识,我们也是。”
大合胜遭遇横逆,卫府门口还聚着一堆人。
大灾在前。
卫布善却是满脸镇静,笑容如常。
如是一般的小年轻,只怕早就吓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到卫布善的模样,吴丰心中也是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因一时之气,那日不分轻重的和卫布善动手。
…………
“在下全牛,”另一个大汉也是上前,躬身拱手:“东主胆气过人,那日我们回去后,说起来也是佩服的紧。”
卫布善呵然一笑,拱手一示,这个话题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
…………
“以后你们便替我做事。”卫布善微笑着说。
全牛一握拳头说“是,请东主放心,俺这一百来斤卖于东主了。”
吴丰一并咬牙点头。
卫布善轻轻点头,他轻声说“要的就是这般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