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rl+D收藏手机小说网
抖音小说Douyinxs.com
手机小说网 > 玄幻奇幻 > 梦乡笔记 > 8月28日 教授

教授家住的院,布局与王家大院差不多,只是他家有院墙,院内更干净整齐,门厅右边长着一棵粗大的金丝小枣树。

忘了去教授家办什么事,我对少言寡语的教授既尊敬又有点害怕,不敢说工作之外的话。可能是到了他们家的缘故,教授表现得格外平易近人,在院子里主动与我交谈了几句,一点也没有假意客套的嫌疑。我好像摘了几颗他家的小枣吃,之后在他家的客厅醒来,身上盖着被子,旁边躺着教授。昏暗的光线下,我看见我们打的是地铺,头朝北脚朝南。我刚要起身,教授也醒了,他居然拉开他的被子想亲我,就在拉开被子的那一刻,他的被窝里露出另外一个男人的脸。我怒从心头起,这是怎样一副丑恶嘴脸,教授的恶劣行径暴露无遗,今天我才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

我腾地站起身,跑到院子里缓了缓神,莫大的羞辱感裹满全身,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砸向他们家客厅门的玻璃窗。我感觉手没劲,扔出去的砖头还没到阳台就落在地上,后来又拾了几块,有的是整块砖,即使打中也很勉强,玻璃碎的很少。我扬了扬手臂,向外甩了几圈,把自己甩醒了,发现手掌压在身下,已经有点发麻,怪不得梦里没劲。

就这么醒了,我十分不甘心,也不多想,抽出胳膊继续睡,希望能续上前面的梦,找教授算总账。功夫不负有心人,梦让我续上了,我不但去找教授晦气,还带着帮手王安之。我们俩提着铁锨、?钩进了屋,客厅没人,卧室炕上坐着三个人——两个老婆儿,一个老头儿。

“教授呢,他躲到哪儿去了?”我不客气地问。

“他们搬家了,房子租给了我们。去哪儿,我也不知道。”老头说。

“搬家了……什么时候搬的?”我问,心想也就一天的功夫,怎么搬得这么快。

“刚搬走,我们才住进来。”一个老婆儿纳着鞋底说。

不知道哪个地方被我看出破绽,我猜想他们是教授请来演戏的,这么短时间内请来的人,又肯全心全意帮他,一定是他的近亲。我带着王牧之假装离开,在院中回头观瞧,老头在厨房门窗后,鬼鬼祟祟地偷窥我们的动向。这时候,我认定,老头儿一定是教授亲爹,两个老婆儿中有一个定是他的老娘。

“安之,砸!”我说了一声,随即捡砖块砸玻璃,王安之也不示弱,客厅、卧室的门窗被我们扔的砖块砸得稀里哗啦。

老头儿并非善类,在厨房扔出一片片碎玻璃片儿,“嗖嗖”地向我们袭来。我想象着被它割喉的画面,心中不寒而栗,不敢有半点马虎,小心躲避着,总算有惊无险,玻璃片儿未对我们造成伤害。在此期间,我也想过,老头儿门没开,玻璃没坏,玻璃片儿怎么会穿窗而过,真乃旷世奇才,没想到教授这块废渣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老爸。

报复得差不多了,我和王安之见好就收,鸣金收兵,退出到南面的空宅基地上。我回头看了看,没有院墙,黄色油漆的门窗,怎么感觉这是我家。没时间多想,我对王安之说:“咱们今天最好找个宾馆住,要不他们找来是个麻烦。”

“不用吧,咱们就住家里。”王安之不屑地说。

我想也对,我们两家又搬不走,很容易打听出来。如果他们真要报复,我们走了,危险便留给家人,我们不走,反而增加了抵抗力量。况且,他们自知理亏,躲避唯恐不及,估计不会寻上门滋生事端。

做饭屋,母亲帮我找衣服,这是每次开学前的必修课,母亲对儿行千里的关切之情,都收拾在行李包中了。

屋门后墙角里堆着几个包袱,旁边的初中课桌上有个绿色的大包袱,我记得这里面好像有我的几件衣服。我将包袱放在地上,摊开后发现竟是一件军大衣改造的,在原来的纽扣处安装了透明的硬塑料和拉链。我第一眼就看见了父亲的一身衣服,竖条格的衬衫,衣襟塞在深蓝色裤子里,裤腰上穿着皮带。冷不丁看过去,还以为父亲躺在里面,委实把我吓了一跳。

“娘,这是怎么回事?”

“你爸说,走的时候穿这身衣服,结果走的太突然,也没穿上,我就一直给他留着。”

我想这是怀念父亲的纪念品,他生前最喜爱的装扮,是该好好留着,只是没想到父母关系闹僵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决裂地步,母亲还能如此整齐的给他留着这身衣服。我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一件毛衣,两件外套,那也是我最喜欢穿的。

每次在炕上睡觉都很踏实,总认定那才是让人闷头大睡的地方,所有的木床都会给我留下空落落的飘零感。这次又好像很久没有睡过炕了,我睡得前所未有得香甜,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父亲就躺在我身侧。原来父亲没有死,我一定是睡得太久,做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我还有点困,带着美美的期待,又合上眼睡着了。

我再次睁开眼时,父亲不见了,他躺过的位置还铺着刚才的铺盖。我突然意识到父亲还是死了,刚才也许是做梦,也许是幻觉,不管怎么样,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哭了,撕心裂肺地大哭,大声喊着“爸爸……爸爸……”他不知道,这几年我很不开心,天天都在想他,再也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一次。我甚至不愿意与人交流,觉得世界上一切都是空的,毫无意义。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我颤抖的小手,随后又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看不见人。我首先想到是父亲,但他从小不爱干活,手不应该是粗糙的,也不应该这么大。

“爸爸,是你吗?”我仍相信是他,别的人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那是父亲的声音。

至此,我接受了父亲过世的事实,原来人真的死后有魂,可以回来看望家人。以前人们说的我还不信,这次亲身经历,立马引起我的好奇心。

“爸,我能问你三个问题吗?”

“还是别问了,我不能回答。”知子莫若父,父亲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提前封住了我的嘴。

我犹豫了一下,只能换个方式,急切地说:“我不问你们那边的事,我就是想知道,我想你的时候怎么联系你,我想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在?”我真的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他去世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我可以无所顾忌地跟他谈论任何事,包括埋藏在心底的事。

“我教你个法儿,拿两张纸,写上咱们俩的简介,卷成条,再搓在一块,在炕角烟囱处烧。”父亲说到这,我想到家里有炕,但是我在家太少了,唐州怎么办,钢城怎么办?他好像读懂我的心思,接着说:“只要能通烟,让点着的烟往上冒的地方就行。”我好像看见,他举着食指做往上升的动作,这个动作让我的心情平复下来。

学校宿舍,我整理床铺,向阳的房间屋门左边下铺。叠好被子,我看见褥子上铺着一块小毛毯,床单、床垫都不是我的,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我本来住的上铺,不知是我还是下铺的兄弟谁提议,我们换床睡了。我想,一个人粗心也就罢了,怎么两个都是马大哈,哪有换床睡光换被子的。虽然这么讲,我也想不起跟我换床睡的是谁了,在室友回来前,我还不知道自己在高中还是大学。宿舍的上下铺设置像高中,心境像大学,需要回来一个室友帮我确认。

大学同学曾潜端着饭盒进了屋,问我吃什么,要不要帮我打饭。我手里拿着一条很劲道的东西,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向他表示我有吃的,手里的东西好像永远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