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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机之化身

第40章 天机之化身

百之中冯珠最喜芍药,她的居院内植有许多品种的芍,院名芍仙居。

仆妇低声答:“刚使人去问罢,还是出不得院子,老夫人劝了又劝哄了又哄,那位女公子还是惊吓得如鹌鹑一般……老夫人说了,晚宴她便在芍仙居里陪着,就不往前厅去了。”

“老夫人陪着,老家主必然也在席上待不了片刻,也还是会过去的。”乔夫人叹:“可怜一群孩子们,已接连两年没能陪着大父大母一同祝岁了,只盼着今年能一起过呢。”

“若女叔肯让孩子们一起过去芍仙居,我倒也不怕麻烦安排布置……可偏偏女叔还见不得咱们这些个外人,上回几个孩子去同她请安,也徒惹来她一顿惊吓,倒叫我这做嫂嫂的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纵然有心亲近安抚却也不得其法。”

乔夫人越说神情越落寞郁郁:“今年就更难了,世子他外出奔忙寻人,至今未归。我一人在家中操持着,到头来却还是这样分开祝岁,心里空落落的不提,又难免要听孩子们埋怨……”

仆妇也只能宽慰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夫人且放宽心过了这三朝节……”

主仆二人说话间,一群少年男女带着奴仆说笑着走来,为首的女孩穿得最鲜亮,走得最快,语气也最欢快:“阿母!”

乔夫人望去,面上郁色一扫而空,只剩满眼笑意。

她年过四十,膝下有三女两子,长女冯舒已在数年前出嫁,长子冯安已满二十,如今正在议亲,性子沉稳持重,是最叫人安心的一个。

次子冯羡今年十八,很不令她省心,但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好的,哪怕有几分纨绔作态,在这个做母亲的眼里也只是带些顽劣的鲜活淘气。

还有这两个如似玉般的女儿,同是十六岁,大了几日的那个叫冯宓,虽不是她亲出而是妾生,但那个妾生下冯宓时难产死了,乔夫人便将她与自己亲生的小女儿冯宜一同抱在怀里养大。

冯宜性情张扬外放,冯宓则话少一些,且心中又很有分寸,总是事事让着冯宜一些,故而相处融洽。

除此外,府里还有两个小儿,那是妾生的双胞兄弟,在乔夫人看来,这双兄弟二人好似在娘胎里瓜分了同一个脑子,因此显得很不够用,倒是像极了他们的蠢阿母——乔夫人并不将这母子三人看在眼中。

再看自己这群儿女,乔夫人可谓百般满意。

此刻走在最前头的便是冯宜,她跑来母亲面前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衣裙首饰:“阿母,这一身祝岁新装好看不好看?”

慢后几步的冯宓向乔夫人施礼罢,宠溺地嗔了妹妹一句:“一路上都问了百余遍了,夸也夸了千百遍了……好看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冯羡撇嘴:“那改日倒是叫她换身乞丐破衣来瞧瞧!”

冯宜气得要打她,被冯宓拉住,乔夫人啧声打了一下他的肩:“大过节的,说什么晦气话!”

冯安也正色训斥了二弟几句,四人陪着乔夫人去堂中说话。

乔夫人边走边说冯宓穿着打扮太素净:“……这一身虽说也很衬你,但总归是年节,还是要热闹些才好看。”

“有什么可热闹的,阿父不在家中,大父大母多半又要去守着姑母,这年节一点滋味也没有……”冯羡从旁埋怨着,找了位子盘腿坐下去,抬手催促侍女为他奉热茶。

乔夫人竖眉:“你姑母在外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你大父大母多陪一陪也是应当,哪里轮得着你来埋天怨地?”

有些话她私下里唠叨两声且罢,却不能叫这些没分寸的孩子们胡言乱语,万一传到老侯爷老夫人耳中,哪里讨得了好?

冯羡却依然心有怨气:“照此说来,我们都成了连话也不能说的外人了?”

端坐在旁的冯安说话做事一贯温和公正,注重君子之仪,此刻不免皱起了眉,正色训斥二弟:“姑母本就是大父大母亲出,又骨肉分离多年,父亲被立为世子,乃是大父重恩义亲情,若我等反要容不下这真正的舐犊之情,在此计较此等琐事,那才是毫无良心了!”

冯羡被骂得面红耳赤,一时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当即甩袖起身,阴阳怪气道:“是是,唯独长兄最通道理!”

他撒气推开那奉茶的侍婢,径直走了出去,惹来冯安一阵叹气,乔夫人也满脸无奈:“作孽,好端端地怎又吵了起来……”

“阿母,二哥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冯宜紧挨着母亲坐着撒娇,此刻也撅着嘴不满地道:“姑母她吃了许多苦,如今又病得糊糊涂涂,我们做小辈的敬着自然无可厚非,可她不是还有个女儿?大父大母铁了心要将人找回来,到时只怕爱屋及乌,我们可不就是要变成外人了吗?”

她越说越气闷:“倘若要被这样一个连生父是谁都不知晓的野种抢走大父大母……我才不甘心。”

“什么野……休要胡言。”乔夫人重重拍打了一下女儿挽着自己手臂的手:“那总归是你姑母的亲骨肉。”

冯宜还要再说,被一旁的冯宓打断了,冯宓正色问:“阿母,这回果真将人找到了?”

人找了也有一两年了,找错过,线索也中断过,但大父大母始终不愿放弃,直到去年七月里传回了据说可靠的消息,父亲十分看重,亲自动身去辨认了。

乔夫人点头:“这次想来是八九不离十……”

“分明是条贱命,却有个好母亲……”冯宜小声嘟囔:“还不知是怎样粗野的一个人,倘若不知规矩,只怕还要压到我们头上来,到时我可不让她。”

“这件事上决不能任性!”乔夫人狠狠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必定要和睦相处,否则才要惹了你大父大母不喜。”

冯宜委屈地红了眼睛:“人还没回来呢,就开始拿大父大母压我啦!”

冯宓劝慰着去揽她的肩膀,被她气哼着甩开。

冯安正要说话,只见一名仆妇匆匆而入:“夫人,世子回府了!”

乔夫人一下站了起来:“怎这样突然,竟都未来得及提前传信说一声……对了,可带了什么人回来?”

仆妇答:“倒没见着什么人,世子下了马车,便匆匆去拜见侯爷和老夫人了!”

乔夫人心中迅速思量着,提着深衣裾裙从案后绕出:“我去看一看。”

兄妹三人也起身跟随。

风尘仆仆赶回的冯序已在堂中跪下行礼,话中却有请罪之意:“父亲,母亲,序此番办事不力,出了些许差池。”

鲁侯忙问:“未曾找到人?”

派去的人当中也有鲁侯信用的老仆,但冯序此时是最先赶回来的,其余消息都还在后方。

“父亲请安心,人已找到,只是出了些变故。”冯序:“因这孩子中途病下了,赶不得急路,儿便先行一步归家,好向父亲母亲说明前因后果。”

“人找到便好!”申屠夫人正色问:“究竟出了何事?”

鲁侯也抬手示意:“先起身回话!”

冯序神情惭愧地应声是,起身立在堂中,将经过说明:“这孩子虽得以回到长安,却未必能还归家中了……”

带着儿女匆匆赶来的乔夫人见堂门紧闭着,一时也不敢贸然让下人闯入通传,只好焦急地先等在外面。

而堂中的冯序之所以有此一言,要从那则暗中流传着的百里国师十二字预言说起——

自前年南郡山崩之事后,四处相继出现地动以及无云而雷等异象,随着朝廷出兵匈奴,人心又开始浮动。

去岁春时,仙台宫上下奉命译解百里国师留下的预言,他们推断出那十二字预言中的“天机现”,所指乃是天机星的转世化身,唯有寻到此人,方能止息国朝祸事,使紫微帝星不复飘摇。

结合百里国师留下的手札,仙台宫上下又根据卦象与星象反复推演百日,最终得出一道天机化身者的生辰指引,生辰本该由年、月、日、时四柱干支,每柱二字,合共八字组成,但仙台宫所得仅六字,未能准确卜测出末了时柱二字,只精确到年月日——

凡是此日出生者,便有可能是天机星转世或天机入命者。

半载之间,符合条件的少年男女,单是长安城中所得便有数十个,但符合生辰只是前提条件,还需观面相骨相,最终被仙台宫认定有机缘者不足十人。

这八名少年人先后都被带去了仙台宫,此后他们需要在仙台宫中修习道学,明心净窍,识诗书礼仪乃至安邦之道,直至十八岁——赤阳仙师有言,若果真为天机化身,十八岁之前必可见骨相与气机显露。

这是一场事关国运预言的筛选,但哪怕最终会被筛出局外,那些孩子若能学有所成,同样也会被重用。

筛选范围自然不能只在长安城中,但此等事注定不能公然布告寻之,去年七月里,帝王已着绣衣卫首领祝执与赤阳仙师出京四处查寻。

绣衣卫专为帝王执行秘事,绣衣使者持节而行,所到之处无有敢不从者。

而赤阳仙师为国师百里游弋的同门师弟,二人师从前朝高人,据闻赤阳之能与其师兄百里游弋不相上下,但因其天生异相,多年来一直未被重用。

直到百里国师羽蜕而去,帝王无可重用之人,才想起这位国师的同门师弟,遂将人请入长安,使其入主仙台宫。

此番这位赤阳仙师与祝执一同出京,既是为帝王寻访仙药,亦为继续搜寻天机化身的下落。

冯序一路来到东莱郡,刚寻到那个孩子,恰遇途经此处的赤阳仙师一行。

赤阳有言,他是受卦象指引来到了这座渔村,说话间,将目光落在了冯序身后护着的那个女孩身上。

“事出突然,关乎国祚,又有绣衣使者在场,序不敢有隐瞒,唯有将那孩子随身携带的生辰信物交由赤阳仙师过目。”

冯序将前因后果悉数讲明:“仙师观罢,竟言这孩子的生辰与天机化身十分契合,理应送入仙台宫一并修习道法……”

这等机遇放在寻常人家身上,自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但鲁侯夫妇并无心借此攀附什么,这又是苦寻多时才找到的孩子,如今还未接进家门便要送去道宫……

鲁侯夫妇自是不舍,但正如冯序所言,此事关乎国祚,实在叫人无可奈何。

事到眼前,鲁侯只好先宽慰夫人:“听说那些孩子在仙台宫中甚得爱护,待四年之后年满十八,需观其骨,辨其气,若无有过人之处,便会被放归家中……仙台宫中多珍贵典籍,既可习礼,更可学政,对这未经教化的孩子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机缘造化。”

半晌,申屠夫人才轻轻吐了口气,点了点头。

此事非是他们可以左右的,多说亦无益,申屠夫人此刻更关注的是:“序儿,这个孩子的身份,果真确认无误了?我记得先前曾有消息递回,据说那寨中似乎另有一个孩子与之年纪相近,样貌也有些相似之处……”

“是,儿正因清楚此事,才会亲去辨认,为防出现混淆可能。”冯序说话间,先将一物递上前去:“此为那个孩子贴身携带的生辰木牌。”

鲁侯接过细看:“这确是珠儿的笔迹刻痕……”

申屠夫人接过,拿手指细细摸索间,只听冯序接着说道:“序已查明,那个与之有些相似的孩子名叫明丹,却早在前年年底便患病去世了,儿已去看过其坟茔木碑。”

“此外,从几名寨中囚犯口中探查得知,珠儿生下的这个孩子自幼便被那匪首苛待折磨,甚至要每月取其血炼药……”

鲁侯一惊:“取血?”

“正是。”冯序神色亦不忍:“儿看罢这个孩子的手臂,密密麻麻皆是伤痕。”

“简直畜生不如!”申屠夫人亦是又痛又怒,不禁牢牢攥紧那木牌:“叫他这样轻易死去,已是太过便宜他了……否则我非要亲手刮其皮断其筋将他挫骨扬灰不可!”

鲁侯同样面色青寒。

随后,冯序又将辨认证明这孩子身份的其它诸多依据也详细说明。

若冯珠是清醒的,叫她来分辨自是最为直观,但冯珠此时混沌至极,根本无从辨认,谁也不敢再贸然刺激于她。

至此,年龄,样貌,信物,甚至伤疤,所能想到的依据已全部对上了。

至于滴血认亲?申屠夫人向来不信这个,只当作无稽之谈来听。

申屠夫人又问了些其它,冯序一概事无巨细地答了。

末了,申屠夫人点了头:“余下的,等与这孩子见上一面之后再说不迟……这一趟你劳累奔波数月之久,快快回去洗尘更衣,待会儿也好一同用晚膳。”

“是,儿先告退,晚些再来给父亲母亲请安祝岁。”冯序抬手施礼,告退而去。

见冯序出来,等在外头的乔夫人等人忙都迎上去,随冯序一同离开,冯宜迫不及待地跟在后面探问:“父亲,真的找到了?人呢?”

恢复了安静的堂内,鲁侯单独询问妻子:“夫人心中是何打算?”

中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