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五县案首,暗潮汹涌!求月票
“既是赵子禄兄攒的局,定去!”
薛贵闻言不由欢喜,当场应承下来。
赵府赵子禄此番一掷千金,耗银五千两在醉仙楼设宴,邀请一府五县的世子、童生五甲,这场诗宴的档次,在江州府内童生中堪称是数一数二。
此宴席有一府五县的案首、五甲在,席间必见真章,正可见识一番众案首、五甲的实力。
“今夜戌时!
醉仙楼摘星阁恭候!
告辞,我们还要去邀请暨阳县案首沈织云,太仓县案首林海洲。”
话音未落,几位世家少年已跃下薛国公府的青瓦墙头,衣袂翻飞,渐行渐远。
只余三份洒金诗帖,在墙上映着夕阳,熠熠生辉。
“这赵子禄是何人?”
江行舟搁下手中书卷,从书房雕门缓步而出,眉梢微挑,有几分兴味。
“姐夫!”
薛贵赶忙上前,兴致勃勃地解释道:“这位赵子禄,乃是江州府漕运使赵淮的嫡孙,赵家主赵秉烛之嫡子,今年江州府的童生案首!
漕运之家向来是挥金如土,更与礼部侍郎有姻亲之谊,是江州十大世家之一。
就冲这五县案首齐聚,咱们今晚一起也该去凑个热闹!”
江行舟眸光微动,略一沉吟,颔首道:“也好。”
府试在即,在诗宴提前会一会这一府五县的童生案首,探探深浅,倒也不错。
大型文会童生众多,拜见前辈,反倒难寻切磋一番的机会。
待到华灯初上,夜色渐浓。
薛富、薛贵两兄弟早已换上新裁的锦衣华服,腰间玉佩叮咚,发冠束得一丝不苟。
二人轻车熟路,领着江行舟悄声摸到薛府后院的墙根下,要翻墙而出。
“既是正经诗宴,为何不走正门出府?”
江行舟蹙眉,诧异道。
薛世伯素来开明,断不会阻拦他们赴文会之约。
“这个嘛”
薛富搓了搓手,耳根发红,“今晚这场耗费五千两白银的诗宴,岂是寻常的吟诗作对小聚可比?”
必是极尽奢靡琼筵玉馔且不说,怕是少不得些彻夜笙箫,红袖添香,风月点缀。
薛贵见状,挤眉弄眼地凑过来,“姐夫,今晚这场合,诗文切磋有些‘风流雅趣’助兴的曲目,不便叫家严知晓。
咱们悄悄去悄悄回,岂不美哉?”
“好吧!”
江行舟眸光微动,恍然明白。
他摇头苦笑,终是颔首。
三人靴尖轻点墙砖,纵身越过高墙,衣袂翻飞间稳稳落地。快步踏着月色浸染的青石板路穿街过巷,身影没入长街的灯火中。
长街两侧羊角灯盏已亮如星辰,笙箫笑语飘来。
三人穿过一条柳巷,迎面扑来苏合酒香气,几名胡姬佩着金铃摇曳走过。卖少女臂挽竹篮,腻声叫卖:“公子买支玉簪,送给小姐吧——”。
薛富“唰”地抖开泥金折扇,遮掩面红耳赤。
却见几名胡商人牵着的白骆驼,正啃食沿街酒旗幡角,驼铃与阁楼飘来的箜篌声纠缠不清。
亥时初刻,
醉仙楼的数十盏琉璃灯笼,将长街照得恍若白昼,映得纤毫毕现。
香车宝马塞满巷道,
五县世家子弟的马车徽记——云纹的是暨阳沈氏,狮蛮带的是太仓林家。
新到的马车尚在卸鞍,先至的世家公子们已隔着珠帘互道。
“周文渊兄,许久未见!”
“林海洲兄,幸会!”
玉珂碰撞声与寒暄,此起彼伏,他们携手步入楼内。
这醉仙楼乃是一座大院落,有数栋宴阁。
江行舟和薛富、薛贵步入醉仙楼,递上三份洒金诗贴。
“赵公子嘱咐,三位贵客请移步摘星阁!”
引路的龟奴捧着银唾壶,躬身在前,腰间蹀躞带上挂着醉仙楼错金铜牌。
待进入阁楼,转过十二扇檀木屏风,忽有琵琶声破空而来,廊下铜雀灯里的烛火齐齐一颤。
数位锦衣郎君正执玉柄,在摘星阁门口,立于阶上迎众客。
为首一袭浅绿锦袍的赵子禄,额间缀着翠羽,笑时露出虎牙道:“赵子禄,见过薛氏兄弟!
这位想必就是,名动江阴的江行舟兄?
三位可算来了!
就等三位到了,便开诗宴!”
“有劳赵兄久侯!”
薛富寒暄道。
江行舟、薛家兄弟,打过招呼,便随赵子禄等人,步入摘星阁。
但见阁内中庭,汉白玉池中漾着粼粼波光,浮着十盏鎏金荷叶灯。每片金叶上都立着一位怀抱箜篌、琵琶的胡姬,轻纱罗裙映着灯火。
江行舟望了一眼,却见东首桌席,江阴县的童生才俊早已列坐。
韩玉圭、曹安、陆鸣、李云霄等,各在斟酒、品诗、闲谈,坐了一个大桌。
江州一府五县的童生五甲们,分成六个大桌,散布摘星阁内。
“江兄来了!”
江阴童生纷纷离席,朝江行舟一礼,神色颇为恭敬。
礼数之周正,犹如学弟拜见学长。
自从江阴县试夺案首,再到江心楼船遇袭力挽狂澜。
如今的江阴县众童生们之中,江行舟的地位堪称是无可撼动,再无一人敢心生撄其锋芒之念。
江行舟在此,众生皆不自觉的屏息,听他说话。
“诸兄,请坐!”
江行舟和众人和气的一礼,他撩袍落座之后,江阴众童生这才入座。
这番动静,
让阁内其它五桌的各县童生,不由的感到诧异和震惊。
江州府案首,赵子禄眉头一跳,手中折扇“啪”地合拢,面色有些难看。
暨阳案首,沈织云手中半盏的酒觞凝在唇边,眸子闪过一道光芒。
但见,
各处席间,
一府五县的童生案首,目光交错,神情渐凝重。
他们在各县虽也尊为童生案首,却何曾在本县童生中,有过这等令行禁止的威势?
江行舟这一来,就无形中,给其他五位童生案首立了一威。
戌时。
诗宴开席。
摘星阁,十二名碧衫婢女手执鎏金盘鱼贯而入,如流水一般端上酒席佳肴,全是来自大周圣朝,各地脍炙人口的名菜。
玛瑙盘中,堆着水晶雪脍。
琥珀盏里,浮着羊羔酒。
青瓷莲瓣碗,盛着松江鲈鲙。
缠枝银碟,托着蜜渍雕。
鎏金荷叶盏托着时令鲜果,荔枝犹带着岭南晨露。
西域的琉璃器,盛着猩红如血的葡萄酒,在烛火下漾出粼粼波光。
十二位婢女们金莲碎步,臂间银钏叮咚。
每至一席,必先屈膝为礼,素手轻旋间,席上便开出朵朵食色之。那边厢乐伎五指轮转,琵琶声混着酒香,满楼灯火都在醉色之中。
席间霎时一静。
有寒门士子出身的童生五甲,看的目眩口燥,毕生也未曾见过此等奢华宴席。
“这赵子禄气派啊!
一场诗宴费五千两,如此大手笔,也不怕亏?.漕运使赵府的家底有多厚实,能禁的住如此开销?”
陆鸣冷眼,仰头饮尽杯中酒,不由道。
他这陆府的公子,簪缨出身,一年也不了这个银子。
“他可不亏。
听闻赵兄此番设诗宴,实则是要为他在县试时候,所写的一首'叩镇'诗造势,扬名立万。
若能得五县童生共推,趁着府试童生聚集,这篇文章的名气在府内传开,说不定真能晋升为'出县'。
唯有‘出县’以上文章,才有资格刻入文庙,受后世学子香火传颂。
他这五千两,换文庙一块诗碑,岂止是值当?简直是赚了天大的便宜!!”
曹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压低了声音。
见众人若有所思,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自然,那些‘出县'以下的诗文,连文庙的门槛都摸不着。”
“这家伙,真是好算计!”
韩玉圭满脸不屑,“让我们一府五县童生案首,给他的文章捧场,成就出县文名?”
说实话,他虽不是童生案首。
但也瞧不上一府五县的其他童生案首。
就凭他的实力,在县试时候写出一篇叩镇诗,放在往年,完全可以成为江阴童生案首——只是可惜今年遇上江行舟,《云深处*寻隐者不遇一诗出县,他这才功败垂成。
但这赵子禄,在县试也就一篇叩镇诗而已,不比他高明到哪里去。
“他的算计,可不仅止步于此!”
李云霄冷道,
“这次县试童生大考,江州下辖的一府五县,只出了江兄一篇出县《云深处*寻隐者不遇。
赵子禄兄若是把自己的诗文也捧起来,便是第二篇‘出县’。
两篇县试‘出县’文章并列,旗鼓相当!
江州府院的周院君,马上就要出关,和江州太守薛大人,一起主持召开一场盛大的谷雨文会!
我敢断言,
周院君的目光,定全在江兄身上。
赵子禄这是要赶在谷雨文会之前,拿到‘出县’,进入周院君的法眼,得其赏识!
这番算计,分明想抬高自己,追上江兄,以获得争夺秀才案首的资格!”
李云霄这一剖析,
江阴众生顿时恍然。
“以出县文章傍身入周大人法眼抢秀才案首?”
薛氏兄弟二人,更是倒吸凉气。
他们还以为,今晚这场奢靡诗宴,只是一府五县童生案首聚一起,切磋诗词文章,欢乐轻松一番。
“不错!
若是赵子禄手中没有一篇县试‘出县’文章傍身,周院君的目光定然全在江兄身上,大为赏识,哪会在意他赵子禄?
童生案首各县皆有,又不止他一个!”
韩玉圭颔首道。
“虽说府试文章,都是封卷糊名!
但是文章的风格,太容易辨认出来!
周院君只要稍加留心,便可看出,是何位童生写的文章!
先入为主,赏识之下,自然评判等级也高。
周院君若是提前心中认定江兄的文章,直接判:甲等第一。
这次江州府试的秀才案首,也没有他赵子禄什么事情!”
“赵家公子这一掷千金,五千两豪赌一篇‘出县’!想抢到一张秀才案首的入场贴!”
“秀才案首,谁不想要?.一旦达成三连案首】的桂冠,那可是会轰动整个大周圣朝。
但他赵子禄,有这个资格么?”
“其它一府五县的童生案首,心思怕也是如此.他们想要入周院君的眼,必要在周大人面前表现一番,才有机会去抢夺秀才案首!”
“哼,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盘!”
江阴众生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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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