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青青烟从香炉中缭绕拉长,断裂,淡淡的香散开。
青年抱着女人,轻咬着她的唇,喉结滚动,像是能吞噬人的巨兽,撕破了伪装,抛弃体面与矜持,随手取过一旁的软枕垫在她的腰下,握住她的双膝而压。
景色让他眼底浮起痴迷。
水光潋滟,白得像雪,粉得又如同染珠的花骨朵儿,哪怕被开拓过,仍旧小小的点。
他看得舍不得移开目光,隔了许久方才抬起蒙上迷离的眼瞳,盯着她此刻脸上的表情,颧骨缓缓浮起不正常的绯红,病态的亢奋席卷全身。
怜娘好可爱,尤其是此刻,乌发散乱,失神中又满是情慾,还没开始便已经像被弄得丢失了魂魄,被弄透了骨子。
“怜娘……”他眸中忽有忍耐不住的渴望,连动作都带着几分匆忙,扶着颜色冷白肿粉得匀净,不掩狰狞的玉杵去迎那软巷。
他头皮发麻地昂首,神若飞升,霞色从那颗黑得泛红的痣开始晕散,喉结在透薄的肌肤上不停地滚动。
深陷情慾的青年衣裳不整,肉。体充满了性。慾的蛊惑,也泛着凌乱不堪的霪荡。
“悟因!”
谢观怜蓦然惊醒,从床上坐起身,浑身软得像晃了晃又倒了下去,随着动作涌下古怪的热流。
她顾不及反常,转头四处张望。
外面正值午夜,冷淡的月光透进窗格子洒落在干净的软簟上,炉中的安神香已经燃尽,窗户微敞。
没有人,没有痴缠难分的肉。体。
又是梦吗?
谢观怜茫然无措地侧过身,失神地盯着空荡荡的屋子,白日那被破开的尸体又忽然化作回忆袭来。
沈听肆。
心口一阵阵抽动,她忍不住将自己蜷缩起来,可一动便有热流下涌,很不正常。
谢观怜意识涣散地躺了许久,后知后觉地以为月事来了,坐起身想要将绸裤褪去换一条干净的。
可当她褪下后发现月事并未来,而是……
她看见绸裤上沾染的狼藉,茫然地眨眼,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
梦中的画面再度袭来,看不见面容却熟悉的男子体温,以及动情时情不自禁的喘息。
沈听肆。
是他。
谢观怜从榻上赤足下来,奔至香炉边,打开盖子低头嗅。
是安神香的残灰,闻着没有一点悸动与动情的慾望。
她失落地盖上香炉,转身回到榻上横躺,忽然觉得自己疯了,竟期待他不久前来过。
谢观怜倒回榻上,继续失神地想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尸体,而且他没有理由让向世人说他已经死了。
真的死了吗?
可他连死都要缠着她,要她不安宁。
谢观怜揪住领口,心闷得仿佛要窒息了。
房中的侍女换了,不再是原本的那姑娘,便问了一句。
侍女告诉她,之前的侍女被侯君看中,现已经成了夫人不再是下人。
谢观怜闻言静默须臾,面上并未露出什么失落之色,只是问侍女:“那侯君在何处?”
侍女以为她终于在乎侯君,忙不迭地道:“侯君晨时去城墙上观战了,晚些时候应该会回来。”
“嗯。”谢观怜垂下眼睫。
侍女见她独自娴静坐着也无趣,便提议道:“娘子不如先去园散散心?”
谢观怜摇头。
这是她自幼便生长之地,府邸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入骨子,于她没有任何新鲜的,况且她昨夜又做了那种梦,还见了那具尸体,委实提不起一丝兴趣出去。
她倚在窗边眼帘微抬,打量着外面的景色,侧脸渡着温柔的柔光,过了会才不经意地问:“你知道昨夜那具尸体,最后如何处理的吗?”
侍女想了想,“回娘子,今儿侯君一道带去了城墙,用来挂在墙头威慑敌军了。”
挂在墙头了?
谢观怜鼻尖倏然一酸,眼眶浮起的水雾险些夺眶而出,匆忙闭上才得缓冲。
下午时,大军归来。
但拓跋呈并未过来,他今日不慎中箭,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谢观怜住在他的地盘,于情于理得知后都应该去看他。
房中充斥着浓郁的中药味儿,女人身上的香即便再淡,拓跋呈也能闻见。
他一向不喜欢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儿,故而凡是放在身边的女人身上皆是清清淡淡的,此刻闻见一缕若有若无的香,眉心下意识蹙起。
可当珠帘被撩开,露出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孔时,他忽又觉得偶尔有香亦是雅事。
“你怎么来了?”他冷峻的脸上不知觉露出一抹笑,像是半分也不在意昨日之事。
谢观怜来时见外面的人没有通报,直接让她进来,还以为屋内没人,孰料他身边跪着玉软花柔的女子,正亲昵地伏在他的膝上,面色红润,眼含水光。
是之前在她房中的那侍女。
谢观怜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抱歉,我不知道里面有人。”
真不知有美人在,若是知晓她就晚些时候再来了。
谢观怜后悔地咬了下唇,转身欲要离开,身后的男人先一步唤住她。
“站住。”
拓跋呈没让一旁的女人离开,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背影,“来问人,连消息也不听,就这样走了?”
谢观怜闻声一时脚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犹豫几
息转过身,垂下眼睫盯着脚尖,柔声问:“不知侯君可有消息了?”
拓跋呈挥手让伏在膝盖的女人移去一边,望着谢观怜招手:“过来。”
谢观怜心觉别扭,不想过去,可想到小雾不得不抬步移去。
还没靠近便被他攥住手腕,用力往下拉。
谢观怜一时不察直接扑倒在他的怀中,血腥与浓郁的药味混合袭来,她下意识挣扎。
拓跋呈按住她的后腰,厉色喝道:“不许乱动。”
谢观怜浑身僵住,小心翼翼地压着呼吸,没再乱动。
他脸上闪过满意,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低声道:“没找到人,我晚了一步,那个叫小雾的小姑娘被别人带走了。”
怎会被别人带走了?
谢观怜不禁去想小雾无亲无故,何人会将她带走?
拓跋呈看着眼前沉思的女子忽然道:“谢观怜,若是本侯娶你,你愿不愿意嫁?”
娶她?
谢观怜错愕抬眸。
拓跋呈见她没有反应,眼中闪过失落,似未曾说过此话般转言道:“我没有找到人,你是不是想要离开?”
谢观怜回神,也当做没听见他方才那句话,想着如何回复他这一句。
如今她身在他的营帐中受他庇佑,心中再不情愿也应该将他哄着,可话至舌尖又想到了‘娶她’的那句话,舌灿莲花之言如何都吐不出来,最后闷声地‘嗯’了声。
拓跋呈也没有意外,反而笑了:“早知道你是没良心的,连沈听肆那样的人都被你骗得团团转,我这种你不喜欢的,又帮不了你的人,自然不会留在我身边。”
听见他说的话,谢观怜面色露出一丝讶然,她至始至终都否认与沈听肆有过纠葛,不知他是如何知道她与他之间的事。
拓跋呈没有替她解惑,而是将她抱紧,仔细感受来之不易的温度。
其实他从离开秦河就一直派人盯着她,她每日去了什么地方全都会被人订成册子,然后送至他处理公务的书案上,只是他唯一不知的便是,当时以为她真的落下悬崖死了。
直到那日再度看见鲜活的她,才愕然惊觉她没死,只是招惹人过头,反被人独自藏起来了。
所以当他得到沈听肆的尸体后,会同意莲圣子的话,会默认他当着她的面解剖尸体,他就是为了想知道,沈听肆在她心中是何地位。
如尸体是假的,他便能知道沈听肆还活着,所谓身死不过是对方的计谋,若是真的,他想让她知道,沈听肆已经死了,她如今只能倚靠他。
而结果却是尸体为真,她的反应让他并不满意。
他从她的眼中看出了对旁人的情,尽管或许少得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但却是真的,是他不曾有的。
“谢观怜。”他轻叹,“你说,我该如何对待你。”
谢观怜心中一紧。
其实她与这位侯君以前也没见过几面,甚至从未想起过他这个人,所以当醒来看见他露出情意,下意识想要抓住利用。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真的利用过,却因他失意的惆怅感叹,而忽然产生愧疚之情。
“侯君,我……”谢观怜轻咬下唇,想开口说话,他却忽然推开她,蹙眉靠在一旁,冷厉的眼闭上不看她。
“雁门最近恐怕不安宁,你与本侯有旧,本侯会派人护你离开雁门。”
“离开?”
他的话很突然,谢观怜不知发生了何事。
拓跋呈也不欲与她解释,眉宇疲倦地对她挥手:“你下去罢,本侯累了。”
谢观怜来不只是为了问小雾,还是真心实意担心他身上伤,闻言他的话,关切便咽下喉,对他欠身行礼后,目光掠过他比往日疲倦的眉眼,转身出了屋子。
屋内没了女子香,拓跋呈睁开眼,望着她离去地方。
一旁的女人见他如此,顶着以下犯上的冒犯,问:“侯君,你喜欢娘子,为何不将她留在身边?”
拓跋呈不悦地瞥她一眼。
女人霎时闭上嘴不敢再造次。
谢观怜回房后坐在窗边,回想着今日拓跋呈说的话。
他能不仅受伤了,还能说出雁门不安全,要送她离开这种话,想必真是有大事要发生。
她心中对小雾的担忧,已达到空前未有,连夜里休息都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