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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青年高大的黑影……

青年高大的黑影覆来,清冷的月光被遮挡。

谢观怜显得如同是被圈在角落里,待宰杀的小兔子,强烈的侵略感让她想要逃,可四面八方都被堵得死死的。

甚至她还察觉到放在腰上的那只右手,正在古怪地发颤,指尖像是捧过冰冷的白雪,寒意从厚厚的冬裳布料外渗透进,紧握的力道似摆脱不掉的、死死裹住她纤腰肢的一条阴湿小蛇。

她双肩打颤,后背紧贴得门上,仰着艳白的脸庞,神情怯弱地望着他。

沈听肆缓缓俯下身,靠近她的清隽面容总是蕴着几分悲悯的神性,此刻下颌微压,薄唇与她不过一指节的距离。

他停在暧昧的距离,垂下浓长的乌睫,仔细打量她脸上的惶恐与害怕,由心升起的那股笑,又蔓延来了。

她脸上的紧张都是假的。

看似紧张、害怕,眼底却全是得逞的期待。

她今夜从来到这里来,便是隐有猜想他白日是因何没有让路,甚至她或许早就提前派人打听过,他在小佛塔对面的书阁。

所以选在二楼,不关窗,与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全是演给他看的。

沈听肆抬手拂过她疯狂颤栗的睫毛,每一次划过,他对她的好奇便多几分。

很有趣。

真的很有趣。

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能让他生出这般多的情绪,甚至连伪善的皮相都要被拆穿了。

以至于她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他不想去深究了,因为他这一刻方才明白,原来对她不仅仅是杀意,还有占有欲。

就像是房中的一张榻,一床被褥,一张纸,一幅画,只要是被他允许存留,那便都是他的。

既然让她进来了。

那……她也只能是他的。

谢观怜被他抚摸眼睫的动作摸得心很痒,尤其是他靠得近,再加之两人的姿势暧昧,在呼吸交织得不分彼此时,她总有种好似下一刻,他便要情难自禁吻来的错觉。

可她眼含期待的和他对视了良久,却又不见他有所动静。

谢观怜不禁心忖,到底是佛子,修身养性数年,本就对男女慾望不热衷。

正当她绯红着脸打算主动,青年侧首避开她靠近的唇,矜持地直起身,“进去坐会吗?”

呃……?进去‘坐’还是‘做’?

谢观怜讷讷地空着眼看他。

见女人红着脸不应声,沈听肆只当她是同意了,主动地牵起她的手往里面走。

这……这么快?

谢观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脑中开始将从画册上的那些姿势翻出仔细回想。

还不待她选到合适的姿势,两人便已经进了书房。

他松开她,转身过身。

谢观怜见状,眼忙着打量哪里方便施展。

待她目光落在平素应是抄经看书的矮案上,手忙脚乱地走过去。

刚坐下,她含羞带怯地颤着眼睫抬头,直到看清后脸上神态一讪。

书房莫名的安静。

沈听肆拿着从书架上抽出的经书,立在沉宽的书架旁,盯着她姿势妩媚地坐在案上。

他问:“为何要坐在上面?”

为何……为何?为何啊!!

谢观怜尴尬的翻过身,一脸无可救药地趴在矮案上,假装去够最远处的那本书。

他是想读经书,那她是想做什么?

桌上不是经书便是笔墨纸砚,她坐在上面大约是找经书。

对,她在找经书,因为已经不想再听他念《心经了,所以其实她是想要拿桌案上的那本……

谢观怜心中想好说辞,可当拿到那本经书后一看,又木着脸放在身边。

又是一本《心经……

“我看你这里《心经挺多的。”她端方地正襟危坐,矜持的对他露出微笑。

沈听肆视线掠过她放在身边的那本经书,平静地颔首。

那本经书是有注释的译文,此前抄完还未还回去,确实多。

他上前坐在另一边,眉眼温驯地望着她,问道:“是重头开始,还是接着昨夜?”

谢观怜垂头盯着裙裾上的梨花,闷声应他:“都可以。”

反正她也不感兴趣,只对他的身体有兴趣。

沈听肆轻‘嗯’一声,敛目翻开经书,开口从头开始:“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1

青年的嗓音很独特,清疏如月,又带着点低浑的慾气。

一听见经文,谢观怜便开始有些犯困了,侧身躺在矮案上,半阖着犯困的眼,昏昏欲睡地听着。

“……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沈听肆听见轻柔的睡息,念完后合上书,抬眸看去。

女人蜷缩在案上,乌黑的长发如堆鸦逶迤,半张艳白的脸被挡住,颊边还有尚未消散的潮红,睡得沉稳香甜。

才一遍都没有坚持住。

他起身取下架上的外裳走至她的面前,倾身凝视她被遮挡一半的脸。

看了许久他方直起身,将手中的外裳轻轻地搭在她的身上。

她睡得沉,没有醒来。

沈听肆拿起她放在身边的那本经书,折身回去与另本一道放进书架中。

他将书放回架后,目光忽被摆放在一旁的木匣子吸引。

手指拂过经书,止在木匣子上,然后自然的将其打开。

里面是一张写满梵文的信笺。

他倚在书架前,冷瘦的手指夹着信笺,眼皮上下微抬开始逐字看,挺拔的鼻翼泛着冷感的白。

烛火蓦然‘噗呲’跳动。

原本躺着的谢观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隐约看见不远处的青年手中正拿着一张信。

“悟因……”

他察觉她醒来,慢条斯理的将那封信叠放在木匣中。

谢观怜坐起身,神色懵懂地抱着他的外裳,盯着他朝自己踱步走来。

沈听肆倾身与她对望,“醒了。”

谢观怜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小弧度地颔了颔首:“嗯。”嗓音虚哑,还带着点困意。

沈听肆弯眼一笑,伸手将她从上面抱下来。

身体蓦然腾空,谢观怜下意识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随后讶然地掀眼看他,似没料到他会主动抱自己。

沈听肆见她脸上露出的表情,语气自然地说:“我送你回去。”

刚醒便来见到他温柔的行为,谢观怜脑子犯晕,蜷缩着在他的怀里寻了舒适的位置卧着。

走出外面,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要抱自己回去。 ?

寺中不是无人,万一被人撞上,她只怕是有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不过,他怎会忽然就待她如此亲昵,还要亲自送她回去?

她怔了片晌,脑子清醒后攥住他颈上的佛珠,抬眸对他道:“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走,不用送我回明德园。”

他闻言止步,眼睫覆下,借着月夜盯着她问:“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送她回去本就不应该的。

一个佛子,一个年轻寡妇,若是被人发现了,谁都解释不清。

而且两人是在暗度陈仓,难道不应该比之前还要再谨慎些吗?

谢观怜看了一眼他,隐晦地说:“外面有人,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沈听肆定睛凝着她,一言不发。

溶溶月色落在他清隽的脸庞,表情平淡,看不出心中所想。

谢观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好在他只看了少间,疏淡地别过眼,弯腰将她放下。

谢观怜双腿站在地上时有些发软,指尖下意识用力拽了下他脖颈上的佛珠。

他的

身子随着佛珠往下倾,微凉的薄唇划过她的眼睫,仿佛落下的一个吻,转瞬即逝。

谢观怜被瘙痒了,猛地松开他的佛珠,往后退步,眼睫用力眨了一下。

他似没有留意刚才点水般的吻,直起身垂眸望着她说:“天黑雾重,路上不好走,你提灯回去,我在后面不靠近你。”

“嗯……好,嗯。”她耳根发烫,亮着眼看他。

刚才究竟是不是他故意的,她一时也辨别不出,但能肯定的是,现在他对她已经有所不同了。

谢观怜从他手中接过灯笼,愉悦地走在前面。

走了一段路,她忍不住往后看去,隐约看见远处在她目光所及的范围,有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随行。

夜月下显得有几分诡异的变态黑暗。

很古怪的新奇。

谢观怜转头走回了明德园。

……

翌日一早,清晨的钟鼓响起沉长的延绵音,照破金山的曦光落在佛塔上。

谢观怜与小雾去训诫堂听完法师讲经,回到明德园,远远儿便瞧见月娘一袭清淡素衣,身边跟着小雪。

两人正站在她的门外。

小雾看见两人面露诧异:“月娘子,这……怎站在门外?”

月娘身体一直不好,最近几日卧居在房中甚少出门,连之前大理寺审查案件都因她这段时日重病在榻,而没有派人来请,可现在却穿着单薄立在门口冻得瑟瑟发抖。

月娘闻声转过头,看见她眼眸一亮:“怜娘。”

她的脸色很白,讲话时还掩唇轻咳,眼瞧着病得不轻,似随时都要咳嗽得昏厥过去了。

“月娘怎会在此处?”谢观怜见她如此虚弱,正欲开门让她进来:“外面冷,进来说话罢。”

月娘拦住她,柔声道:“最近总是做噩梦,只是想与怜娘说会子话,不进屋,今儿陪我一起去北苑品茶可好?”

谢观怜望着她脸上咳出的红晕,颔首应允。

北苑的琥珀冰随这几日的暖阳,渐有些融化之意,已无人再在冰上嬉戏,所以北苑显得清冷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