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幼儿园入学的日子。
这一学年，果汁幼儿园里迎来了一批新的小朋友。一个个小人背着书包排排队站在门口，和家长告别，等待老师接自己回班。
在这其中，有一个小朋友不太听话，小手拽着书包肩带，仰头大哭。
他一哭，带动其他小朋友也想起了离开家长的伤心事，跟着哭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老师们忙得焦头烂额，一名面相和蔼的年轻老师蹲在带头哭的最难搞的那个小朋友面前，尽力哄道：“喻沅小朋友，不哭了好不好？”
喻沅小人扯开嗓子：“哇哇啊呜呜呜呜呜——”
周围的小朋友们：“哇呜呜呜呜呜呜呜……”
老师擦了擦额头的汗，把喻沅抱起来，先脱离小朋友群，带到旁边哄。
“好了，好了，等一下老师带大家一起玩游戏，一起吃点心，好不好？先不哭了啊。”
游戏和点心也没哄好哭闹的喻沅小人，白皙细嫩的脸蛋上挂满眼泪，蹬动两条小短腿在老师身上挣扎。
老师抱好他，没了法子，晃了晃他的身子，侧身时余光注意到站在边上还有一个不哭也不闹的小朋友。
老师当即拿他给喻沅当榜样，让喻沅面向他：“喻沅小朋友，你看，凌予小朋友就一点也没有哭哦。”
凌予小人冷静地背着书包站在原地，仰头看被老师抱着的喻沅。
脸都哭花了，瘪成一团，跟一只小花猫一样。
“你看，凌予小朋友在看你哦。”老师微微蹲下来，对喻沅说。
喻沅勉强先闭上嘴，抽噎了一下，泪眼朦胧地看向面前的凌予，然后清晰地从他脸上看出了小看的态度。
“……”喻沅撇了撇嘴，然后更大声地哭起来，“哇啊啊呜呜呜呜——”
身后的其他小朋友们：“呜呜呜呜呜呜呜！”
“哎呀。”老师慌乱地重新抱起他。
凌予偏着头，眼睛眨了眨，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喻沅：“他哭什么？”
“有的小朋友离开爸爸妈妈就是会很伤心的。”老师轻轻拍着喻沅的背，对凌予解释道。
凌予淡淡地说：“我没有哭。”
老师夸了他一句：“说明你是一个很棒，很独立的小朋友啊。”
听见这句话，喻沅扭过头，不服气一样，哭声慢慢减小，努力忍住了情绪。
“喻沅小朋友也很棒，”老师趁势鼓励他，“真乖。”
喻沅抿着嘴，看着站在地上的凌予，暗暗和他比较。
见喻沅终于止住了哭声，老师将他放回地上，放在凌予旁边，然后转身先去管理其他孩子。
两个小人站在一起，互相打量对方。
喻沅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含着一包泪，鼓着腮帮子，斜睨着凌予。
凌予伸出手指，在他鼓起来的脸蛋上戳了一下。
“噗”的一声，喻沅好像一个气球被戳破了，脸蛋瘪了下去，一起瘪下去的，还有他的嘴巴。
“哇呜呜呜呜呜呜——”他瘪着嘴又开始哭。
凌予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哭了，收回手：“……”
凌予试图哄：“你别哭了。”
喻沅张大嘴：“哇啊啊呜呜呜呜呜……！”
凌予有点着急了，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的脸，还拿出自己衣兜里的手帕给他擦眼睛。
喻沅推开他的手，继续哭。
“你别哭了。”凌予找不到办法，学着刚刚老师的样子，抱住喻沅，轻轻拍他的背，边拍边哄。
但他自己人也不大，没控制好手上的力度，手掌拍在喻沅背上，被喻沅以为是在打他。
喻沅当即推了回去，凌予后退一步，抱着他没放手，两个小人搂在一起，最后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直到老师注意到他们俩的情况，才赶紧过来将两人分开。
就这样，入学第一天，喻沅小人就和凌予小人结下了梁子。
“我不想上幼儿园了。”喻沅背着卡通小书包，不情不愿地扒在幼儿园门口，脚尖抵着地板，不愿意进去。
“不行。”吴悠操碎了心，将他整个拎起来，打包递给老师。
喻沅气鼓鼓的，双腿乱蹬，被老师带进小班教室。
“好了，喻沅小朋友，我们等一会儿就要玩游戏了哦。”老师轻声细语哄他。
喻沅不住挣扎，耍赖似地往地板上滑。
老师：“你看，其他小朋友都准备好了。”
喻沅闻言扭头，一眼就看见凌予安静地端坐在凳子上，眼睛一直专注地看着自己。
喻沅一下子停住耍赖，不愿意在凌予面前丢脸，闷闷不乐地被老师牵到自己的座位。
“真乖。”
老师夸了他一句，察觉出了端绪，有了主意：“喻沅小朋友挨着凌予小朋友一起坐，好吗？”
凌予：“好。”
喻沅：“不好！”
凌予顿了一下，不说话了，只用眼睛看着他。
“小朋友们都要排排坐的，喻沅小朋友的座位就在凌予小朋友旁边哦，好不好？”老师哄劝道。
凌予开口：“那我也不好了。”
这次他这么一说，喻沅立即又蹙起了小眉头，不满意了，反口道：“就好。”
凭什么凌予要说不好？那他就要坐在凌予旁边。
“好，好。”老师被两人绕晕了，一起哄了哄，将喻沅的小凳子放到凌予旁边。
凌予没有拒绝，看了眼喻沅的小凳子。喻沅轻轻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书包，昂着头坐下。
安排好了最难哄的小朋友，老师才站到讲台上，跟小朋友们说话，带动大家玩游戏。
这是一个儿歌游戏，小朋友们一边唱歌一边动动手动动腿，还要和旁边的小朋友互动。
跟着老师的口令，喻沅拍拍手，跺跺脚，等到要侧过身和旁边的小朋友拉手的时候，他就不配合了。
“老师说要牵手。”凌予的眼睛乌黑认真。
喻沅装作没听见，自顾自拍自己的手。
凌予直接伸过手，将他的手抓过来，紧紧攥在手里。
“？”喻沅竖起眉头，把自己的手往回拉。
凌予不放，强制地牵着他的手做动作。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你拉我扯，谁也不让谁，牵缠在一起，挣脱不开。
“小朋友们拍拍手……”老师的口令停了下来，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凌予小朋友，喻沅小朋友？”
喻沅的头顶几乎要冒起小火苗，手指抓着凌予的手，对他怒目而视，凌予冷静自若地回视他。
老师见势不好，及时将两人重新分开。
正好到了小朋友们到操场玩玩具的时间，其他小朋友们解散后，老师将准备去玩充气跳跳马的喻沅留下来。
喻沅撇着嘴，不高兴地留在原地。
“来，喻沅小朋友，”老师揽过他，温柔地问道，“你不喜欢和凌予小朋友一起吗？”
“我讨厌他。”喻沅振振有词。
老师哭笑不得，安抚了他一会儿，道：“那这样吧，老师还是把你和凌予小朋友的座位分开，好不好？”
喻沅撇着的嘴张了张，又抿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纠结地捏在一起。
“你和其他小朋友坐可以吗？”老师继续问。
喻沅憋着不说话。
“你还没有想好吗？”老师了然地点了点头，轻轻笑了笑，说道，“那你先去旁边玩，考虑一下，老师再问问凌予小朋友哦。”
喻沅被放走，在教室门口溜了一圈，却没有去操场上玩跳跳马，而是就在门口转悠，偷偷听凌予和老师在说什么。
“凌予小朋友，你不喜欢喻沅小朋友吗？”老师问了和刚刚问喻沅一样的问题。
凌予站着，摇头。
“是不喜欢，还是不是不喜欢？”老师细心地追问。
凌予：“不是。”
老师微微松了口气，叮嘱道：“那之后你们俩好好相处可以吗？不能吵架和打架，不然老师会把你们分开哦。”
老师说完，顿了顿，看向门外，喊道：“喻沅小朋友。”
凌予顺着回头，目光抓住了扒在窗户边装作不经意地往里看的喻沅。
喻沅鼓起腮帮子，被老师喊进来，两个小人并排站在一块儿。
“老师刚刚讲清楚了吧？”老师对他们俩道，“你们两个人现在握握手，拥抱一下，就是和好了，老师也不把你们分开了。”
凌予看着喻沅鼓起来的脸，有点想再戳一下，但怕又把人惹哭了，只好忍住。
他先将手伸到喻沅面前，手心向上。
喻沅看了凌予一眼，偏过头，翘起鼻子，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老师：“很好，还有拥抱呢？”
两个小人贴在一起，抱了抱。
凌予从喻沅身上闻到了刚刚上课发的小饼干的味道，他侧了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喻沅依旧鼓着的脸蛋，突然不想戳了，想咬一口。
还好老师又开了口，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好了，你们两个是好朋友了，现在出去玩吧。”
凌予和喻沅两人牵着的手还没有放开，老师说完这句话，凌予便拉着喻沅去外面操场玩跷跷板。
喻沅这次也没有再闹别扭，被牵着乖顺地跟着出去了。
午睡时间，幼儿园休息室里的一张张小床上，鼓起了一个个小包，每个小包里都睡着一个小朋友。
老师在室内检查，哄道：“认真睡觉的小朋友是最棒的小朋友哦，我看看谁睡得最乖最好呢。”
小朋友们一个个盖好了被子，认真听话，努力睡觉，不多时便渐渐睡了过去。
室内安静温馨，老师满意地扫视一圈，临时去了一趟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