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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叶卿被牵着手带出巷子,他想着那点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又思索:有没有可能是慕子晨手臂上还没愈合的伤带出的味道。

他的小脑袋瓜转过一圈,最后还是几个字几个字地蹦:“慕师兄,伤,好些没?”

慕子晨:“嗯?好多了,谢谢关心。”

叶卿并不知道,此刻他究竟是跟怎样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同行,而他无意中让自己幸运地逃过一劫,但凡他询的是问慕子晨身上为什么有血腥味……今日之事恐怕没法善罢甘休。

吃饱喝足的邪魂在慕子晨脑子里发话:“凡人的血滋味还是差了点,这小子资质也不错,可惜年纪太小,不是我乐意夺舍的类型,但他的血味道应该很美味。”

邪魂还舔着唇笑了笑,慕子晨哼了声:“一个满是凡人的镇子,沈辞秋卞云都在,如果真在这儿把他杀了喂你,处理不干净就是我的麻烦。”

“我又没急着现在吃,”邪魂慢条斯理,“以后吃也一样。”

慕子晨到处与人交好,披着柔弱善良的皮,让人容易对他放下戒心,只要名声维持住,在某些时候哄一两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傻子过来喂给邪魂,也不是难事。

在若水宗的时候,他就试着做过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慕子晨牵着叶卿,虽说他们有传音玉牌,可以跟同门联系,但毕竟人生地不熟,加上人实在太多,挤来挤去就容易到别的地方,最后干脆定在汜河边上汇合。

在向安镇的汜水节中,祝祷舞是项大事,先前的舞者没了,由另外的人顶上,献舞地点就在河边祭台。

慕子晨带着叶卿没走出多远,刚巧不巧,就碰上了沈辞秋和谢翎。

慕子晨眼睛一亮:“师兄!”

沈辞秋和谢翎同时看过来,谢翎捏着折扇,心里啧了一声:阴魂不散。

先前是温阑,现在又多个慕子晨。

本来不错的心情都要被搅和了。

还有,叶卿怎么跟慕子晨在一块?

好好的小孩儿可千万别被慕子晨给带坏了。

叶卿朝沈辞秋乖乖行完礼,谢翎立刻抬手招呼他:“小孩儿过来。”

叶卿不像某些人那样看不起谢翎,对他来说,谢翎是不是废人,他的态度都不会变,记着一个身份就行,这是沈师兄未来的道侣,也是他前辈。

于是叶卿听话地走过去,谢翎往他手里塞了包干果,顺势让叶卿在自己身旁站住,不用再去慕子晨旁边。

慕子晨此时也顾不上叶卿了,满眼都瞧着沈辞秋,他露出惊艳的神色,知道沈辞秋好看,上了妆后又别有一番姝色,是另种截然不同的美。

这样的美人,好像取了仙骨和心脏后就这么死了也挺可惜的。

寻常人换心还能活下来,但玲珑心的人好像不行?

那不然做成个尸身傀儡吧,放在身边养养眼也不错,还能成为他修行路上值得纪念的收藏品。

慕子晨向来贪得无厌。

只是沈辞秋神色看着,怎么比平日还要冷淡上几分啊?

慕子晨眼珠一转,难不成跟谢翎玩得并不高兴,甚至吵架了?

他在心头欣喜地一拍掌:那敢情好啊,这不得趁机好好表现!

慕子晨立刻道:“师兄,我们与其他人走散了,正要去汜河边与大家汇合,听说那边有祝祷舞,你和七殿下要去看看吗?”

他学乖了,这次不忘带上了谢翎。

沈辞秋不想去。

为着那包没能丢出去的糖,他此刻心情很不好,不太想看见谢翎那张会让他心绪翻覆的脸,当然,更不想看见令人生厌的慕子晨。

他若不去,叶卿就会单独与慕子晨相处。

尽管可能只会是极短一点时间,但慕子晨这种人,纯良的小孩最好不要跟他有半点牵扯。

所以沈辞秋点了头:“嗯。”

慕子晨立刻高高兴兴朝沈辞秋靠近,沈辞秋右手边是谢翎,于是他朝左边去,想跟沈辞秋并肩而行。

但他没能如愿。

因为谢翎拉过叶卿的小手就往沈辞秋手中一塞,让叶卿站在沈辞秋右边,而他跨步过去,直接霸占沈辞秋左边位置,直接将还没站住的慕子晨给挤到了一边。

慕子晨:“……”

慕子晨要疯:这人有完没完,连站个位置都要抢!

真就一点都不给他施展的机会是吧?

而突然牵手的沈辞秋一愣,低头,跟小叶卿大眼瞪小眼。

全场最单纯的小叶卿默默往嘴里塞了颗干果,巴巴嚼啊嚼。

他无所谓是哪位师兄来牵他,只是沈师兄看着好像有点僵硬。

沈辞秋没这么牵过小孩子,小小一个,在人潮汹涌的地方只能靠着自己,单纯地相信牵着他手心的引路人。

他不适应。

以及,刚才谢翎非常顺手盖住了他的手背,那温热滚烫的手心熨得沈辞秋手一颤,要不是感觉小孩的手被递了过来,他差点直接挣开。

除开醉酒、冰火双生珠闹腾、或者其他办正事的时候,他跟谢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亲密接触。

——水镜中那三年里的不算数。

刚才拉手那一下,太过自然,就仿佛他们已经是能随时轻易触碰的关系。

可他们分明不是。

沈辞秋不知道谢翎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他没有证据。

还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明明从方才起就冷着一张脸,可谢翎的行为仿佛更大胆了。

不确定,再看看。

算了,还是不看了,越看越糟心。

沈辞秋拉稳了叶卿,面无表情,谢翎隔开了沈辞秋跟慕子晨,慕子晨咬咬牙,只能认了。

几人就这么来到了汜河边上,这一路,慕子晨都没有跟沈辞秋搭上话。

慕子晨气闷不已,偏偏跟众人汇合后笛山等人立刻拥了上来,而不掺和热闹的沈辞秋冷冷淡淡走到一边,他就更没机会了。

他还得应付这群傻子,慕子晨很恼,但谢翎没有烦恼,他可以谁也不管,正大光明站在生人勿近的沈辞秋身边。

祭台上,新的舞者穿着祭祀祷祝用的华服,在奏响的鼓与琴声中翩翩起舞。

众人都忙着找好位置,往前排凑,人头乌泱泱攒动,越往后越空,不过那台子架得高,背靠滚滚汜河,离得远也能欣赏舞蹈,只是不如近处看得清。

沈辞秋没有闲情逸致,叶卿既然回到了卞云身边,他转身就走。

边走,边用清洁术擦掉了脸上的彩画,恢复了平日里孓然清冷的谪仙样。

画刚没时,谢翎觉得可惜,但转念一想,这妆容本不可能一直留在沈辞秋脸上,如同烟花易冷,起码已经绽放,让他目睹过了。

谢翎抬步跟上,也擦掉了自己的画:“来都来了,不看看?”

沈辞秋没有吭声。

谢翎的嘴还在叭叭:“我扫了眼,跳得还挺不错,真不看?”

沈辞秋默然大步往前。

“阿辞,你不会以后都不准备跟我说话了吧?”

沈辞秋一言不发,转身往左边走去。

谢翎脚步一转,三两下越到沈辞秋身前挡住去路:“你心神不宁。”

沈辞秋朝左他就往左,沈辞秋拐右他就拐右,沈辞秋被迫刹住脚步,一双琉璃色眼眸凉丝丝地看着他。

谢翎折扇慢慢敲在掌心,拉长声音:“——因为我?”

一路无言的沈辞秋终于冷硬开了口:“你想多了。”

“噢。”谢翎一点头,好像无所谓,但突然飞速抬手,直取沈辞秋面门,沈辞秋立刻侧身避开,扬起的发带擦过了谢翎指尖。

谢翎慢悠悠收回手,两根指头捏着一片花瓣,在沈辞秋眼前晃了晃:“这片花瓣在你的发带和编起的发丝间留一路了,心神宁静的沈师兄没发现啊?”

花瓣应当是在街上那场花雨里沾上的。

修士感知敏锐得很,别说花瓣,就是身上多根别人的发丝,只要没被人用灵力刻意掩盖,都能发现。

可这花瓣缀在沈辞秋脑后编织的发丝间,蹭着发带,就这么跟了一路。

沈辞秋看了看花瓣,又看了看谢翎,他确定了:不是错觉,谢翎对着他就是更大胆了。

沈辞秋抿紧唇,没有任何动作,但那片花瓣顷刻间就被他的灵力震成了齑粉,从谢翎手心里滑落。

冰灵根的灵力是冷的,如寒风,只叫人退避三舍。

偏偏谢翎却半点不恼,嘴角一勾,折扇一展,将花瓣变作的齑粉散入空中,竟有清香扑鼻,化作一阵淡雅的暖风。

“繁花中过,手有余香。”风拂过沈辞秋的面颊,轻轻撩起他的发丝,谢翎倜傥不羁,“我就当是你送我的了。”

沈辞秋:“……”

他绷了半天的冷脸,但碰上谢翎,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

这人不吃硬招,并且越战越勇,你冷着他,他反而能更来劲,挫不了他半点锐气。

自己跟他较劲,没用,但凡没用的举动,都是浪费时间。

沈辞秋是真的头回感到某个人对他来说能棘手成这样,跟那包糖一样,黏上后就扔不掉,甩不开。

还不如拿回先前的态度,起码看起来自己并不是那么在意,能淡然自若。

沈辞秋缓缓呼吸,唇线徐徐松开,偏过头去,这回抬步时放慢了脚步,谢翎跟上他也没再避开,一副寡淡无所谓的姿态。

大有随你怎么扑腾,我自巍然不动的架势。

谢翎将折扇背到身后,察觉到沈辞秋那一点眼神和情绪的变化,自如地跟在沈辞秋旁边:“真不看看跳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