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会不会翻天, 并不在斯诺德的考虑范围。
但想要他做事，就不能让他蒙着眼睛做事。斯诺德可不是那些需要仰仗主星鼻息活着的小角色，他不会盲目地被人当枪使：“要么你将所有事情说清楚，要么, 我带着我的人撤出阿勒法。”
法环星系远离主星, 跟其他重要星系的联系也并不强。最重要的是, 法环星系内部拥有完整的工业链和生态链。就算宇宙发生大磁暴, 外星系的全部宜居星球被摧毁，法环星系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斯诺德完全有撒手不管的条件, 能出现在这，只是因为本身的责任心而已。
金凯利脸色难看，不知道该不该坦诚。
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他也在一开始拿到驻军总司令职位时就签订了保密协议。
“你可以慢慢考虑。”07号驻军基地早就被毁了, 且以这里为圆心向外辐射三千公里的圆形区域早已被王虫占据。金凯利耽误的也不过是遏制王虫开疆拓土的时间而已。
“我说！”
犹豫了几秒，金凯利一咬牙决定坦白。再不坦白，阿勒法就完了。
“所谓的债主和账本, 其实这件事要追溯到四百三十一年前的华族覆灭的历史。”金凯利之所以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是因为他有华族血统。他叫金凯利, 但姓傅。
祖上是姓傅的华族人, 只不过跟其他族群通婚太多，后人外貌上已经失去了华族特征。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祖上傅家的家主是华族这个群体中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华族当然也不是傻子, 不可能将所有资源的支配权交托给其他族群。
过去的资源统一分配, 不会交给哪一个民族的财政司去管，都是共同协理。每个民族都会委派自己族群的代理人。华族当然也有，而傅山理就是这个角色。
而傅山理, 就是金凯利*傅的曾祖父。
因为傅山理的临时倒戈，与其他家族的财政管理人联手。傅家最后不仅躲过了大清洗，还成功的融入了现在的联邦社会，占据上流社会一席之位。
为什么没有成为九大家族的成员，而是低调的变成一个普通的上流世家。实在是傅家害怕自己背叛的行为会被唾弃，傅家人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后来华族的报复目标。
金凯利*傅从小学习华族历史，也清楚当初傅家做出伙同外族强盗抢劫华族资源的决定。他们家是叛徒，是真正的叛徒。
如果这群债主醒来，敌人会不会完蛋不清楚，但叛徒是一定会被清理的。
“四百三十一年前，兽人与虫族的战争走向战胜的结局。当时达成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战后，势必会面临着重新风格地域和资源的问题。但是由于战时同盟决定和资源统一分配的政策，导致大部分资源的支配权都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中。你知道的，当资源和权利过度集中在某一小部分人手中，就会面临人性的挑战。贪婪和独占欲的膨胀，势必会做出很多不符合契约精神的事……尤其是在手里目前还拥有的，即将被分割出去的时候，必定会一次性达到最顶端。”
金凯利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说：“所以，这部分人不愿意将拥有的东西交出去，必然会因贪生恶。你知道的，当你面临着无法填补的债务，以及被清算要求偿还吃下去的东西的恐惧，总是很轻易地击垮一些脆弱的人性……最简单的逻辑，当你解决不了债务，那就解决债主。”
“说点有用的。”这部分历史斯诺德都知道，直接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所以他们联手制定了解决债主的计划。”
斯诺德垂下了眼帘，会议室里一瞬间格外的安静。一旁的军区老头儿们3d成像各自沉默着，却也没有人反驳金凯利的话，也没有人制止。
“但他们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人，因偷袭吃了大亏，却也有办法保证一部分存活下来。”金凯利说到这里已经坦然了，坦然承认了历史上的不堪，“我们最终没有选择杀了他们，只是想办法让他们沉睡。只要人不醒过来，这个世界还是可以维持和平安稳。”
看来是都知道一点。斯诺德心里嗤笑，一帮强盗还好意思说为了联邦安全。
不过，虽然不耐烦管这些破事，却确实不能不管虫族。这些王虫是拥有繁殖能力的，一旦让这些改良过的虫族基因泛滥，将来兽人的生存空间会被完全挤占。
“所以呢？按照你们的标准，不是应该趁他们沉睡斩草除根？”
斯诺德轻飘飘的一番话，又是一阵死寂。
连旁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军部老头儿们都面露尴尬。其中，第三军副总长忒律斯*华莎最为羞恼。如果能杀掉，他们不是早就杀了？！
“你别问那些没用的，现在的问题是要怎么解决。”
忒律斯拍着桌子，站起来：“四百年前的旧事，重提也没什么意思。现在联邦社会稳定，公民生活在和平繁荣之中，这些就已经足够弥补过去的错。难道你非得纠缠这些破事儿，为华族讨一个公道？别开玩笑了，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我们的问题是维持既定的现状！”
“这些破事不也是你们惹出来的？”斯诺德可不接受这种道德绑架，“你们不去觊觎s级女性信息素带来的欢愉，不搞这些反人类的人体实验，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而且，别把你们的破事跟我艾斯温格绑在一起。我们可没有参与过你们过去的强盗行径。”
“斯诺德！”
斯诺德一句话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好几个老家伙同时暴怒，跳起来怒视他：“你到底能不能解决问题？”
斯诺德讽刺地看着他们，其实觉得让09号驻军基地那群债主醒来也并不是坏事。至少可以减少一些让人厌恶的脸孔。这些老家伙在高位上坐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挪一挪屁股了。
“问题可以解决。”
他们零号部队跟虫族抗争百年，对付虫族的经验当然比在场所有人强。但斯诺德也不是不求回报一腔热血的傻子，他可以为了杜绝危机解决问题，但也必须让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付出一点代价。
“但是，你们拿什么来跟我谈条件？你们不会指望我尖刀营无偿送死吧？”
一句话落地，斯诺德勾起唇角，“都拿出点诚意来吧。”
乘火打劫！斯诺德的行为对于在场的老头儿们来说就是明晃晃的乘火打劫！！
但是，他们能拒绝吗？
无论他们年轻时候有多兵强将勇，过了那个英勇无畏的年纪，现在根本没有跟虫族血战到底的勇气。甚至连亲自来阿勒法都没这个勇气。
吹胡子瞪眼老半天，最后还是选择硬生生吞下这个气。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除了斯诺德这帮杀神能应付，他们是真的没办法对付这些改良过王虫基因的怪物。
“你想要拉美星的所有权？还是说要求最高军事法庭撤销所有对你的罪责指控？”老东西们消息灵通的很。斯诺德在拉美星做的一切他们早就心知肚明。最高军事法庭这段时间抓着斯诺德击杀沃伯格家族所有人的把柄不停攻讦，就是这群人在背后推动的。
“如果你可以圆满解决掉阿勒法的问题，我们不是不可以考虑撤销指控。”
“华莎总长说笑了。”斯诺德可不承认那些指控，“莫须有的罪名也值得你们拿来当筹码谈判？如果你们半点诚意都不愿意拿出来，这件事其实可以到此为止了。”
阿勒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任何人想要处理都必须付出很大的代价。
斯诺德确实有责任心，但责任心不代表他会为了这帮人舍己为人。如果做了事还遭受各种指控，那么也不值得他花那么大的大代价去保护谁。
“斯诺德，你是个上将！这些是你应该要履行的军人职责！”
华莎副总长见斯诺德有撂挑子的迹象，立即急了。
论起军人职责，那就真的可笑了。阿勒法是第三军的职责范围。虽说第三军总长亨利*穆理已经被关押，但华莎副总长也暂代了职权。
说到底，阿勒法这一堆烂摊子，真正该去收拾的人是忒律斯*华莎。
“你自己没胆量过来，倒是好意思指责我们上将不履行军人职责！”
科勒尔本就是个刺头儿。他在尖刀营除了斯诺德本人，谁都不放眼里。军部这群没什么本事却位居高位的家伙就更不会放眼里，跳起来就贴脸骂：“真那么有职业道德，你亲自来处理。”
华莎噎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深呼吸了许久，才沉这一张脸警告斯诺德：“斯诺德，管好你手下的疯狗！这里不是你们边境军营，注意自己的身份。再这样顶撞上级，不服训导，按军规要予以警告处分！”
斯诺德也懒得跟这群人扯皮。扯来扯去全是废话，一句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拉美星，阿勒法，以及阿勒法的双子星，所有权都归属于我。军事法庭的无休止纠缠也从今天开始全部结束。”斯诺德脸色冷淡下来，语气不容置疑，“如果对我的要求没有异议，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不管甘不甘心，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妥协。
斯诺德在07号驻军基地附近部署战力时，宁安和尼尔等人已经深入山体内部。
这片山脉已经被完全驻空。从入口进来就是一个靠着悬崖的幽长通道。
光线昏暗，洞穴内部也十分潮湿。他们左手边是陡峭的墙体，右手边是万丈深渊。过道只有一米左右的宽度。偶尔身体擦过墙壁带下碎石，石块啪嗒啪嗒的擦着墙体落下去，许久都听不见落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