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在林可盈心中总是冷冷淡淡的模样, 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凉薄的、无欲无求的、喜怒不行于色的。
唯有在接吻时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么强势又狠厉,像是一把刀,锋利地插入,直接又不容拒绝。
这才是第三次接吻, 林可盈已经感觉到他的细微变化, 褪去了前两次的莽撞与生涩。
让人意识模糊, 只能不自觉地攥紧他的西装。
白皙的手指纤细, 用力地在黑色西装上拉拽出褶皱,周遭响起轻微的津液交换的水声,令人面红耳赤。
可一旦接吻结束, 未婚夫仿佛又恢复了一如既然的冷淡模样, 令人林可盈恍然。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男人嗓音微哑,似是被砂砾碾磨过, 如同电流般刮过林可盈耳畔肌肤:“总提过去做什么?那些不值一提的事情早该忘了。你只要记住……”
宽大的手掌贴在她的腰侧,两人高挺的鼻尖相抵,呼吸相闻:“记住现在抱着你,亲着你的人……是谁。嗯?”
长时间的激吻令人意识模糊, 绯色跃然林可盈的眉眼间,泛起水光潋潋的春情。
像是被男人蛊惑一般, 林可盈颤动羽睫, 似是回应。
……
夜里,在盈满温水的浴缸中,水汽袅袅飘散, 将林可盈素净的脸熏出艳色, 清亮的水中飘着一个接一个的泡泡,掩住一池春色。
漂亮的肩颈裸露在空气中,林可盈泡澡泡得身心舒展, 却又俯身趴在浴缸边缘,下巴枕在手臂,轻轻撩动水流。
哗啦啦的水声中,林可盈不禁好奇,自己的未婚夫为何总是变幻莫测,带着一丝令人隐隐不安的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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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捉摸不透的未婚夫,林可盈的生活光鲜自在。偶尔看看自己的股票,吃遍吃港城美食,时不时带着婷婷去逛街,给小姑娘买些头饰,一同打扮,最后还不忘盯着别墅装修进度。
礼拜三的时候,她更是带着婷婷和阿强两个高中生赴达伯和凤婆的约。
三个年轻人跟着两位老人一道坐在河边钓鱼,新手光环下,林可盈钓到一条鲫鱼,同婷婷和阿强两个倒霉蛋合力拿下一条鱼。
晚饭时间,凤婆亲自操刀,将达伯钓上来的两条大鲤鱼红烧了。
野生鲤鱼鱼肉鲜嫩,红烧的汤汁浸润到鱼肉的里里外外,鲜香味美,被五人吃了个精光。
达伯看着林可盈钓鱼还算有收获,总归是比旁边两个小仔强多了,甚至起了收她当徒弟的心思。
“达伯,我要能天天坐这里钓鱼,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后还是您钓,我们来吃好啦。”
达伯同妻子说笑:“看看这女仔,鬼精鬼精的,跟黄蓉似的。”
凤婆沉迷金庸小说,自然清楚:“是有些像。”
林可盈权当自己被夸奖了,连吃带拿,最后还拎了两条个头小些的鲫鱼回家。
半山别墅里,华嫂将林可盈拎回来的鲫鱼处理干净,熬上了鱼汤。
鲜美的鱼汤熬煮得雪白,鲜嫩的味道柔和了味蕾,林可盈喝了两碗鱼汤,眼见未婚夫今日不过来吃晚饭,突然想起他这阵子工作似是十分忙碌,倒是好些日子没有一起吃晚饭了。
此时的程万廷本要在今晚回半山别墅吃饭,谁料下午却被叫回了程家在深水湾的别墅。
原因是父亲程冠杰身体不适。
可等到了家中一看,气势汹汹的程冠杰哪有半分不适,倒是在数落自己不接受和汇合银行李董事联姻时,中气十足。
“你要是认为可以插手我的事,那就大错特错了。”程万廷已然比父亲还高出一个头,语气平淡,却令人感觉气势沉沉,不输程冠杰刀尖里来枪战中去的几十年历练。
“汇丰李董事女儿你看不上,行,我也不勉强你。”程冠杰如今大权旁落,再是仗着父亲的身份也只能退上一步,在二房太太傅月红的拍背顺气下松口,“这次你阿姨替你物色了一个对象,你去见见。”
傅月红顺势开口:“万廷,这次介绍的是陈家人,松贤他大伯母的亲戚,规矩漂亮一姑娘,虽说家世比李思琪差些,但是性子好,对你必定是百依百顺。”
“有这么好的姑娘,还是让家俊去认识吧。”程万廷不愿多待,径直离开,“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们任何人都别想插手我的事。”
程家几十年船舶事业在程万廷手中发扬光大,开拓的海外业务将程家送上港城十大富豪行列,同时在百货、酒店、地产等行业也大举进攻。
程冠杰看着大儿子离去的背影,只叹难管难教,狠狠摔了茶盏!
“姨父!怎么生这么大气啊?”陈松贤到程家别墅拜访时,就撞见姨父吹胡子瞪眼,狠掼杯子的一幕,“快消消气。”
程冠杰已逝的原配妻子蒋佩珊同陈松贤母亲是亲姐妹,关系甚笃。
程冠杰在晚辈面前总归要面子,当即尽量缓和了脸色:“松贤,你前阵子去非洲怎么样?听说是你父亲打定主意让你历练历练。”
陈松贤在心里蛐蛐儿表哥,什么自己父亲打定主意,分明是表哥提议的。
只是他敢怒不敢言,有什么苦都只能往肚子里咽:“姨父,非洲也挺好,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程敏从楼上学习下来,听见松贤表哥信口胡诌,忍俊不禁地弯了眼:“松贤表哥,非洲哪有你说的这样。”
程家二房儿子程志豪嬉皮笑脸附和:“阿敏,你松贤表哥向来没个正经,别听他的。”
“非也非也。”陈松贤摇头晃脑,誓要忽悠人,“非洲真是个好地方,我已经得到了充分的锻炼,这是我从非洲带回来的特产,姨父,二姨母,三姨母,阿敏,志豪……千万别跟我客气。”
程敏对新鲜小玩意儿都有兴趣,把玩着松贤表哥相送的非洲木雕,漆黑光滑,倒是别有风趣。
“阿敏,你哥最近常回来不?我怎么感觉你哥现在工作忙得都见不到人了。”陈松贤在程家待了一阵,没见到表哥的面,再想到自己回来后电话打到环宇都是被杨秘书接起来,回回婉拒自己去找表哥叙旧诉苦的请求,他心里就不住地打鼓。
自己都被发配去非洲了,难不成还有哪里得罪表哥的?!
程敏是表哥的亲妹妹,陈松贤只盼着从这里下手,打探消息。
程敏向来不懂哥哥公司的事,只含糊道:“应当是忙的。松贤表哥,你没有急事不要去打扰我哥,他休息时间都不多的。”
陈松贤:“……”
防谁呢!
最后,陈松贤还是在程家次子程志豪那头得了消息,表哥拒绝了和汇丰银行董事女儿联姻的提议,今天下午又拒绝了自己大伯母介绍对象的提议。
近来更是几乎不住在深水湾……
嚯,陈松贤不禁感慨,表哥作为港城富豪中最年轻的男人,英俊又多金,偏偏片叶不沾身!到底什么女人能勾得他心动?这个世界上怕真是没这样的人了!
——
程万廷将家中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到脑后,夜里八点仍坐在环宇集团三十二层,直面繁星点点,俯瞰人间烟火。
杨明辉下午汇报了最新进展,仍旧没寻到郭昌达的踪影,九龙仓持股份额一事陷入僵持。
若是三天之内迟迟没法找到最为中立立场的郭昌达,买下他手里的股票,程万廷在下礼拜九龙仓股东大会上便难占主位。
寻人继续,程万廷也备有第二套和第三套方案,盼着能险中求胜,只是胜算降低,险象环生。
富贵险中求,从来没有唾手可得的胜利,程万廷自小便明白这个道理。
话事环宇集团数年,经历过的险境不止一两次,他心中有数,越是如此惊险对峙,压力倍增的局面,却越令他神经震动,奇异的兴奋感在头脑中迸发。
环宇集团大厦灯光逐渐黯淡时,程万廷忙完工作,兴奋与疲惫同时袭来时,想到这几日仍是没接到电话。
看似乖顺的猫儿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夜里九点半,半山别墅五号宅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正在看八卦报纸的林可盈被叮铃铃的铃声吓了一跳。
这个时间会打来电话的……十有八九是未婚夫!
林可盈脑子转得快,想到好几日没见到未婚夫,加上这个电话,她突然回忆起他喝醉酒那日拥着自己亲吻时说的话。
“怎么没有打电话给我?”
“下不为例。”
如临大敌的林可盈放下报纸,接起电话先发制人:
“大少爷!”
“你终于舍得打电话回来了?”
“你好几天不回来,电话也不打一个,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程万廷兴师问罪的话语被电话那头的女人堵住,哑口无言间,却慢慢勾起唇角,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无声轻笑:“嗯,倒是我的错了。那我明天傍晚去糖水店接你。”
林可盈:“……?”
怎么是这个走向?
——
翌日,夕阳渐渐染红天空,荡开彩色的笔墨。
夕阳下的劳斯莱斯银刺黑得纯粹,安静停靠路边。
林可盈看见熟悉的车身,黑色的玻璃一挡,看不见半分车内情况。
上前敲了敲车窗,待车窗摇下后望见里面英俊的侧脸,林可盈嘱咐:“万廷,等我几分钟,我让何阿姐打包十份糖水回去给华嫂她们吃。”
正好有车接送,方便极了!
程万廷被人当了糖水司机也不恼,颔首示意下继续在车内等待。
杨明辉即将下班,临走时汇报工作:“大少爷,郭昌达神出鬼没,我寻了他几个住处都没见到人。听说他和他老婆一向没有排场,朴素得就是扔大街里也认不出,我们想找到他,买下他手中的股份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