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
候,邱映雪问女儿:“怎么不把你干妈接家里来住?现在青淮还没有回来,她一个人住在四合院太冷清了。”
“平时你爸爸也不在家,我又要去上班,她住家里你们还可以说说话呀。”
沈临点头赞同:“家里还有客房,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让霍老师住一楼,平时我们休息都在二楼,也不会互相影响。”
他还以为女儿是顾忌自己在家,霍老师终究是一个女同志,多少会有些不方便。
这一点沈临也没办法,女儿好不容易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再加上月底就要过年了,他也希望能在家多陪陪妻女。
“干妈想和师母叙叙旧,这段时间住在学校家属院。”姜沅看到碗里父母夹来的菜,弯了弯眸子,“她说等过年的时候再来家里一起吃个饭。”
“好,到时候我们一定提前备好菜。”邱映雪见女儿爱吃酸辣藕丁,蓦然笑了,“你们一个爱吃酸辣的,一个爱吃甜的,以后过日子也不知道该依谁的口味。”
姜沅眨了眨眼,见妈妈看向身边的男人,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谢宥川。
因为家里只有四个人吃饭,而桌子又比较大,所以沈临和邱映雪坐在一起,而姜沅旁边就是谢宥川。
两两对坐。
姜沅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却听旁边的人语气平静道:“依她的。”
在她愣神之际,邱映雪和沈临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这顿饭的菜样都很合姜沅胃口,但她没有多吃几口,而是在想谢宥川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吃完饭,谢宥川主动收拾餐桌,又去厨房洗碗。
有家属院的人来找沈临聊天,看到姜沅和蔼笑道:“老沈,闺女回来了?”
“是啊,刚回国没两天。”沈临点头,“阿沅,这是陈伯伯,是爸爸的战友。”
“陈伯伯好。”姜沅乖巧喊道。
“欸,你好你好。”陈建元还是第一次见沈家这孩子,反倒是那个安澜,他见过不少次。
这闺女刚认回来没多久就去了国外留学,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小姑娘本事不小。
谁家不羡慕老沈有个这么能耐闺女啊,又是高考状元。
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我小儿子跟你也差不多大,叫陈徴,有机会你俩认识认识。这小子可不让我省心,还不如生个闺女呢。”
陈建元嘴里念念叨叨,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说养儿子不如养闺女,看沈家这闺女多出息。
沈临只能笑着打圆场:“孩子还小,性子没定下来,以后长大了就懂事了。”
陈建元看着姜沅,长吁短叹:“行了老沈,别安慰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徴那臭小子比你闺女还大两岁。”
沈临这回没话了,父女俩大眼瞪大眼,最后都无奈笑了。
谢宥川适时出声:“沈叔,厨房收拾好了,我有事想和阿沅商量一下。”
“行啊,你们去楼上吧,正好她的行李还在这里,顺便带上去。”沈临随口应道。
邱映雪在书房工作,房子隔音不错,外面的谈话声并没有影响到她。
“好。”谢宥川随意瞥了一眼,看到三角钢琴旁边的行李袋,顺手拎起,看向姜沅。
姜沅蓦然有些紧张,她大概猜到谢宥川想说什么了,心里无奈轻叹。
她抱着芝士,示意谢宥川跟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楼梯转角,步伐声逐渐远去。
陈建元也收回目光,问:“这就是你家姑爷?谢司令的孙子?”
沈临笑了笑:“还没到这个程度呢,喝白开水还是茶,最近你有公务在身,喝不了酒吧。”
“肯定是茶啊,你珍藏的好茶叶给我来上一杯尝尝。”陈建元也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说,“我看谢军长家这个儿子倒是不错,一表人才,听说立了不少功。”
“老沈,你觉着我要不要把陈徴给送部队去锻炼锻炼?别跟我打马虎眼啊,大家都是战友,敞亮点。”
“毕竟这小子也算是你侄子了,你帮我寻思寻思吧,总这样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中专快毕业了。”
“年轻人去部队磨砺一下挺好的,我家老大不也在岛上吗。”沈临知道陈家那孩子,是个混不吝的,“送去海岛或者边关都行,越苦寒的地方越能见到成效。”
“阿徴这孩子有个优点,忍耐力极强,扔到哪里都能活,这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行,我听你的。”陈建元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他那儿子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精力极其旺盛,用野草来形容他毫不为过。
以前他还想过,和老沈家结个姻亲,现在话到了嘴边,不知道该怎么提。
只好问:“安澜那孩子的婚事你们怎么安排?”
原来是为了这事过来的。
沈临心下了然。
但面上不显,只是打着马虎眼:“孩子大了,而且不是亲生的,我们也管不了这么多。她也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都由她自己吧。”
陈建元一听这话就知道没辙,其实怎么说,真要算起来,沈安澜如果和自家那臭小子成了,还算的上是沈安澜高攀。
毕竟这闺女又不是老沈的亲闺女。
只不过陈建元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而且以前也提过这事,所以这次才会再提一嘴。
行不行其实他都无所谓,都是看在老沈的面子上。
现在这样他反而轻松点。
“那行,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不管了。”陈建元也不提这事了,转头聊起别的。
“你说陈徴那臭小子真要去了岛上,能适应得了吗?”
……
楼上。
姜沅在整理行李袋里的衣服,除了穿过的还没有拿去洗,其它的都叠好放回衣柜里。
芝士趴在床边,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动作。
谢宥川站在一边,看到房间里明显用了心的装饰,神色也柔和下来。
沈家人确实是真心对她好,也在想办法弥补她。
姜沅关上柜门,就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心不由自主颤了一下。
她若无其事道:“不是有事想对我说吗,谢宥川,你说吧。”
“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除了在外人面前,她对自己的称呼比较亲昵,其它时候都是谢宥川。
男人早已习惯。
掌心里握着折叠成小块的纸张,对上姜沅温和的眸子,他沉默许久。
在姜沅疑惑的又喊了声“谢宥川”时,男人终于开口。
“我想娶你。”他说。
姜沅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看着他,眼底的茫然和错愕难以掩饰。
还是芝士叫了一声,她才回神。
“是因为什么,我们之间特殊的联系吗。”姜沅嗓音很轻,听不
出什么情绪。
她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害怕有一天,自己的灵魂会再次来到我的身体里,又或者说,你怕自己或者我昏迷,醒来后又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像我们这样的状态,天然就绑定在一起,其他人的介入对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危险。”
“所以你想跟我结婚,是这样吗。”她语气冷静道。
谢宥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沉默地看着她。
最开始他并不了解她的想法,但现在,他已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了。
她不想要一份不纯粹的关系。
“不是。”谢宥川将掌心的纸张交给她,漆黑的眸子难得带了些温情,“我没有考虑过这些。”
姜沅看着手里叠成硬方块的纸张,没有问他这是什么,就见他犹豫片刻,脱下外套,开始解衬衣纽扣。
她并没有作声,也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安静地看着。
姜沅了解谢宥川是什么样的人,他做不出来出格的事,也不会伤害她。
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谢宥川极为信赖。
在看到他心脏旁边的伤痕时,姜沅原本黑沉的瞳孔骤然一缩,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许久说不出话来。
“本来是不想吓到你的。”谢宥川自嘲弯唇,他身上的伤很多,不止这一处,但这是最新的。
其它的他也不想再给她看了,以免她害怕。
重新扣上纽扣,谢宥川尽量让语气显得平缓。
“去年我失血过多晕过一次,没有出现灵魂离体的状态,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后果他也想过,如果再和以前一样,也不会太过于影响她。
两人灵魂同体,主导的还是她。
姜沅神色复杂,眼看着男人穿上外套,并没有质问他为什么要将自己陷入险境。
她清楚,一般情况下参谋长是不用上前线的,只有在紧急情况下,面临特殊任务要求才会这样。
谢宥川见她唇色有些发白,让她等一下,自己转身下了楼。
叠起来的纸张棱角分明,姜沅紧握掌心,却一点也没察觉到痛。
她沉默着坐在床边,左手不自觉摸着芝士毛茸茸的脑袋,以缓解心里的激荡。
并不是因为这个羁绊,他才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娶她?
姜沅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在她垂眸思索时,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手里提着煤炉子,放在床边,又将一扇窗户打开,拉上那半边窗帘。
这样既能通风,又不会直接让风吹进来。
身前的暖意让姜沅逐渐回神,她看着重新站在旁边的谢宥川,哑然片刻,说:“坐下说吧,我不想仰头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