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沅听到声音,下意识看了眼谢宥川,然后才望向走到厨房门口停下脚步的林白。
等看清来人,听到是表姐让他来的,姜沅先是怔愣片刻,随后小心翼翼问:“林白哥哥,你和表姐?”
“是,去年确定的恋爱关系。”林白瞟了眼蹲在煤火炉子前用筷子搅和面条的男人,“谢参谋长,我也没吃,帮我煮一份行吗。”
谢宥川淡淡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又往锅里加了一把面条。
林白一直觉得谢宥川这人其实挺好说话的,就像以前望舒担心他身体有什么隐疾拖累表妹,直接在众人面前让他伸手诊脉,他也没有生气。
换了别人可能会觉得是故意在当众下面子了。
自顾自搬了条小板凳坐下,煤炉子边上还是暖和些的,林白搓着手,等把手搓热了,才示意姜沅伸出手腕。
坐在他旁边的姜沅乖巧照做,谢宥川也不自觉看向他们。
锅内升腾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林白默然无语片刻,蹙眉道:“身子比去国外之前还虚,气血不足,而且有些肾虚。”
姜沅微微睁大了眼睛,一双漂亮的杏眼满是迷茫之色。
“不仅男人,女人也会肾虚,你应该是有一段时间经常熬夜。”林白仔细诊断,随后确定道,“没错了,就是虚。”
“本来底子就不足,再加上又体寒,来月事的时候特别难受吧。你表姐之前给你开的药断了两年,现在要重新配制了。”
林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患者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姜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到时候我去医院中药房找你取药可以吗,这几天我要去趟黎城。”
“行啊。”林白无所谓道,“到时候我帮你送过来也行,都在一个大院,不碍事的。”
随之又想起了什么,他问:“珍珍以前和你不是朋友吗,你回来她有没有找过你?之前我在她家外面碰到她,这姑娘看起来有点奇怪,像是在躲什么。”
姜沅若有所思,问了一下时间,随之了然道:“她是在躲我。”
“嗯?”林白有些搞不懂这些小姑娘了,“因为安澜吗,她跟安澜是好朋友,所以觉得看到你很别扭?”
“也许吧。”姜沅没有和他细说,而是笑着问,“我们过完年可能要去海城拜年,林白哥哥你要去吗。”
女孩眼底带着明晃晃的揶揄,林白自然看了出来。
“去啊,我爸妈都去。”林白坦然道,“说不定我们比你还先结婚。”
“等亲事定了我就去申请调到海城的医院,免得你表姐常年见不到我人。”
林白近两年一直在海城首都两头跑,自然清楚要是异地的话会有多辛苦。
他也不想望舒有什么需要他的时候自己不在,而且这两年他经常去拜访邱家,家里人早就认可他了。
“我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他得意道。
“……”姜沅有些微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尴尬笑笑。
“面熟了。”谢宥川适时出声,先给林白装了一碗,捞上鸡蛋和青菜,递过去一双筷子。
等林白接过去后,他又给姜沅盛面,最后才是自己的。
铁锅拿开后,煤炉子的热气都散发了出来,暖意流淌到四肢百骸,林白一边吃着面一边舒服地喟叹。
“手艺不错。”
姜沅也觉得挺好吃的,她就坐在谢宥川旁边,吃面的时候右手手肘一动,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胳膊。
微微一怔后,觉得男人应该是没有察觉到,又悄悄挪开,不动声色地和林白说话。
谢宥川垂眸看着面碗,注意力却早已飘远。
补气血什么东西合适?人参可以吗。
姜沅和林白在说话的时候他在沉默,等林白走了,姜沅骤然跟他独处,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中午吃得很饱,谢宥川给她盛的面又太多,她有点吃不进去了。
见她犹豫迟疑,谢宥川将自己的面碗递过去:“给我吧。”
看着剩下的面,再看看他的碗,姜沅面色微窘:“……要不然放一下,我晚一点吃。”
她吃过的东西,不太好意思倒到谢宥川碗里。
“面不能久放。”以前她不喜欢吃的会直接夹到自己碗里,现在却有了顾虑,谢宥川眸色一暗,心里也蒙上一层阴霾。
当初两人的协议就是互相为对方当借口,她想退亲随时可以,但这么久她一直没有提过,谢宥川心里也有了一丝期待。
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
姜沅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太久没见,
而且确实两人的状态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同时存在于一个身体里。
所以有时候不得不注重分寸。
因为她一直觉得,谢宥川对谁都很冷淡,包括她。
她在他心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两人的关系现在也只是靠未婚夫妻的身份维持着。
见面后,他没有提起这件事,姜沅隐隐有些开心,但同时也很低落。
不经意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荚味,再加上他人高腿长,坐在小凳上有些憋屈,在这间狭小的厨房里存在感极强,姜沅不好继续和他单独相处下去。
默不作声点头,将自己剩下的面夹到他的碗里,然后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谢宥川见她要去洗碗,微不可察皱眉。
男人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碗筷放到水池。
“我等下一起洗。”
“……好。”
从谢家出来时,姜沅脸上还有些微燥。
以前年纪小的时候并不清楚爱情是什么,但是在国外留学这段时间,认识了爱丽丝查尔斯还有弗兰克和索菲娅他们,也大致知道什么是心动了。
仔细想想她对谢宥川的心动是从海岛遇险昏迷那次开始的,他从自己的身体里苏醒后,第一时间就是来找她,这让姜沅又意外又感动。
两人之间的羁绊好像也越来越深。
但她却一直摸不准谢宥川的想法,真的只是彼此当挡箭牌吗,又或者是觉得以前的情况随时可能发生,所以只能跟她绑定。
姜沅想不通。
她一边垂眸思索一边出了院门往家里走,没有注意到男人隔着客厅的窗户看着她的背影,满眼的无奈。
两人都不知道如果把这份感情说出来,会面临什么,对方到底又会有如何反应。
是逃避还是毫不犹豫道退亲,谁也不敢赌,只能继续默契的不提这件事。
晚上沈临回来,手里还抱了一只黄色的小狗,才三个月大,耳朵还是耷拉着的。
它窝在沈临的怀里,明亮有神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邱映雪早就下班回来再厨房忙碌了,她让供销社的人帮忙留了两斤排骨,晚上准备做个糖醋排骨给女儿吃,又买了五花肉和莲藕剁成馅做藕夹。
听到小狗的叫声,在厨房说说笑笑的母女俩同时回头,邱映雪诧异过后,惊喜道:“哪里来的小狗呀?”
沈临看到妻女开心道样子,笑呵呵道:“托人从村里带过来的,这段时间我们都要去上班,阿沅一个人在家没有伴,养只小狗陪陪她。”
姜沅忍不住上前从他怀里接过狗狗,掂量起来才六七斤,不算重。
她眉眼弯弯:“谢谢爸爸”
从女儿愉悦的语气中能听出来她确实很喜欢,夫妻俩对视一眼,看着逗弄着狗狗的女儿,眼底即有高兴也有愧疚。
“喜欢就好。”沈临看向女儿的眼神里透着怜惜和心疼,他洗干净手,取下墙上挂着的围裙。
“阿沅,你先和小狗熟悉一下,做饭的事交给爸爸妈妈。”
邱映雪也温柔地朝她笑,这两年里,比起近在咫尺就在首都的安澜,她更惦记自己远在海外的女儿。
并且她也确实说到做到了,没有和安澜联系过。
但是会有人告诉她,安澜现在的情况。
多年母女情,真让邱映雪完全不管沈安澜,她也做不到。
得知安澜现在也在努力学习,并没有去招惹姜家人,邱映雪也就彻底放心下来。
看了眼在外面沙发上逗弄小狗的女儿,邱映雪已然下了决心,以后除了安澜结婚随个礼之外,不会再关注她的事。
也算是成全了一场母女情分了。
小狗一点也不怕生,用湿润黝黑的鼻子蹭了蹭姜沅的手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又垂下头示意她摸摸。
姜沅欣喜不已,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狗尾巴翘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她手心里蹭。
沈临端着菜从厨房出来:“阿沅,给小狗取个名字吧,这样以后它才会知道自己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
姜沅点点头,想了半天,最后说:“就叫元元吧,爸爸,最近是元旦哎。”
邱映雪拿着碗筷,哭笑不得:“阿沅,怎么还给小狗取了个和自己同音的名字。”
沈临却说:“元元挺好的,只要女儿喜欢,叫昭昭聿聿都可以。”
“要不然爸爸再去抓两只小狗回来?”
姜沅哭笑不得,但心里也暖洋洋的,最后小狗的名字还是没有叫元元,而是叫芝士。
邱映雪一问理由,女儿说:“妈妈,我觉得它的颜色和芝士很像。”
邱映雪哑口无言,无法辩驳,看了眼丈夫,无奈又好笑道:“那就请阿沅小朋友带着她的狗狗芝士一起来吃晚饭吧,妈妈给它煮了骨头汤,往里面加点饭应该可以吧。”
她也没养过狗,所以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