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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刚好, 不冷不热,家属院门口一群小孩玩耍,热闹得很。

小满的摊子前从来不缺小孩, 有人来买糖画就有一群孩子过来围观, 等画完糖画就又轰得一下散了,一会儿又围过来一群。

小满跟孟安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孩子们玩耍,看上去不太合群。

小满很有想法,并不打算融入, 反正他有自己要干的,画糖画就能把别的孩子吸引过来。

他跟妈妈作为电器厂顶流,不说全部, 大部分小孩都认识他。

他看着那些孩子,跳房子的, 跳皮筋的,和泥摔泥巴的, 玩老鹰捉小鸡的,热闹, 也很吵, 他甚至理解不了他们为啥跑来跑去, 再好玩儿能有画糖画好玩儿?

再说小孩内核稳定, 就是没人搭理他,他也不会感觉孤独。

孟安就不一样了,看着跑跳的孩子, 完全不知所措,像是沉默的小土豆。

沈晓棠笑着说:“孟安还有点认生。”

舒苑招呼小满:“你可以去玩儿,我看着摊子。”

小满观察过,要加入小朋友, 只需要说“我能跟你们一起玩儿吗”,或者有的小孩啥都不说,直接混到玩耍的人群里。

但是小满并不想说出主动加入的话,他可以不加入。

“妈妈,我不想玩儿。”小满说。

舒苑低头从挎包里翻找,找出一卷崭新的松紧带,递到小满面前问:“要是有这个呢,可以跳皮筋啊。”

小满转向舒苑,眼睛瞪圆,惊讶地说:“妈妈,拿新松紧带跳吗,可不能浪费钱哦,要是姥姥知道了肯定说败家玩意儿。”

舒苑根本就不当回事,说:“就几毛钱,又没花老姥姥的钱,就算是给小满当摄影助理的奖励,给你玩儿就算不上浪费。”

不管是不是奖励,小满都舍不得这几毛钱,更何况哪有小孩玩新松紧带啊,那不是糟践东西嘛。

可舒苑觉得跟小满的童年相比,几毛钱不算啥。

小孩捏着皮筋,站起来,凑近,在舒苑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大口。

温热,柔软的触感简直融化了舒苑的心,只要对他有一点点好,他就会回馈。

“好香。”舒苑伸手刮了下小满软乎乎的脸颊。

小满小脸通红。

“那我跳,你跟孟安给我撑着行吗?”舒苑问。

俩小孩把松紧带挂在腰上,左右站着,舒苑跳马兰开花二十一,终究是小孩,小满跟孟安没一会儿就活泛起来,也想试试。

“诶呦,小满,我觉得我像老旧的机器,不太灵活。”舒苑说。

小满咯咯地笑,在他眼里,他妈妈最美。

沈晓棠在旁边看着他们仨玩,特别佩服舒苑,为了让自家小孩跟小朋友们玩儿到一起,真是想尽办法。

“小满的妈妈给他买新松紧带啦。”

“真的是新松紧带?小满妈妈真舍得。”

孩子们可真容易满足,几毛钱的新松紧带就让他们羡慕得不得了。

小满听到了各种羡慕的声音,小心脏被暖意包裹,只有他妈妈舍得给他玩新松紧带。

他有最好的妈妈,还有最好的玩具。

好多小孩跑来一起玩,小满舍不得新松紧带变旧,询问过舒苑,还是让小孩们加入。

之后就玩得比较开心了,小满跟孟安都跟小孩们一块儿蹦蹦跳跳,看不出来不合群的样子。

等到最后一抹光辉落下,母子俩收摊,小满把以及变脏的松紧带卷好,很珍惜地攥在手里。

一扭头看到陈载,心情更好,连忙把松紧带给爸爸看,还说:“妈妈给我买的橡皮筋,就是很贵,好几毛钱呢。”

陈载看小满那肉疼的表情觉得有点心酸,掏出手绢,弯下腰擦拭着小满额头跟鼻尖上的汗,还说:“不贵,玩吧。”

小满郑重其事地说:“妈妈,只买这一次哦。”

没过几天,陈载就给小满找来了轮胎里胎,裁成细条,做成皮筋给小满玩儿。

“这样就不用担心松紧带贵了。”陈载说。

小满眼睛晶亮,在旁边乖巧地等着爸爸裁剪。

作为爸爸,陈载做得很好,这也就是舒苑当初愿意跟他结婚的原因之一吧。

找这些里胎八成比松紧带成本还高,可是小满不知道,他以为不要钱,也想不到可能需要人情之类的,愉快地接受了新皮筋。

之后几天,小满一边看糖画摊子,一边跟小孩们玩跳橡皮筋,终于能玩儿到一起。

——

休班这天,舒苑没有去公园搞副业,而是去了纺织厂。

电器厂的劳模宣传得好,劳模谁没有啊,纺织厂也请舒苑过去拍照,也宣传他们的劳模。

这个劳模很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除了正常的工作照,舒苑最喜欢的照片是她站在纱线中间的照片,纱线一条条的像琴弦作为前景,这可是一般人想象不出来的绝妙道具,劳模站在其后,这张照片拍得就像艺术照,美不胜收,不知道宣传科的人会不会拿这张照片去宣传。

从纺织厂出来,舒苑的相机没有收起就挂在脖颈上,准备遇到有拍摄价值的就随手拍一张。

没先到还真让她逮到了。

正骑车骑车回家属院先吃饭再去南华公园,没想到路过家具厂,发现家属楼着火了。

这栋楼就挨着马路,火是从其中一间着起来的,很快蔓延到其它房间,当时情况非常危及,这个家具厂不大,厂房离家属楼近,厂房里可都是易燃品,要着起来那就麻烦大了。

消防员很快赶到,一面进行人员疏散一面拉管子准备喷水救火。

围观的群众倒是挺多,很多人都想帮忙救火,但不知道去哪儿浓水,都在那儿干着急。

舒苑穿越之前本来就是学传播学的,现在手里又拿着相机,当然要跟在消防员后面拍照啊。

消防员还遇到了点麻烦,家属楼面前有一道围墙,消防车在马路上喷不到火焰,楼跟围墙之间距离又窄,消防车开不进去,最近的消防栓损坏,还不出水,眼见火势越来越大。

上班时间,家属楼人不多,很快疏散完毕,突然一声尖利的苍老的哭嚎声刺破所有人的耳膜:“我孙子,我忘了我大孙子,他才一岁,还在房间里面呢,房间着火啦,求求你们救救他啊。”

很快一名消防员被安排进去救孩子。

舒苑可是压根就不想当新闻记者,她不喜欢东奔西跑,可这时候想都没想,跟在消防员后面就冲到了家属楼里。

火焰炙烤,烟尘弥漫,入目皆是火光,舒苑觉得她草率了,一点防备都没有就跑了进来,不过哗啦啦的流水破窗而入,让舒苑觉得大火很快会被熄灭。

一手拉着衣袖掩住口鼻,一手托着相机,舒苑一直跟着消防员磕磕绊绊突破各种障碍,小孩的啼哭声提示着他所在的位置,舒苑跟着消防员破门而入,火苗跟烟尘中,小孩正无助地趴在地上哭嚎,舒苑下意识地举起相机,把消防员弯腰抱小孩到把他托举起来的过程全都拍了下来。

有惊无险,消防员救援小孩跟舒苑拍照都非常顺利。

跑出火场,危机解除,新鲜的带着烧焦气味的空气充盈鼻端,舒苑想得竟然是最后那张消防员把小孩托举起来的画面太感人了,消防员双手放在小孩腋下,有力的双臂托举起满脸惊恐跟泪痕的小孩,画面有爱而充满希望。

她应该抓拍到这个瞬间了吧,消防员跟小孩的大半个侧脸都拍到了吧;消防员坚定无畏的眼神拍到了吧;构图刚刚好吧,两人正好在画面中心吧;四周有火焰做背景吧;烟尘不会影响到照片清晰度吧。

等找回更多思路,舒苑又想,她又不是什么工作狂,这次想都没想就进了火场,太冲动了,这是不理智的行为,还是远离危险更明智。

反思了几秒,又想到白潮河水泛滥,看个两姐妹在河水里挣扎,她没做思考就跳下了河。

她怎么觉得那个跳进洪水里救人的是她自己啊?洪水把她冲走时的焦急跟恐惧如重现一般鲜活,难道救人的不是原主吗?

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只思考了不过十几秒,舒苑就把这些想法全都赶走,现在她只感觉清凉,不再被火焰跟浓烟炙烤,周围的空气恢复了原有的温度,只是整个呼吸道似乎都被侵袭,有浓烟颗粒侵入了她的鼻子、喉咙,于是边弯腰咳嗽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同志,你是拍了火场的照片吗?”有人问她。

舒苑抬头,看对方胸前也挂着相机,回答:“是。”

那人忽视舒苑脸上的黑灰,做自我介绍:“我是路城日报的记者,我叫骆宾,我来晚了,没拍到好照片,你应该拍到了吧,你的照片能借用一下吗?”

舒苑看了他的工作证,很干脆地说:“当然可以。”

骆宾说:“这次火灾新闻很重要,肯定能上报,我们是下午四点截稿,明天早上报纸发行,你要是能把照片尽快给我,能赶得上明天早上见报。”

现在都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不用记者多加解释,舒苑当然理解报纸对时效性的要求,但他有点为难,低头看了眼相机上面显示底片剩余数量的数字,说:“可是我还剩十张照片没拍呢。”

都是她经济困顿,考虑问题时钱是她的重点考量,尤其是搞副业拍照,必须精打细算珍惜每张底片,才能利润最大化。

看到记者满脸急色,舒苑动了恻隐之心,说:“行啊,这些底片不拍了,我洗出来给你。”

记者的表情终于变得松弛一些:“同志,那可太感谢你了,不让你白忙乎,照片一定能登报。”

舒苑大方地说出自己的要求:“报上登得照片都有署名吧,可以写我的名字吧。”

她很注重版权问题,再说她还要拿照片参加摄影比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