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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洞房花烛夜

那次喝水把他呛得肺都差点咳出来,但记性是一点都没长。

余醉好不容易大发慈悲放他去休息一会儿,他睡饱后又不怕死地过去挑逗。

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好像都不太容易学乖。

好在余醉现在对他的要求只剩四个字:活着就好。

烦人的嗡嗡声响了有一阵。

陈乐酩边吹边玩,手指穿梭在哥哥柔软潮湿的发间,一会儿拢起来一会儿又散开。

他从小就喜欢这样玩,余醉也没催,让他玩个够,就是怕他举太久:“手酸不酸?”

“不酸啊,低一点头,给你吹吹后面。”

余醉不低,后背打得笔直,说肩膀疼。

陈乐酩张口就来:“疼就靠着我,给你我宽阔的胸膛。”

他就随口耍句流氓,料定余醉不可能真靠,却没想到下一秒小腹一暖。

刚吹干的毛茸茸的发茬儿和温热的脸颊,隔着毛衣抵在了肚皮上。

陈乐酩赶紧收腹提臀,假装腹肌紧实。

余醉:“别给自己憋过去。”

“噗——”他当场破功,也不装了,“好吧,那就给你看看我的小肚子。”

说着猛吸一大口气让肚子鼓起来顶顶余醉的脸,再吐出那口气让肚子瘪掉,余醉的脸跟着陷回软绵绵的肚子肉里。

“嘿嘿,好玩吧?”

语气得意得好像在炫耀自己有三头六臂。

“你很喜欢你的肚子吗?”余醉问。

“对啊!你不觉得小肚子很伟大吗?”

“觉得。”

余醉心道,你小时候可不这么想。

陈乐酩九岁之前都是小胖墩儿。

大口吃饭,猛猛睡觉,遇到烦恼扭头就忘。

九岁那场大病让他从小猪崽瘦成了小猫崽,余醉花了好长时间才给养回来。

结果一年夏天,兄弟俩去海边旅游,穿着一模一样的泳裤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

有摄影师帮他们拍照,照片一到手陈乐酩的脸立刻变得奇臭。

他从自己的沙滩椅上爬到哥哥的沙滩椅上,和哥哥挤在一起躺着,哼哼哧哧问:“哥哥,我的身材是不是不太好啊?”

余醉眼皮都没抬:“你哪有身材?”

陈乐酩当场吐血三升。

他不信自己一点没有,小手放在哥哥腹肌上,从上往下摸:搁愣搁愣搁愣。

再放到自己肚子上一晃:咣当咣当咣当。

天呐,陈乐酩觉得自己要碎掉了。

“我也想要搁愣搁愣的腹肌!哥哥!你帮我想想办法,听说吃点蛋白粉就有肌肉了。”

余醉懒得理他,伸手摸摸他的小肚子:“搁愣搁愣,行了吧。”

陈乐酩只是孩子并不是傻子。

“哥哥是不是在糊弄我?”

“是啊。”

“哥哥真是坏,我也想要腹肌呜呜呜。”

余醉没办法,转头给他提了箱以前都不愿意喝的儿童奶粉回来:“蛋白粉,喝吧。”

“谢谢哥哥!”陈乐酩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希望,每天按时按点喝奶粉,三餐后各一勺不说,临睡前还得喝掉一大瓶。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他信心满满地站到镜子前,穿着一身黄色毛绒连体睡衣的小孩儿侧过身来,肚子鼓得像一只站着的饺子。

陈乐酩天塌了。

“哥哥救命!我怀孕了!”

可不是怀孕了嘛。

怀胎一月,孩子是奶粉的。

忙活这么久,讨厌的奶粉喝掉大半箱,搁愣搁愣的腹肌没喝出来,反而把肚子喝得越发咣当。

陈乐酩十分伤心,恹恹地缩在沙发角和哥哥冷战。

余醉把他提溜过来放趴在腿上,从书架上拿过一本儿童绘本——《宝贵的肚子

绘本的主角也是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挺着吃饱了的胖肚子,肚子前画着一个拳头。

旁边写道:在遇到危险时,小肚子可以保护我们的器官。

第二页孩子缩在风雪中,肚子里一团发光的火:天冷时,小肚子为我们提供热量。

第三页孩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摊煎饼,小手在肚子上摸摸:睡不着时,小肚子是我们的阿贝贝。

陈乐酩看完简直不敢置信,嘴巴圈成个鸡蛋:“小肚子这么厉害的吗?”

余醉点头:“它在保护你,你却嫌弃它。”

陈乐酩愧疚地摸摸肚子说对不起,说完眉头又皱起来:“那哥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哥哥没有小肚子,腰这里也薄薄一片。”

“这样吧!”他屁颠屁颠趴到哥哥身上,把自己咣当咣当的小肚子贴在哥哥搁愣搁愣的腹肌上,“就让我的小肚子来保护哥哥!”

因为能够保护哥哥,原本惨遭嫌弃的小肚子一跃成为陈乐酩最喜欢的身体部位,喜欢到恨不得给它颁个奖。

只可惜他长大后身体抽条,小肚子一去不复返,只剩一小层平平软软的肉。

余醉对这点小软肉爱不释手。

看电视要摸着玩,午睡要枕着睡,工作烦了就把弟弟叫进书房:“过来给我玩会儿。”

陈乐酩拿着漫画书跑进去,坐在哥哥腿上看书。

余醉顶着张臭脸玩着弟弟的肚子肉给下属开会。

他的后颈是弟弟的安抚玩偶,弟弟的肚子是他的人肉安抚剂。

诸如此类的习惯还有很多很多。

十四年的陪伴,让他们都对彼此太过熟悉。

熟悉到陈乐酩“第一次”见他就忍不住吸他的后颈,熟悉到余醉的脸一靠过来,陈乐酩就下意识撅起肚子给哥哥玩。

所以说失忆了怎么样?

不记得了又怎么样?

有些东西早已绕过记忆,刻进骨骼里。

头发早吹干了,余醉还不起来。

闭着眼蹭着弟弟柔软的肚皮,一只手不经意地伸进弟弟毛衣里,克制地触碰着腰侧的皮肤。

“还没玩够啊?”陈乐酩觉得他像只负伤的狼,黏着自己寻求抚慰。

余醉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很久没睡好过了。”

心尖一疼,陈乐酩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些画面,快到他来不及捕捉。

“失眠吗?”

“不敢闭眼。”

一闭上眼就想起你自杀前给我打的电话。

“我给你揉揉太阳穴?”陈乐酩的手指从他发间滑到额头,“不过你也该把手拿出来了吧。”都顺着脊椎骨摸上去了。

……余醉叹了口气。

“我不能摸?”

这要怎么回答?

陈乐酩有些得意又不能太得意:“你都不答应和我在一起,这样不是占我便宜吗。”

“好那我不占了。”

他利落起身,差点把腿上的弟弟掀下去。

陈乐酩一只脚踩着沙发,一只脚踩着地毯,抓住他的手不让走:“你占都占了!”

余醉的目光居高临下落在他脸上:“所以呢?”

“礼尚往来,我要占回来。”

“你准备怎么来?”

陈乐酩暗暗吞了下口水,抬起一只手,有些抖地放到他腰上,眼神询问可以吗。

余醉张开双臂:“继续。”

小猫被纵容太过,就是会骑到主人脸上。

陈乐酩双手握住他的腰,慢慢向后抚摸,毛呢擦过掌心的触感那么轻微又强烈,萦绕在鼻尖的好闻气味让他不受控制地狠狠一勒!

“呼……”

他把脸埋进余醉的腹肌里,发出一小声满足的喟叹。

一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充盈心脏,仿佛漂浮多日的灵魂终于落地。

而余醉只是轻笑:“胆子怎么这么小。”

“循序渐进嘛,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色鬼。”

他拿脸在人家腹肌上蹭个没完,边蹭还不忘给自己找补。

“你不色吗?”

成人一次一颗剂量的春药,你给我下十粒,是想要我干什么?

余醉往前撞了他一下。

“唔——”陈乐酩吓一跳,脸颊爆红,浑身绷直一动不敢动。

察觉到他的僵硬,余醉放松肌肉,摸了摸贴在小腹上的脑袋。

“这就够了吗?”

他捏住陈乐酩的后颈,揉捏,抓握。

每一个动作都是他曾经鼓励弟弟时惯用的。

就算是块木头,也要被他这一套调得晕头转向了。

陈乐酩大着胆子把指尖探进他的毛衣里,猛吸一大口:“……你真的好好闻。”

这是他从小就挂在嘴边的话。

哥哥爆好闻!哥哥是个香香的大泡泡!

但余醉从没闻到过自己身上的味道。

他问弟弟:“都闻到什么了?”

陈乐酩也说不好。

茶香?薄荷叶?一股淡淡的苦味混着夜晚的新雪,或者一株被冰霜包裹的植物。

他想了想说:“你是冬天的味道。”

冬天的夜晚,站在空旷的街角,一阵风从西北方猛地刮过来,卷着细细的雪和潮湿的泥土味,侵略进鼻腔的那一刻,再也闻不到其他任何味道。

冷冽且极具掠夺性。

“所以你够了没有?”

余醉用手托住他的下巴,垂下头,幽深晦暗的眉眼望着他。

陈乐酩被他这么一看,迅速把脸埋回去:“还要一会儿。”

他要一次吸个够本!

余醉不管他,懒懒地站在那任由他捣乱。

他吸也不好好吸,一会儿指尖挠人痒痒,一会儿下巴戳人裤带,还拿头发乱扎。

余醉都没骂他。

“你为什么总是纵容我?”

他仰起脸,目光灼灼地盯着哥哥,黑漆漆的眼睛睁得很大,睫毛密匝匝的。

“你觉得呢?”余醉反问。

“嗯,我们以前就认识对不对?以前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话没说完猛然一顿。

陈乐酩一张脸瞬间由红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