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觉醒与“死”
两人沿着晶体平台边缘前行，越靠近，异常能量波动就越剧烈。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频率，既包含着深渊特有的腐蚀性杂音，又夹杂着某种更为古老而原始的律动。
艾略特注意到对方的状态微妙地改变了。
他的呼吸节奏变得更快，眼神更加警觉，身体肌肉绷紧如弓弦。
这种细微的变化，在常人眼中或许不可察觉，但在艾略特的感知中却清晰无比。
当他们接近平台西北角时，能量波动变得异常剧烈。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朽和甜腻混合的气味，就像是烂肉上抹了蜂蜜。
平台的这个角落被几根巨大的晶柱环绕，形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
晶柱表面的红色纹路在这里格外活跃，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不断蠕动着，偶尔还会喷射出一些暗红色的液体，在地面上留下腐蚀的痕迹。
阴影处，两个扭曲人形正紧密地交缠在一起，如同一团不断蠕动的肉块。
它们的身体表面覆盖着紫黑色的组织，偶尔会伸出触须般的结构，在空气中探寻。
这团肉块表面不时泛起波澜，就像是液体表面的涟漪，但更加厚重和粘稠。
那些波纹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扭曲的面孔，痛苦地张合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找到了。”复制体罗恩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就在这时，那团肉块突然停止了蠕动，缓缓转向了他们的方向。
随着它的转动，艾略特终于看清了那团东西的真面目——那是两个人类的上半身，被某种紫黑色的有机质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共生体。
一个男性的头颅和上半身从左侧伸出，面容英俊却带着某种病态的苍白；
另一个则是女性的头颅和上半身，从右侧延伸，容貌妩媚但眼神中充满了非人的冷酷。
两者的胸口以下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团不断蠕动的肉质物体，表面满是触须和吸盘状的器官。
“是他们奥利弗和辛西娅。”艾略特惊骇地认出了这两张脸，声音因惊讶而颤抖。
这两个被通缉的叛逃者，在水晶尖塔同样也是被记录着的。
而就如同通缉信息上所记录的一样，他们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某种恐怖的异类。
人类的特征只是一层薄薄伪装，下面隐藏的是纯粹的深渊本质。
“有意思。”复制体罗恩平静地说，双手轻松地垂在两侧，但艾略特能感受到他体内正在集聚的能量：
“所以这就是'深渊之眼'的手笔。让觉醒者混入血脉祭坛，以期完成最终的蜕变。看来他们利用了某种空间隐患，找到了渗透的途径。”
那团肉块中的两张脸同时转向声源，四只眼睛同时盯住了复制体罗恩。
“罗恩.拉尔夫.”
两张嘴同时开口，声音混合在一起，产生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声效果：
“你打断了我们的蜕变”
奥利弗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眉头紧锁：“不不对你不是罗恩.”
他的眼睛闪过一丝黑光，似乎在使用某种特殊感知能力：“你只是一个复制品？但怎么可能”
“当然不是他。”
复制体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我只是他在这个试炼中的投影，一个复制体。”
“复制体？”辛西娅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妩媚的脸庞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
“那你为什么能有意识？为什么能独立行动？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中带着怀疑和警惕，显然意识到眼前的存在远不是普通的复制体那么简单。
复制体罗恩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眯起那双赤金色的眼睛：
“你们打断了自己的蜕变过程来质问我？不怕功亏一篑？”
“已经来不及了.”
奥利弗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我们感知到了异常强大的敌意，不得不中断蜕变进程。本以为是罗恩本人找上门来了，没想到只是个复制品。”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那团融合体表面的黑色液体也跟着剧烈波动，泛起一圈圈涟漪。
“明智的选择。”
复制体点点头，脸上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毕竟，蜕变期间的觉醒者是最脆弱的。就像蛇蜕皮时一样，旧的防御被丢弃，新的保护尚未形成，这段时间的觉醒者，脆弱得就像刚出壳的雏鸟。”
艾略特站在一旁，冷汗直流。
他能感受到空气中几乎实质化的敌意，知道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他的耳朵不断抖动，捕捉着三方的能量波动，分析着未来可能的战斗走向。
“我们还以为是本尊找上门来了”辛西娅的声音传来，妩媚中带着一丝嘲讽：
“没想到只是个复制品，既然如此，先拿你来练手也不错！”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就像是瘾君子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药物：
“反正我们也被迫中断了蜕变，不如吞噬掉你再重新开始。”
肉块猛地涌动起来，如同煮沸的岩浆，表面泛起巨大的气泡。
下一刻，无数触须从中伸出，带着紫黑色的粘液，直扑复制体罗恩。
那些触须不仅速度惊人，而且形态多变。
有些前端变成了锋利的骨刺，有些则化为喷吐酸液的小口，还有些直接展现出类似眼球的结构，显然具备某种感知能力。
复制体似乎早有预料，轻巧地闪避开来，动作流畅得如同行云流水。
同时抬手一挥，一道流动的金属屏障在空中成型，挡住了另一波袭来的触须。
那层流动护壁光滑如镜，又坚韧如钢，每一次受到冲击，都会自动调整结构，将力量完美分散。
触须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无法穿透那层看似轻薄实则坚韧的护壁。
“流动护壁.哈耶克把这个法术也传授给那小子了。”
奥利弗咒骂道，显然对这个防御手段有所了解：“圣盘先生说得对，这小子确实是个麻烦。”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声音却出奇地冷静：
“辛西娅，别浪费力气了。这个复制体显然继承了本尊的特性，需要更直接的手段。”
复制体罗恩没有回应，而是突然加速，如同鬼魅般穿过那些触须的间隙，直取肉块的核心。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每一步都落在精确的位置上，避开了所有可能的攻击路线。
“音波震荡侵蚀态！”
无形的波纹从他掌心扩散，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声，直击那团肉块。
那些音节不属于任何艾略特认识的语言，却带着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仿佛来自宇宙的最深处。
肉块表面立即浮现出无数黑色斑点，如同被毒液腐蚀一般，紫黑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
奥利弗和辛西娅同时发出痛苦的嚎叫，声音中混合着愤怒和不可置信。
肉块本能地收缩，触须瑟缩回体内，似乎在保护核心区域。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那些古老的语言吗？”
奥利弗的声音突然变调，转为一种更加古老而诡异的音色，就像是某种非人生物在模仿人类说话：
“我们也有自己的手段！”
他的眼睛完全变黑，就像是两个没有底的深渊，嘴唇开合间，吐露出一段令人头晕目眩的音节组合。
那是另一种音波攻击，但与复制体罗恩使用的星空呓语不同，这种音波带着某种源源不断的回响。
每一个频率都会在空气中留下暗红残影，就像是某种有毒气体的凝结物。
复制体罗恩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赤金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痛苦。
“深渊回响？”他咧嘴一笑，露出过于尖锐的牙齿：“有趣.但还不够。”
下一刻，复制体罗恩的身影如同闪电般冲向前方，右手呈爪状，直插奥利弗的眼睛。
那只手在移动中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指尖变得异常锋利，表面覆盖着一层金属般的光泽。
辛西娅尖叫一声，一道紫色光墙在两人之间形成，试图阻挡这致命一击。
那光墙中似乎包含着多种元素的混合，既有火的灼热，又有水的流动，还有土的坚韧和风的锋利。
光墙在复制体罗恩的爪下如同薄纸般裂开，但这短暂的阻碍给了奥利弗足够的反应时间。
他的脸部肌肉突然扭曲变形，如同液体般重组。
眼眶骤然扩大，眼球突出，像是要脱离眼眶一般，直直瞪着复制体。
“诅咒.触发”
艾略特只觉眼前一，复制体罗恩的身形突然定格在半空中，如同被看不见的锁链束缚。
——一环死亡凝视
奥利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这可是集合了我和辛西娅两人的魔力才能释放出来的，即使是你这样的怪物，也无法挣脱。”
辛西娅也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妩媚的脸上带着某种病态的兴奋：
“现在，让我们好好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的手指变为锋利的刀刃，缓缓靠近复制体罗恩定格的脸部：
“我要把你撕碎，看看里面是否和普通复制体一样，只有空洞和虚无。”
但就在她的肉质刀刃即将触及复制体的那一刻，艾略特敏锐地“听“到了一种奇特的能量波动。
那是一种极为纯净的振动，像是水晶被轻轻敲击的声音。
下一刻，复制体罗恩的身体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迅速扩展，形成一个完整的能量场。
“这是.”奥利弗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可能！同阶段没有人能破解死亡凝视！”
复制体罗恩缓缓抬起头，那双赤金色的眼睛中仿佛有星辰在燃烧：“你以为，你的诅咒对我有用？”
说话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挣脱了诅咒的束缚，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奥利弗和辛西娅同时后退，脸上的表情从得意变为了惊恐。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根本不是单纯的复制体你究竟是什么？”
复制体罗恩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发动攻击。
空气中的能量瞬间凝结，形成了一把光焰长剑。
“光辉之环剑形态！”
复制体挥舞着光焰长剑，直取奥利弗和辛西娅的融合体。
剑锋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仿佛连气流都被切割开。
融合体释放出全部力量进行防御，无数触须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同时表面泛起一层紫黑色的能量护盾。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光焰长剑轻而易举地切开了所有防御，深深刺入融合体的核心区域。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平台，融合体剧烈抽搐，表面的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如同爆裂的水袋。
复制体罗恩抽出剑，剑身上沾满了紫黑色液体，但那些液体很快就被剑上的光焰蒸发殆尽。
奥利弗和辛西娅的融合体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斗能力，只能蜷缩在角落。
大量黑色液体从伤口中流出，在地面上形成一片诡异的水洼。
“真是令人失望。”
复制体罗恩轻声说道，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
“还以为是什么有潜力的觉醒者，结果不过如此，看来深渊之眼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
奥利弗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早就说过了。”复制体微笑道，那笑容冰冷无情：“我只是罗恩在血脉祭坛中的复制体而已。”
“撒谎！”奥利弗咬牙切齿，声音因痛苦而扭曲：
“没有哪个复制体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清晰的自我意识.也没有复制体能对抗死亡凝视.”
“也许我只是比你想象的更强大呢？”
复制体轻笑一声，迈步向前，准备给予最后一击：“或者，是你们自己太弱了。”
这句话如同锋利的刀子，直刺奥利弗的自尊心。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
“不不可能.我们已经觉醒了.我们吸收了那么多的力量.按照圣盘先生的说法，我们应该”
“圣盘先生？”复制体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他是谁？”
奥利弗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是否该回答这个问题。
“那已经不重要了。”辛西娅突然插话，声音异常平静，与他们目前的处境形成鲜明对比：
“反正我们都要死了，不是吗？”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解脱的表情：
“我们早就知道这条路的风险，奥利弗。我们选择了追求力量，就必须准备好承担一切后果。”
“可是.我们本可以.”
奥利弗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挣扎：“如果罗恩没有出现.”
“不，倒也不是那小子的错。”辛西娅轻声说：
“是我们自己选择了这条道路。我不后悔，真的。我已经体验过了足够的欢愉，体验过了超越自己极限的力量，这就足够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转向奥利弗：
“至少在最后时刻，我们是一体的，这不是很美好吗？”
奥利弗看着辛西娅，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缕释然：
“你一直都是这样，辛西娅.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只会惦记那些事情。”
他苦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
“你说得对，比起那些一辈子都碌碌无为的家伙，至少我们多尝试过了很多事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复制体静静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但这种波动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的决然：“那就早点结束吧。”
艾略特在一旁默默观察着，他自然对奥利弗和辛西娅没有任何好感。
看到罗恩复制体准备动手，他差点拍手叫好。
就在复制体准备发动最后一击时，奥利弗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等等.在我死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关于那位'圣盘先生'的。”
复制体停下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什么事？”
“我怀疑他就是我的导师那位诅咒系的导师。”
奥利弗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弱，但依然清晰：
“他一直对罗恩有着特殊的兴趣.说罗恩身上有某种'特质'我认为，以罗恩的发展势头，迟早会被他盯上”
复制体皱了皱眉：“我不是罗恩，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
奥利弗哂笑一声，眼中闪过玩味之色：
“我猜你最终会被罗恩本人击败，然后成为他的一部分所以告诉你，就相当于告诉他本人，不是吗？”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复制体某处敏感的神经，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你是不是太高估他了。”
“是吗？”奥利弗突然觉得，自己的败亡似乎也不是这么难以接受了：
“那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他？就像猎物害怕捕食者一样.”
复制体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手中的光焰长剑猛地刺入奥利弗的喉咙，切断了他的话语。
奥利弗的眼睛瞪大，嘴角却浮现出一丝讥笑，仿佛在说：“我说中了，对吗？”
下一刻，融合体开始崩解，如同沙雕被海浪冲刷，层层剥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