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该死的鬼
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吕本是分外满意。
打小就没让自己操过太多的心。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史子集这些,也同样学的很不错。
从小教她东西,她都一点就透。
尤其是在人情世故上面,更是好的没法说。
特别会做人,特别会来事。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进宫短短时间,就已经是分外的受恩宠。
不论是太子朱标,还是皇帝,亦或者是马皇后,还是太子妃常氏,对于自己这个女儿都特别的满意。
自己家女儿虽是妾室,但在宫里,却没有受什么委屈。
这才进宫多长时间,就已经把自己一个快出五服的侄子,给弄到公东宫里面,当上了东宫的大总管。
如今东宫的里里外外,都是自己家女儿说了算。
东宫的众多下人,只知有太子侧妃,而不知有太子妃。
对于太子侧妃的尊敬,早就已经超过了太子妃。
这些便是自己家女儿,会来事儿的最为有利的证据,
若不是长得好,会来事儿。
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就能得到这些?
也就是自己的出身低,比不过常遇春。
前面有常遇春的闺女,在这里当拦路虎。
不然,自己家女儿,今后高低也能成为太子妃。
后面太子登基后,还能成为皇后,自己也能成为正儿八经的国丈。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如果是今后,太子妃常氏遭遇了什么意外,太子妃之位,肯定会是自己家女儿的。
自己家女儿绝对能把控得住。
当这么一个念头在心中升起后,他的心头突的一跳。
一个想法,出现在了脑海当中。
这是不是……是不是在今后,自己这边可以想一些办法,把太子妃常氏这个拦路虎绊脚石给去掉?
只要能够把她给除掉,依照自己家女儿的地位还有身份,必然能成功的取代常氏。
这个念头升起后,让他不由得怦然心动。
只觉得特别的好。
只可惜,现在太子妃常氏已经生了儿子,朱雄英为皇长孙。
是老朱家的嫡子嫡孙。
自己家女儿,今后生了孩子,也必然要排在朱雄英之后。
这是不是……可以说,今后自己这边,同样可以想想办法,把皇长孙朱雄英,也给神不知鬼不觉的除了?
那么今后皇位,必然是自己家女儿所生的儿子继承。
只要如此,那么今后自己吕家,必然能够富贵不绝,成为大明开国以来最大的勋戚!
越想,吕本就越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确实可以。
不过,难就难的不好实行,没有办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尤其是想要做到把他们都给弄死之后,让皇帝他们都不往自己家女儿头上去怀疑。
还能让自己家女儿,圣眷依旧。
吕本坐在这里抓耳挠腮,开始深究起这个事来。
想了一阵后,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
不过心里面,却存了这么一个想法,挥之不去。
决定等到今后自己家女儿,若是回家省亲,或者是自己入宫能见自己家女儿的时候。
要瞅准机会,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说与自己家女儿听。
依照自己家女儿的能力,还有在东宫当中的地位。
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如此做。
一想到今后自己家女儿,成了皇后,乃至于是皇太后。
自己吕家,也同样跟着水涨船高。
吕本就禁不住心情极大,越发觉得自己老吕家祖坟冒青烟了。
觉得这个女儿,生的是真好。
当年一场天,把自己的儿子夫人都给夺走,只留了这么一个女儿下来。
自己两个大难不死,就知道必有后福。
自己这个女儿,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现在看来,自己所想果真没错。
这是老天对当年的那场灾难,所进行的一个补偿。
自己家女儿,当真出类拔萃,极为出挑。
有这么一个女儿在,真是自己吕家最大的幸运。
自己也定然能够继续官运亨通,在这变幻无常,极为凶险的洪武朝堂上屹立不倒!
……
“爹,您嘴巴真够严的。
都到这种程度了,先前还不与孩儿说实话,还瞒着孩儿。”
韩国公府上,李祺望着他爹韩国公李善长,笑着说道,满脸都是振奋。
还得是自己爹,办事就是妥当。
一旦在有些事情上幡然醒悟了,那在接下来,行动上也必须定能跟得上。
短短的时间里,便已经彻底的站到了皇帝这边。
不仅让皇帝对自己家的敌意彻底消失,而且还让皇帝把公主许配给了自己为妻。
自己家,也成为和皇帝沾亲带故的亲家了!
这下子自己李家,彻底安稳了。
看着自己家儿子,这满脸兴奋的样子。
李善长只觉得无比的心累。
这事儿,是真的解释不清了。
而他到了现在,也已经懒得解释。
亦或者说是没办法,也不能解释了。
“这就是我在之前教给你的,有些事儿可以做,不可以说。
尤其是在尘埃落定之前,更要守口如瓶,你可学会了?”
李善长望着自己儿子,决定来个将错就错。
“记住了爹。
这一次的事,孩儿印象极其深刻,必然会把爹的言传身教,牢记于心,终身不忘。
也必定会让孩儿受益终生。”
李祺十分认真的点头。
自己爹,终于承认了!
就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爹做的。
“记住了就好,记住了就下去吧。”
李善长对自己家儿子摆了摆手,露出一些高深莫测的神情。
仿佛一开始时,他费尽心力和自己家儿子解释这件事不是他干的,是故意为之一样。
李祺并没有走,而是站在这里望着他爹,又一次的开了口。
“爹,您说这次的事能办成吗?
那些海商们,能同意陛下所提的那些条件吗?”
若在以往,李善长并不太会和自己儿子,就这些事儿上说太多。
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意识到,自己儿子已经逐渐长大了。
今后,自己李家还是要交到他手上。
身份也不一样了,将会成为皇帝的女婿。
那么不少事儿,自己都要和他多讲一讲了。
如此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难,太难了。
这些海商们,怎么可能会同意?
以往他们走私,很多的钱都装到了他们的腰包里。
现在,按照皇帝的设想,他们今后不仅要好好受到朝廷的管理,有着条条框框进行束缚。
还要把税给直接收到十税六。
这和拿刀子割他们的肉,没什么区别。
而且,还是把他们往死里割的那种,这些人肯定会不乐意。”
哪怕是见识过诸多大风大浪,掌握中枢很多年了。
李善长此时谈及这些,也同样是忍不住面露难色。
感到心累。
这件事着实太难了。
“便是如今的皇帝雄才大略,也不一定能把这事给办成了。
有着太多的变数。”
听到自己爹说所说的这话,李祺不由得为之一愣。
在此前,他也认为这事难办。
但觉得依照当今陛下的能力,就算难办,也能把事儿给办了。
怎么现在,到了自己爹口中,听这话音,却像是皇帝根本就办不成一样?
“爹,这件事最难的不就是吴祯吴良兄弟二人,还有备倭水师吗?
如今陛下已经把这些都给解决了。
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商人。
依照陛下的雄才大略,这些虽然难,但也不太难。”
李善长摇了摇头:“祺儿,你说错了。
这件事最难的不是吴祯吴良,也不是那数万备倭水师。
恰恰就是这些商人。
这些才是最难啃的。
不然的话,皇帝又为什么要在天界寺腊月十五的时候,亲自见他们。”
听到自己家爹所说的这话,李祺再次一怔。
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些商人,在寻常百姓们看起来,很多都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属于顶了天的大人物。
可是对于李祺这样的身份而言,这些所谓的大人物,也就那么回事儿。
和当官的比起来,啥也不是。
在自己家跟前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商人,简直不要太多。
甚至于有许许多多商人,以往哪怕头都磕烂了,也无缘和自己家扯上关系。
对于这些商人,真想要对付他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如今,想要对他们动手的,是当今皇帝。
当今陛下可是一个手段极强的人。
又是开国皇帝,马背上得来的天下。
声威正隆,这些商人又如何能和皇帝相抗衡?
怎么就比吴祯吴良两个开国公侯,以及数万备倭水师,还要更加难缠?
“爹,应该不会吧?
商人是什么东西,也配合吴祯吴良相提并论?
怎么着,也不应该超过数万的备倭水师。
况且,今年一个空印案,陛下都杀了天下多少官员?
那么多官员,说杀就杀了,也没见有多大的问题。
现在陛下想要对付的,乃是一群走私的海商。
他们这些人,就算是比较难缠,又能难缠到哪里去?”
听了自己家儿子,所说的这话,李善长就越发觉得,自己把这件事儿,给自己儿子好好说说的想法是对的。
“不一样,这里面有大不同。
空印案涉及到的官员虽多,声势虽大,但也只是涉及官员。
这些官员,很多都没有那么大的权势。
牵连没有那么广。
皇帝说杀就杀了。
只要找到确切的罪证,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但现在,这些商人却不一样。”
李祺闻言,更加疑惑。
“有哪里不一样?”
什么时候,大明这里的商人,有这么高的地位了?
连皇帝亲自出马都搞不赢?自己怎么不知道?
“若只是商人,自然好解决。
这些商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一个都翻不起什么浪来。
可这次不一样。
这一次皇帝想要动手对付的商人,实在是太多了。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商人并不是单纯的商人。
这些商人,很多都是家大业大。
江南那些地方,指着他们吃饭的人,实在太多了。
可以说是江南几十万人,乃至于上百万人衣食之所系。
一个弄不好就会出大乱子。
之前空印案,皇帝杀那么多官员,众多百姓只会拍手叫好。
站在边上看热闹。
绝对不会和官员站到一起。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这些商人们的兴衰,关系到许许多多百姓的吃饭问题。
一旦这些人铁了心的闹出乱子,想要和皇帝争上一争。
那么必然会有诸多百姓,参与其中。
历来诸多的事,最怕的便是有百姓参与。
若无百姓参与,别管是当官的,还是开始当商人的,亦或者是一些带着兵的将领,都翻不起多大的浪。
可要是有着诸多百姓也参与,那事情可就真不一样了。
必然会闹出极大的乱子。
一个弄不好,都有可能会颠覆王朝!
这就是这件事情最难的地方。
也是为什么,皇帝会给这些商人,这般大的面子。
还要专门在天界寺,集体来见他们。
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他们背后的众多百姓。”
听到自己爹所说的话,李祺愣在了当场。
越想,越觉得自己爹说的很正确。
原来,这件事情里,还有这么多东西,也是自己在此之前所没有看懂的。
这么说来,这件事还有着很多的悬念?
“爹,我相信这件事儿,陛下肯定能够解决。
这些人不是皇帝的对手。
哪怕乱上一乱,有这么多的钱财在,皇帝也不可能任由这件事这般发展下去。
遇强则强,当今皇帝可不是那些软弱好欺的皇帝。”
李祺说这话时,眼神不由自主的,就往自己爹身上暼。
想起了中都城,以及后面自己爹汇集天下官员的力量,向陛下进行施压。
然后被皇帝反手就给拍下来的事儿。
或许,这次的事也一样会如此。
李善长点了点头,随后发觉自己儿子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同。
略一思索便已明白,这个混账东西,在心里面想的是什么。
它娘的,这儿子不能要了!
没事儿就把他爹,给弄成反面教材。
“先等着看吧,反正现在距离腊月十五,已不足一个月。
且看看到了那天,皇帝会做出什么事。
而是那些商人们,又是什么反应吧。”
李善长心里面骂了自己的孝顺的儿子几句,最终给出了这么一个答复……
……
刘伯温拿着朝廷所颁布的文告,看了很久才将之放下。
但神色却不见丝毫的放松。
眉头依旧紧锁。
这次的事儿非比寻常,不是一般的事所能比拟。
一个弄不好,是真要出大乱子的。
他在这里来回踱步,半个时辰后,起身出了房门。
他已作出决定,要前去求见皇帝。
必须要就一些事儿,和皇帝好好说上一说。
哪怕他知道,依照当今皇帝的性格,在这件事上,绝对不会胡乱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很有可能已经是谋定后动,把各方面都给考虑到了。
可事关重大,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进宫,和皇帝就此事好好的说说。
不然,心中是真的不安。
而今大明,正在蒸蒸日上,皇帝又革除弊病,锐意求新。
那他自己这里,自然也要尽心竭力,竭尽所能做出到为大明做出一些事。
只希望,在接下来少遭受到一些动荡。
少让一些人牵扯其中,把事情给办稳妥了……
……
“胡惟庸,这么多的钱你说交就交了?这都是我的钱!
你问过我没有?
你还我的钱!”
胡惟庸府上,胡天赐望着胡惟庸出声质问。
言辞之间分外的不客。
若是别人敢和胡惟庸如此说话,胡惟庸早就勃然大怒了。
可是现在,和他这样说话的是他儿子。
胡惟庸不仅仅没有半分的恼怒,相反脸上还带着笑。
仿佛他儿子直呼他的名字,能跟他说话,就是一件特别好的事儿。
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天赐,这次事情不一样。
皇帝盯上了我。
这些钱是必须给的。”
“你给了皇帝,我怎么?”
胡天赐神色依旧难看。
“放心好了,李白说的好,千金散尽还复来。
有你爹在,还能短了你钱财用不成?
只要你爹我在接下来还是丞相,咱们家就不会缺钱。
更不会让我儿子,在用上有短缺。”
之前在宫中,得知了朱棣干出来的事情时,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一下自己家儿子,让自己家儿子多往正路上走。
别没事了就斗鸡走狗,不干正事儿的胡惟庸。
在真的见到了自己儿子后,很快就变了脸色。
那些话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觉得自己当牛做马,给朱元璋当官,就已经是分外了劳苦了,
自己家自己一个人,这般劳累也就够了。
没有必要让自己家儿子也如此这般的辛苦。
只要自己儿子开心,他干什么都成。
“胡惟庸,你说这皇帝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
没事干做这些干什么?
咱家很多钱,都是那些海商们给孝敬的。
皇帝狗现在闹这样的事儿,那接下来海商的钱都被朝廷给拿走了。
咱们家这里,哪还有钱?”
胡天赐依旧对此不太相信。
“放心吧,事情不是那般好做的。
市舶司没有那么好建立。
那些海商们也没有那么好拿捏。
事情成与不成,还在两可之间。
这事儿就算是皇帝也不好办。”
说起这事,胡惟庸显得很有信心,脸上的神色,一时间也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至于说钱财,就算是没了海商那边的进项,别的地方也一样不缺。
官位就是最大的钱财了。
还没听说当丞相的会缺钱。”
胡惟庸这话说的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胡天赐脸上的神色,这才变得缓和起来。
胡惟庸开口道:“来天赐,喊爹。”
“爹。”
“哎!”
这一声爹,喊的胡惟庸是眉开眼笑,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
心情别提有多好。
……
“虞山先生,这事你怎么看?”
苏州,一处极为漂亮的园林,这里汇集着一大帮子的人。
这些人身穿丝绸,腰悬玉佩,一个个打扮的分外精神。
一看都是非富即贵。
大明朝和先前的朝廷一样,抑制商业。
商人的地位也很低下。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低。
并且,也有着各种的条例,对于商人在衣着出行的车马等诸多上面,都有着规定。
比如,最基本的不许穿绫罗绸缎,只能穿布衣。
但是有句话,叫做法律贱商人,商人已贵矣。
这些人手里面都很有钱,又怎么可能不穿绫罗绸缎?
除了一些极为正式的场合,会遵循法律条文,穿布衣外。
绝大部分的时候,那都是怎么富贵怎么来,
此时,这园林之中汇集着七八十人。
都是在苏州这边能说的上号,商人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寻常的事情,可把他们汇集不到一处来。
“怎么看?皇帝这是想要咱们的命。
是想要把咱们都给吃干抹净了!
是要断咱们财路。”
被问及的这人,一脸富态,显然在苏州这边的商人里面,有着极高的地位。
“虞山公说的对,以我来看也是如此。
这要饭子出身的眼皮子浅,下手就是狠。
竟如此这般胡作非为。
这是把咱们当成猪来宰了。
朱洪武他怎么不去抢?”
这些话一说,顿时就炸开了锅,无数人都在出声大骂,
群情激奋。
可以说,朱元璋所弄出来的这事,把他们这么多人的怒火,都给点了起来。
“那朱洪武让咱们到腊月十五到天界寺一会,虞山公怎么看?”
“怎么看?我们都不去,让狗皇帝自己玩儿去!
就他干出来的那些事,谁能答应?
就是,不去!看他能怎么样!”
“对!咱们不去!
没有狗皇帝这般做的,这是真不把人当人,真不给咱们留一点的活路!”
虞山公没有说话,其余人却七嘴八舌的忍耐不了,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有一言。”
等到众人的声音,都消失的差不多了,虞山公才开了口。
众人见此都纷纷闭嘴,安静下来。
“去,为什么不去?
去了也能见见皇帝,和皇帝好好的谈谈价钱。
若是连人都不去,又怎能讲条件?”
听了虞山公这话,有的人连连点头。
觉得虞山公说的很对。
但有的人,却面现担忧之色。
“虞山公,朱洪武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本身就对我们苏州等地的人,有着很大的意见。
如今又发生了这等事,这家伙意见更大。
这一次天界寺之行,绝对是宴无好宴。
弄不好便是鸿门宴。
此去……只怕凶多吉少。”
听到此人言语,不少人也都跟着附和,对此表达出了同样的看法。
“不必担忧,朱洪武他不敢!”
虞山公坐直了身子,神色显得满是威严……
……
武英殿内,朱元璋伸了个懒腰。
已经到了腊月十五了,也该去见见自己大明的这些忠贞之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