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之前在两家的争斗中处于绝对的劣势,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不为过。
然而突然出现一位仙官裴万昌,让两家的局势变得微妙。
目前依旧是吕家占据绝对优势,但等到吕易松去世,局面会发生变化。
姜皓身为吕家的半个上门女婿,此时心里有诸多想法。
按理来说他应该毫不犹豫站在吕家这边、对付裴万昌。
但,真是这样吗?
他在吕家得到“灵脉之地”的助益,才能修为快速提升、达到练气后期。
与之对应的,是“卑躬屈膝”、“忍辱负重”。
这样形容或许言重了,但对他来说是这个感觉:
堂堂三系真灵根的仙官,被凡人妻子无端指责甚至谩骂,长期遭受冷言冷语和打压,花销自己的俸禄都要征求同意……
在外总要看吕易松的脸色行事。他也是仙官,并非吕易松随意指挥的手下。
还有分明同样是自己的孩子却要被区别对待的姜辰和吕玄婷……
无处不在的细节,时刻提醒着姜皓:他姓姜,永远不是吕家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几十年,姜皓心中的不满可想而知。
他当年愿意为了前途和吕金兰成婚,说明他为了实力境界和地位、会尽力向上攀爬。
这一次,姜皓心中涌现别的想法。
————
百壑山深处。
内部核心区域,这是寻常徐家人都不能踏足的区域,必须是先天之上、或是知晓家族核心秘密的徐家人才能前来。
由于需要保密,因此连干活的工匠都没有,挖掘地下密室、开掘洞府之类的需要徐家人亲自动手。
此时,正是夜晚。
徐福贵在收拾自己的“专属洞府”。
他在某个山沟底部的岩壁上发现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约莫一人多高,洞内别有洞天、足有几丈范围。
于是他将此山洞选为供自己日常修行的专属洞府,将其中打扫地干净整洁,摆放了桌椅和蒲团、草席,洞口摆放着一个矗立的屏风遮挡视线,洞内岩壁上悬挂上几盏灯笼。
其实这里只是掩人耳目的,他大部分时间会在体内空间修行功法。
整理好洞府,他走到洞口外,视线扫过周围。
“还是不够隐蔽。”
洞口的两侧,一侧是株手腕粗细的小柳树,一侧是几簇低矮的、干枯快死的紫叶小檗。
徐福贵先走到柳树的旁边,运转法诀,并指如剑,右手中指指尖点在柳树的树干上。
体内灵气化作滋养柳树的木系灵力缓缓注入。
只见柳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片刻间生长到碗口粗、一丈多高,缕缕翠绿的柳条垂下。
他又走到另一侧紫叶小檗旁,再次施展灵农诀中的助长法术,让原本干枯半死的灌丛瞬间变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这下就差不多了。”
两侧茂密的植被将洞府入口遮挡地严严实实,除非靠近仔细查探、否则仅凭视线无法看见。
他又施展轻身术,飘然离开,连脚印都没有留下。这样就算有人无意路过此处,也不会发现有何异样。
“接下来是那处地下密室。”
他的专属洞府是天然山洞,不需要如何建造,但他们准备建造的能容纳将来几十个徐家成员聚集商议大事的地下密室,想要造好得花费很大功夫。
地下密室的地点已经选好,是百壑山内部最高的一座山丘,其岩土层坚实、可以大肆挖掘。
徐福贵拿着铁镐,来到地下密室的入口,这里已经挖出几米深。然而这只是刚开始,接下来的工程量很浩大。好在他们都是先天武者、修仙者,干活效率很高。
“说好的一起干,人呢?”
现场只有徐福贵一人。
他想着孩子们都有事在忙,撸起袖子准备干活,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
“什么东西?”
他循声查看,看到一头足有四五百斤的肥硕黑毛野猪。
其体型壮硕,獠牙锋利,是徐福贵在百壑山见过最壮的野猪,堪称野猪王。
不等徐福贵动手解决它,只见它头顶“嘭”地冒出一团血雾、轰然倒地抽搐,一命呜呼。
徐孝厚从远处飘然而至,先捡起插入地下的翎纹飞剑,小心翼翼擦干净其上沾染的尘土。
“炼化了?”
“嗯。”
徐孝厚点头,他这些天用灵石将修为提升到练气三层,又耗费几天时间炼化了翎纹飞剑。
他目前的《飞剑术》处于第一层。
掌控翎纹飞剑,他才知道一柄上品法器的威力有多大。
“爹,我先把这家伙带出去给大家加餐,一会儿再过来。”
他说着拖起那足有数百斤的肥硕野猪,走向百壑山外围的方向。
————
由于是深夜,忙碌一天的劳工们早已歇息。
有些劳工来自百壑村,离家近,晚上回家休息。
有些劳工家里远,来来回回一趟浪费时间,就在百壑山上临时搭建的茅房屋里休息。
某座山头,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忙碌着,他们扛起一棵足有磨盘粗的树。
“快,小声点……”
他们七手八脚、合力协作,将那棵树木搬上一辆四个轮子的板车。
前面两个人拉车,后面三个人推车,将这棵木材运往百壑山外。
他们是来偷木材的,那些劳工们白天砍伐的木材、来不及运走的,他们趁机来偷。
偌大的百壑山,丢几棵木材根本无人发现。
这么一棵上好木材,能卖至少十两银子。
他们这是第三次来偷了,一次赚十几两银子,分给每个人就是两银子,血赚。
“住手!”
一声震天呵斥声,将几人吓地怔在原地。
“逃!”
反应过来后几人也不管板车和木材,连忙分头逃窜。
然而四面八方都有人钻出来,很快将几人擒住。
徐孝安走上前:“可算抓到你们了,说,第几次来了?”
自从徐家占据百壑山,开始开荒之后,附近老实本分的村民会来挣工钱,也有心术不正的如眼前几人、趁乱各种偷盗。
小到各种干活的工具、给劳工准备的饭食,大到几十年的木材,都有人偷。
徐孝安知道这种行为不严加制止的话,那些小偷小摸的只会变本加厉,或是胆子愈发大、偷盗财物愈多。
他组织了一个防偷队伍,暗中埋伏几天,好不容易逮到这一伙人。
“徐五爷,我们是第一次来,饶了我们吧。”
“第一次来就这么轻车熟路的?骗谁呢,给我打,打断一条腿再说。”
徐孝安一挥手,身后几个高阶武者走上前。
不等动手,那几人连声求饶:“第三次,我们第三次来。卖给县城城东的李家木匠铺了,真的,你们可以去查。”
“徐五爷,我家是百壑村的,咱们还是亲戚哩。我老舅和你岳父家里是连襟……”
“是亲戚还来偷?”
徐孝安狠狠瞪着他,不为所动。
百壑村就这么大,七拐八拐总能攀上亲戚。
徐孝安知道必须杀鸡儆猴,不然这偷盗的事件不会断绝。
“徐五爷,我家本来是上山采药的。您家把百壑山占了,我家没了糊口营生,这才不得已…”
“住口!找什么借口,我家开这么高的工钱请人干活,你懒得干活,怪我家占了百壑山?
来,你们一个个自报家门,看看都是哪家哪户的人,姓甚名谁,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说!”
徐孝安厉声道。
那几个人全都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钻进土里。
都是附近几个村的熟人,传出去太丢人了。
“快说,不说就打死埋了。”
徐孝安说这话绝不是开玩笑,以徐家如今的势力,对几个来偷东西的毛贼用私刑、就算打死也没人会追究。
几人畏惧徐家的威势,纷纷说出来。
“把他们绑了,在百壑山的入山口晾三天,让大家都看看是哪几个贼人偷盗!传出去,若是下次逮到谁偷百壑山的东西,打断两条腿。
有检举揭发的,赏银百两!”
徐孝安大声说完后,又吩咐身旁的人给他们喂水喂饭,别饿死渴死了。
他终究是没下狠心,毕竟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
以如此方式惩戒,足以震慑那些偷盗之人。
————
在徐家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大家各自发挥作用,建设百壑山。
同年,徐忠淮、徐忠钞、徐忠钏、徐忠一四人先后成婚。
徐家的人一下子多起来,俨然从大家庭变成“家族”的模样。
时间流逝,一年一年过去。
忠耳两年后成婚。
【忠】字辈的媳妇们也都先后怀孕生子。
徐家【礼】字辈的子嗣们一个接一个降世。
一晃七年。
百壑山。
原本略显荒芜的野山,如今变化很大。
放眼望去,山坡上连绵不绝的层层梯田上种着各式药草,绿油油的药草苗,大片枯黄色的枯叶乌,结出蓝色花朵的蓝司藤,一簇簇金黄的炎杞……
平坦的山沟里,种着麦子、高粱等粮食作物。
山坳的围栏里养着猪牛羊和鸡鸭。
汩汩清澈的溪流沿着山岩壁流淌,汇入在山坡底积蓄的鱼塘水池。
一尾尾肥硕鲤鱼甩动尾巴,争相抢食。
零零散散的人影散落在各处田里干活,那是徐家雇佣的长工。
再远处,套着缰绳和爬犁的牛在开荒、开垦新的田地。
七年时间,百壑山的外围区域开垦出了总共三千多亩的农田,就快达到四千亩,雇佣长工三百多人。
百壑山的中间区域,是徐家人的生活区。
一座座低矮山丘上,建造着各式各样的楼宇屋阁和亭台。
这些建筑的建造都相当考究,位置和朝向都有讲究,坐北朝南、光照充足,避风避水,视野开阔。
山上的植被都经过栽种和修剪,规整漂亮。
四通八达的道路连接着各个山头和建筑。
此时,某个山丘的宅院门口。
二十多岁的妇人在追逐一个半大孩子。
“礼甲,给我站住,你姝婕婶子说你上次就没好好上课!”
那六岁孩童,是徐家【礼】字辈年纪最大的徐礼甲。
他爹是徐忠一,成婚当年他娘就怀孕、次年生下他。
徐礼甲才六岁,没跑多远被他娘抓住,拖着就往学堂的方向去。
没走多远,碰到徐忠淮的妻子带着其五岁儿子:徐礼渊,也是带着孩子送去学堂。
远处有一座八角型的五层楼阁,是徐家的学堂。
负责教育徐家后辈读书识字、绘画弹琴的是徐忠钞的娘子:马姝婕。
马姝婕与徐忠钞成婚之后,徐孝云完全按照之前的承诺:让她管小家庭的财权,还让她在百壑山谋差事。
百壑山中间生活区域的园艺,就是她设计和负责打理的。
马姝婕站在学堂门口,见到徐礼甲和徐礼渊被送来。
三个徐家的媳妇寒暄片刻,她们是妯娌关系,且是堂兄弟的妯娌,关系其实不算近。
然而徐家不分家,以家族形式存在,因此她们很熟络。
“姝婕,今天我家礼乙三岁,你有空的话过来热闹热闹。”
“好。”
马姝婕点头应声。
告别之后,她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学堂。
不一会儿,【忠】字辈的忠思前来,他今年才十三岁,是忠字辈里唯一还需要来学堂的人。
这三人就是马姝婕暂时需要教导的徐家子嗣。
看似人不多,但是等到几年后【礼】字辈的人长大,她需要教导的人就多了。
她喜欢忙碌的生活,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然而想到自己没有怀孕的情况,她不禁黯然神伤。
在徐家七年了,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徐家的媳妇怀孕生子,徐忠一的妻子都生下二胎了,她却连怀孕的影子都没。
等到学堂的课时结束。
马姝婕回家准备了一份礼物,到徐忠一家里去祝贺其二儿子徐礼乙三岁。
随着徐家的人日渐增多,徐家子嗣的三岁宴不再是全员参加,依旧是小家庭范围内的家宴。
若是熟络的话,可以邀请其他徐家人参加。
由于马姝婕的丈夫徐忠钞最近一直在桐古县城忙着酒肆的生意,因此只她一人前往。
此次徐礼乙的三岁宴,徐福贵这个当太爷爷的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