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名王故邸春色满园
正事讨论完毕,接下来众人的注意力便开始转移到吃喝玩乐上来。
宇文融家这厅堂极大,所提供的娱乐项目也多,除了欣赏优伶色艺之外,还有投壶、樗蒲等赌博游戏。甚至就在中堂东侧一个隔间里,还设有一个斗鸡场。
唐人好强爱斗,不只各种赌博游戏非常盛行,斗鸡、斗犬,还有角抵、马球等等,但凡日常可见的东西,包括自己在内,都能拿来斗争决胜。
张岱自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一直被事情催赶着,除了之前被大雨困阻于途,便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对唐人的娱乐生活也涉猎仍浅,这会儿看到宇文融家里这么多娱戏,心里也都生出不少兴趣。
但他这里还没来得及逐一赏玩,担心他在这里遭受刁难的郑岩已经带人匆匆登门而来,于是张岱便顺势起身告辞。他跟堂中这些人也并不熟悉,玩也玩不尽兴。
“宇文中丞有没有刁难你?”
出门之后,郑岩便望着张岱询问道。
这两天与张岱接触下来,郑岩的认知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颠覆。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所掌握的人事资源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随着丈人罢相,张家在政局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强势。就郑岩自己的观察了解,他几个舅子都是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超异的才能,未来无非受荫维持家计而已,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机缘,怕是难能青出于蓝。
但张岱所表现出来的特质却已经远远超出了其父辈,而且为人处事都极有章法,几十、上百万贯的钱帛调度都能料理自如。
饶是郑岩并没有什么高瞻远瞩的识鉴之能,也能看出未来张家的前程还要寄托在此子身上,心里对于这个妻家侄子自然更加的上心。
“宇文中丞也不是什么凶恶不化之人,我今登门是相与论事,又不是挑衅寻仇,他刁难我做什么?”
张岱闻言后便笑语道,之前双方固然是针锋相对、乃至于你死我活的关系,但张岱本身对宇文融并没有太深的怨念,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说是同道中人。
此番交流他也收获颇多,不只加深了对宇文融的了解,还获得了一个意外之喜。
一行人刚刚走出明义坊来到坊外横街上,街东忽然又有一队奔马呼啸而来,为首一个锦袍骑士赫然正是王毛仲之子王守贞。
王守贞于此见到张岱也挺意外,勒马顿住大声问道:“张郎来此何事?”
“往坊中宇文中丞家拜访。”
张岱指了指身后的明义坊,然后又对王守贞笑语道:“王太子仆入此来寻欢戏乐?”
左近多有风月场所,自然能吸引王守贞这些北衙纨绔们在这里徘徊不前、流连忘返。
“我家便在此啊!”
王守贞闻言后便抬手指了指南面的承义坊,旋即便有些不悦的皱眉道:“几番相见倾谈,我与张郎已经不是生人,怎么至今连家居何在都还不知?今日相逢于此,不能放过,张郎便与我一同归家,共乐一宿!”
张岱倒真的不知王毛仲家住在这里,听到王守贞的邀请后则有些为难的说道:“今日道左相逢、未有具礼,匆匆登门实在失恭,况有亲长携引归家。既知王太子仆家居所在,来日一定具礼来……”
“今既相逢,何期来日!来日自有来日的欢愉,今日自有巧遇的欣喜!”
王守贞却不放张岱离开,抬手示意仆从入前牵住张岱的坐骑,并又瞪眼道:“日前我还使力帮张郎解决了一桩宿怨,张郎不应有所表示?
不要被我日前恐吓高十六那阉奴的手段吓住,我对愿意结识交好的人,向来都是客气得很!”
话都讲到这一步,张岱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便请郑岩先离去,只留下安孝臣和丁青陪着自己就好。
承义坊与明义坊格局差不多,只是没有一片面积广阔的湖池,但却有一座豪宅直接占据了坊中过半的空间。
“这里便是寒舍了!”
王守贞指着这座豪阔的宅邸,不无得意的对张岱说道:“这里本是惠庄故邸,王嗣薄,薨后宅舍多空闲,圣人为酬我耶监牧之功,便赐此宅为居。”
张岱打量着这座比他们家大宅还要宽阔的宅邸,又听王守贞解释才明白这里原本竟是王府,那真是比不起。
惠庄便是指的惠庄太子,当今圣人的次兄申王李捴,岂止是嗣薄,根本就是绝后,以其长兄宁王之子为嗣。听王守贞的意思是封禅后便得赐此宅,算算日子申王的丧期还没出,东都的宅邸已经被转赐给了别人。
由此也可见,当今圣人虽有手足之情,但不多。
看到这座宅邸,张岱没来由想起正在长安居丧的云阳县主。
岐王虽然比申王好一点,还有一个儿子,但这个河东王也不是个长命的,其人暴毙后朝廷复以薛王子为岐王嗣,但是岐王原本的家人处境如何,史书无载,张岱也不知。
此时看到申王旧宅都被别人所据,他再想到那少女哪怕身处丧期都还在努力处置家事,但是最后怕也难免落得一场空,一时间也不免心生怜意。
他这里思绪还飘在远处,门内已经涌出一大群男女仆员,有许多还作大内宫人的装扮,或许便是申王府中旧人,今也一并赐与王毛仲为奴。
两名仆人入前拉着坐骑,一名宫婢则俯身跪在马侧似乎要充当肉蹬,张岱实在消受不起这样的服务,摆手示意这宫婢退在一边,他这才翻身下马。
“张郎还是一个怜惜美人的仁善郎君,但这使婢不过俗色罢了,宅中还有更加美艳的奴婢侍奉玩乐。我非高十六那种吝啬分享的厌物,张郎喜谁,尽管取用!”
王守贞已经踩在婢女背上下了马,见到张岱这做法,他便忍不住笑语道。
这座申王故邸远比宇文融家更加的华丽,美轮美奂的中堂前方,有几十名身着彩裙的婢女列队而立,欢迎主人回家,且这些婢女确如王守贞所言,一个个都青春靓丽。
这样的架势,哪怕在后世张岱也只是在手机上刷那些猎奇小视频才见过,至于现实中还真是前所未见。
这些婢女们不只各自美艳漂亮,打扮也都非常的华丽美观,就这么排列成阵队,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王守贞见到张岱有些呆滞的眼神,也不由得大笑起来。
他与这少年见面次数不多,但心里却总有一种要压过其人的念头在涌动,虽然如今富贵荣华享之不尽,但那官奴的出身以及没有尊严的童年,却仍让他心内迫切的想要证明和掩饰什么。
王守贞在堂前顿足,自有数名美艳婢女入前各自手臂环结成一张椅子,就这么托着将他送入堂中去。其他几名随同的北衙子弟自然没有这种待遇,但也都各自拥着一名美婢入堂。
“张郎为我构计治业、得利众多,你等群婢今日谁能侍奉得意、受其恩宠,直赐万钱!”
王守贞示意身边环绕的群婢停下来,回首指着还不太适应这一氛围的张岱大笑说道。
“奴等来侍张郎!”
那些还立在堂前的婢女们闻听此言后,顿时蜂拥而上,一个个冲到张岱身边去。
张岱原本还在心里暗骂王守贞这狗东西真荒淫,不想自己转头成为群姝争抢的焦点。
那些年轻婢女们看着柔弱娇羞,可真放开来后却又异常的热情,就连安孝臣和丁青都被她们挤出阿郎身边去,一脸无奈又羡慕的看着阿郎身陷脂粉堆中。
等到张岱好不容易入堂,浑身都蹭满了铅粉黛痕,两颊更是被嘬得布满胭脂唇印,王守贞等人看到他这模样自是乐不可支,着员取出几千枚银钱来在堂中抛撒,任人争抢。
张岱并不是什么欢场老客,他更习惯和学姐学妹们一对一的交流学术,对于这种会所氛围自是有些不喜欢。他抬手屏退了其他还要往身边凑的美婢,只留下两个看起来还顺眼的留在自己案旁布菜侍酒。
两名婢女在一众同侪中竞争胜出,又见张岱俊美无俦,远较王守贞和他那些同伴更赏心悦目得多,于是便也使尽温柔解数,偎在张岱身边极尽逢迎,那热情的姿态看着王守贞都有些眼红。
“此二奴当真可恼,往常我在家不见如此盛情逢迎!张郎入此未久,即夺我爱婢情怀,这可不是为客之道!”
张岱审美自是过关的,他瞧着顺眼的两名奴婢在此一众侍女当中也是上等。
王守贞久从其父居住在内闲厩中,这宅邸得赐大半年往来不过数次,宅中奴婢皆申王旧时所有,他也未暇尽作染指,此时见到张岱挑出两名侍女前未有见却又楚楚动人,不免有些吃味,口中忿忿说道。
两名侍女闻听此言,脸色顿时都变得紧绷起来,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柔媚温存。
张岱听这家伙玩不起的瞎叨叨,便又微笑道:“我虽然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但也绝非见色忘义的恶徒。王太子仆前为我逐出姚氏子,致谢未及,岂敢夺爱!”
说话间,他拍拍身边两婢,示意她们去王守贞去侍奉。两侍女自有些凄怨失落,但她们本就身不由己,自然也不敢流露不满,连忙起身欲去。
“这倒不必,我满堂佳色,为此与良友失和,岂不为人耻笑?”
王守贞虽有些舍不得,但之前还在吹牛自己不像高承信那么小气,这会儿也拉不下脸来出尔反尔,先是摆手拒绝,然后眸子一转又说道:“张郎构计谋事甚有方法,今我于家中舍美姝款待你,你难道不作计益我?若能得计,此二奴相赠无妨。”
张岱倒不是馋什么美色,他的确恰好有一计准备送给王毛仲,这会儿听王守贞这么说,于是便将之前宇文融家中偶得一计讲来,提醒王守贞可以借其父群牧监的身份在诸牧区搜购兽药囤用。
“张郎当真才智出众,远比我旧所相好群徒聪慧得多!眼波一转便是一计,我真对你相见恨晚,来日一定要引你去见我耶,使其得见我所近者绝非尽是庸才!”
王守贞听完张岱所言后,顿时眸光透亮,端起酒杯来便连连祝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