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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秦晋未谐吴越斗,婚姻惹出甲兵来

第156章 秦晋未谐吴越斗,婚姻惹出甲兵来

李翊反对刘备在曹操出兵南阳这件事上,持观望态度。

这令刘备不能理解。

他们刚刚打完袁术,徐州疲敝,实在不宜再起兵戈。

因为真实的古代战争,它不是地图填色游戏,只要打下一个城池,那个城就真的属于你了。

你的实力就真的会马上翻倍。

就好比现在刘备要是跟曹操开战,即便抛开一切条件,假如说一年时间就真的能把曹操灭掉。

并吞并掉曹操的所有地盘。

那么刘备还剩一年,准备对抗袁绍的时间。

但刘备的实力却不见的在保持原有徐州的地盘,准备两年的时间强。

打下一个新的地盘,你唯一能马上得到的只有战略纵深。

想把它转化成自己的力量,需要费大量的时间。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军事上,残余势力要围剿。

内政上,行政管理要恢复,原有官吏要重新配置。

民生上,要统一配给物资,户籍要重新管控,生产需要恢复,基建要重新建设。

治安上,难民要安顿,武器要收缴,交通要恢复,不然都会引起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汉初三杰里面,刘邦会把萧何排在第一的原因。

原文叫,“萧何常全关中以待陛下,此万世之功也。”

“高祖曰:‘善,’,于是乃令何第一,赐带剑履上殿,入朝不趋。”

当时有很多人不服,认为萧何的功绩不如韩信、张良。

于是刘邦便回复说,“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

在刘邦看来,除了萧何外,其他人都是功狗。

现在老刘刚刚打下九江,为了消化这块富庶的地盘,需要费大量的时间。

将之从放血槽,转化为加血包。

所以这期间,老刘是不想起任何兵事,安心休养民生的。

更别提远在荆州的战事,补给线拉太长,损耗极大。

徐州从中根本得不到多大的好处。

“我并不是要主公,发兵南阳,支援曹操。”

李翊开口解释,“而是要声援曹操,支持他征讨张绣。”

“哦?军师此话是何意啊。”

刘备一挑眉,对李翊的这个安排更加不能理解。

其实他直接不插手此事,就基本等于是默许曹操攻打南阳了。

为什么还要专门声援他,多此一举?

非要说的话,声援曹操就是一个表态。

但这无疑会让荆州牧刘表的面子上不太好看。

毕竟张绣是刘表请来的外州客将,刘备又与刘表有明面上的友好关系。

何必非要把事做绝,得罪刘表呢?

直接持观望态度,曹操、刘表两家都不得罪不好吗?

“此事,翊亦是权衡许久,才做此决定。”

李翊皱着眉,耐心解释。

站在穿越者的角度上看,曹操征讨张绣的结果,可能会以失败告终。

那么,站在徐州的视角看。

徐州还有老刘,到底需要曹操在宛城之战得到一个怎样的战果?

曹操是将来对抗袁绍最为重要的盟友,他肯定不能死。

但是,假如未来真的打败了袁绍,两家同时瓜分河北之地。

那么毫无疑问,到时候曹刘两家就是天下间最为强大的两家诸侯。

这对老刘而言,无疑是击败一个强敌,又树立了一个新的强敌。

那么,如果能在宛城桃色事件中推波助澜,让它顺势发展。

使老曹一炮害三贤,便能在曹营中埋下一颗雷。

这其中,对曹营最重要的还是曹昂和典韦。

典韦对曹操而言,是一位樊哙级别的猛将。

李翊挺喜欢他的,但各为其主,当以国家大事为先,不能因私废公。

既然他不能为刘营所用,那就只能将之杀死。

只有尽全力杀死敌人,才是对敌人最大的尊重。

不过,

即便损失了典韦,对曹操而言,也无非就是营中少一位猛将罢了。

不至于说伤筋动骨,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真正对曹营有巨大影响的,还是曹昂。

他如果不死,毫无疑问是曹家未来的继承人。

而偏偏曹昂这人能力还很强。

曹昂二十岁就举孝廉,常年与曹操在外征战。

长期以来,有贤名,又有军功。

用曹丕自己的话说,就是,“家兄孝廉,自其分也。”

意思是如果曹昂在的话,自然继承这个位置的就是他。

除此之外,还有曹昂的身份。

只需记住一点,嫡长子这个身份在三国大于一切。

汉末时代,绝大部分士族都具有嫡长观念。

曹昂尊丁夫人为母,既是嫡子又是长子。

在曹昂面前,曹丕、曹植一律定义为庶出。

并且由于曹昂是嫡独子,所以曹家、夏侯家、丁家,三驾马车都会全力支持他的。

自然曹营之后也不会再有夺嫡之争,更不会有权力内耗了。

李翊在权衡完利弊之后,还是决定要埋下这颗雷。

因为曹家的夺嫡之争,至少要等个七八年后才会变得显著。

而要完全灭掉袁绍,及消弭掉他在北方的势力与影响力,至少也要个七八年的时间。

也就说,真正等到曹刘两家决裂的时候,李翊埋下的这颗雷差不多就会发力了。

曹家夺嫡斗争的激烈程度,并不比袁绍轻多少。

曹操都属于是钻了袁家内斗的空子,才击败了袁氏,统一北方。

曹丕一直是曹操的备胎。

像曹冲死时,曹丕宽慰曹操,曹操非但不领情,反而说道:

“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

一语道破曹丕的备胎本质。

而后来曹操为了扶持曹植,打压曹丕,使得曹营党派分化严重。

到了晚年时,曹操最后又决定选曹丕,又开始大量铲除曹植的势力,为曹丕继位铺路。

中间曹营权力的内耗,政权的动荡,都是对曹营自身实力的削弱。

一个阵营,最需要的就是政权稳固,禁止内斗。

而曹昂的存活,就对曹营很关键了。

不过,

随着李翊的到来,历史线、时间线的变动,蝴蝶效应的影响。

曹操征讨张绣,还会不会触发一炮害三贤的桃色事件,需要打一个问号。

所以,为了保证此事的顺利。

李翊决定推波助澜,帮老曹一把。

曹操这个人就属于顺风局爱浪,容易骄傲自满。

历史上征讨张绣的他,不仅平定了兖州内乱,还进兵了豫州,迎了天子到许县去。

虽然这个位面的曹操,没有历史上优势那么大。

但他同样占据了豫州大量的土地,还与刘备联手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袁术,瓜分了他的淮南领土。

完全有骄傲自满的资格。

同时,

历史上的张绣是因为见着曹操势大,所以一开始才选择投降的。

曹操不战而胜,愈发骄纵,瞧不起张绣。

所以,

如果徐州能够声援曹操,支持他征讨张绣。

那不仅曹操会更加有信心,张绣那边见曹操还有徐州支持,就更要不战而降了。

这时候,不信曹操还会把张绣放在眼里,不把他逼反才怪。

“我徐州除了声援曹操之外,可以再资他一些钱粮。”

“一来表明我徐州态度,二来也助曹操战事顺利,三来两家亲善,方便将来共抗袁绍。”

李翊只说支持曹操是为了加强曹刘同盟,方便将来共抗袁绍。

至于暗中埋雷不说,是因为这种事件偶然性太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没有人能够百分百确定,这种事是不是一定触发,死的又是不是一定是那几个人。

只能够顺势而为。

况李翊也不希望曹操败得太惨,以免将来打袁绍时拖徐州后腿。

所以就只给些钱粮,帮他回口血。

刘备也认为袁绍目前是心头大患,曹操的力量不可或缺。

资他些钱粮也无妨,遂从李翊之言。

召曹使入见,言明徐州愿资助曹操些许钱粮,外带百十斤镔铁,以尽同盟之意。

曹使听后,大喜过望,他万没想到此次出使如此顺利。

原本曹操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要刘备和徐州保持中立,不要干扰他打南阳就行了。

结果徐州的反应喜人,刘备不仅支持曹操,还送钱送粮,真是大善人呐!

曹使连连谢恩,带着钱粮,欢欢喜喜的回颍川去了。

见了曹操,备言刘备的善言。

曹操闻言,亦是又惊又喜。

“刘备竟如此厚道?”

曹操捋着胡须,微一沉吟。

旋即喜出望外,对众人吩咐道:

“此天助我也!张绣旦日可破。”

“传我令,命淯水的夏侯惇即刻动身,攻打宛城。”

“我大军三路而行,随后便到!”

众将领命而去。

程昱出言谏道:

“听闻刘玄德与刘景升暗通款曲,互为贸易,今我大军攻刘表南阳。”

“刘备非但不插手,反而资我以钱粮,何也?”

曹操抚须笑道:

“仲德忒也多心,今袁绍势大,我两家合力抗袁,互为唇齿。”

“我欲先除西南之患,若不灭张绣,将来袁绍发兵,则南阳一路必为我掣肘。”

“若我掣肘于南阳,则刘备亦受我掣肘,不能相抗袁绍。”

“只有我两家合力,方能抵河北之兵。”

“今征张绣,刘备支援,又何见疑?”

微微一顿,又道:

“况我知刘备此人,素来厚道。”

“岂能在送我钱粮,声援我颍川之后,又发兵袭我兖州?”

“如此,岂不有失人心吗?”

曹操否决了程昱认为刘备是想麻痹自己,可能搞偷袭的想法。

在他看来,刘备既然在这件事上已经表明了态度,就没道理中途反悔。

假如真背刺了自己,把他逼急眼了,那就鱼死网破,真的投靠袁绍去了。

程昱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道:

“刘备固然厚道,但其军师李翊如何?”

“此人深有城府,颇具韬略,他会如此好心吗?”

曹操眯起眼睛,沉声说道:

“纵然是李子玉主张送我钱粮,也断不能是为了害我。”

程昱默然不能答,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你要征讨张绣,问徐州的态度。

徐州不仅支持你,还送给你钱粮。

你却说徐州不怀好意,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程昱只能是谏道:

“刘备终不为人之下,生平未尝得水。”

“今有李翊辅佐,是蛟龙遇雨,升腾九霄。”

“明公可切记要防备。”

曹操笑道:

“吾岂不知刘玄德之志?”

“此虎虽不能不除,却独不能如此除之。”

“方今正用英雄之时,不可为一人,而坏两家盟约。”

“若袁绍举大军渡黄河,凭我一家之力,能拒河北否?”

程昱答不能。

“那便是了。”

曹操拍了拍程昱的肩膀,正色说道,“河南之地,独我与刘备两家可以抗衡袁绍。”

“若在此期间,我两家相互内斗,反倒叫袁绍坐收渔翁之利。”

“到时候,袁绍只需将一路之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我河南之地尽数收入囊中。”

程昱陷入沉默,对曹操的这番理论无法辩驳。

袁绍的强大,是不言而喻的。

用史书的原话讲,就是,

——“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

尤其冀州号称九州之首,这个说法来源于夏朝。

夏朝大禹治水,就是从冀州开始的。

其物产之丰富、人口之稠密、兵源之充足,都堪称是天下之最。

别说刘备没有信心,就是曹操自己此刻都没信心敢跟袁绍打。

曹操原本是想着灭了刘备,一统徐州,然后定豫州,收关中。

统一整个河南之后,再发育几年,然后才和老大哥决裂。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灭不了刘备,刘备短时间也灭不了他。

而时间又不等人。

那就只能是两家合作,一起对抗袁绍了。

随后,

曹操亲自提兵,点齐猛将,以及重点培养的继承人曹昂,出征宛城。

……

却说,宛城守将乃是凉州武威人张绣。

自其叔父张济死后,他便接管了他的部队,并接受了刘表抛来的橄榄枝。

带着部队,屯于宛城。

早有探马将曹操领兵来犯之消息,报与张绣。

言说曹军先锋大将夏侯惇,已领兵至淯水下寨,而曹操大军不日便要到。

淯水离宛城不远,形势不可不谓危急。

张绣闻言大惊,急召贾诩过来商议。

“文和先生,当初先生劝我接收刘表招揽。”

“今方至宛城,曹操便领兵来犯。”

“以我手中人马,可挡曹操大军否?”

张绣与贾诩的关系是非常好的。

贾诩此前依附于段煨,但段煨对他颇有猜忌。

因此贾诩为了自保,才来转头他的武威老乡张绣。

而张绣对贾诩的到来是非常高兴和兴奋的,专门进行了“子孙礼”。

出于对贾诩的尊重,张绣第一时间征询了贾诩的意见。

贾诩正色分析道:

“曹操善于用兵,帐下文臣武将,又都能征惯战。”

“今亲举大军临淯水,分三路而来,足见其势之大,不可与敌。”

微微一顿,又蹙眉道:

“听闻此次出征,徐州刘备还特资以曹操钱粮,可见徐州与曹操关系密切。”

“结合去岁两家共伐袁术来看,曹刘两家的确缔有盟约。”

“袁公路四世三公,虎踞淮南,兵精粮足,亦为曹刘两家所破。”

“今将军收拢残兵,依附刘表本为权宜之计。”

“刘景升纳将军于南阳,无非是想让将军替他看守北方门户而已。”

“将军又何必当真为刘景升卖命?”

张绣一时默然,贾诩说的对,他依附于刘表,本就是暂求个安身之处罢了。

刘表想拿他当枪使,替他守门,哪有这般美事。

“那依文和先生之意,我当如何?”

张绣问。

贾诩抚须道:

“今令叔已故,刘表之军又不足为靠。”

“依在下看,莫如举众投降。”

什么!?

张绣陡然惊起,大声道:

“难道先生是要我,到曹操帐下,去做一个低眉顺眼的败军之将?”

贾诩摇了摇头,示意张绣冷静。

张绣亦觉失礼,重新坐下,缓和语气说道:

“先生如有良策教我,烦请明言相告。”

贾诩一挑眉,循循善诱,问道:

“今天下崩坏,群雄并起。”

“将军以骁武起于凉州,欲面天下以求何物?”

这……

张绣被贾诩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他与吕布一样,都起于边境。

而边境武夫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缺乏政治目标。

吕布缺乏政治目标,没有人提醒他。

张绣同样缺乏政治目标,但是贾诩此刻给他点破了。

“乱世之中,谁又能够自保呢?”

张绣叹一口气,“我自幼习武,只求将来能为国效力,若能拜将封侯,荣妻荫子,诚为幸事。”

“奈何今朝纲崩坏,王业偏安,吾亦不知该去往何处。”

“只求能得一安歇之地便好。”

张绣道明了自己的政治目标,他想拜将封侯,但是没这个机会。

今天下诸侯互相共伐,他只求在混战之中保全其身便好。

善……

贾诩一颔首,有条不紊地为张绣分析道:

“今袁本初龙骧虎步,雄踞河北,有一统天下之势。”

“曹司空与刘将军虎踞河南,有相抗河北之势。”

“荆州刘表有名无实,好谋无断,无能为也。”

“益州刘璋乃守户之犬,诚难为大事。”

“若将军想要自保,就得在袁、曹、刘三家中择选其一。”

“然袁绍势大,将军若投之,必不能为其重用。”

“且河北距南阳离得远,若南阳有急,袁绍必不能救。”

“而曹司空治所颍川毗邻南阳,他此次发兵,只为解除西南之患。”

贾诩站起身来,走到张绣跟前。

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向他献策道:

“我等可举众向曹操投诚,然后秘使人联络徐州刘备,向他示好。”

“在曹操、刘备之间,两边下注。”

“刘备面上虽为曹操盟友,但此盟约非是牢固不可破。”

“若能在曹操西南安置一势力,刘备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到时候徐州从中干预,我等便能够保全南阳之地。”

“而曹操既已收降我众,又碍于曹刘同盟之宜,断不会为此撕破脸皮。”

贾诩说着,伸手向张绣比了个三根手指头,笑道:

“诚如是,曹操可解除西南之患,刘备可收一附庸,刘表并未损失南阳之地。”

“三家都不得罪。”

“而将军,也能保全部众,安心屯于宛城。”

“此所谓,乱世立生之道也。”

贾诩本就是一个自保高手,张绣势力弱小。

被诸多诸侯包围在一起,要想自保的话,就必须左右逢源,远交近攻。

这也是小国的安身处世之道。

张绣闻言大喜,上前执贾诩手,感激说道:

“文和先生之言,真令我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既如此,我先遣使至徐州,拜见刘将军。”

贾诩颔首,“既如此,须要快。”

“在刘备插手此事之前,将军切要忍耐,不可为一时之气而乱了大事。”

张绣连连点头,让贾诩放心。

……

话分两头,

却说曹操领兵赶至淯水,与夏侯惇会军一处。

他身边跟着曹昂。此子孝顺忠谨,能征惯战,曹操走到哪都把他带在身边。

早已将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

这日,曹操领着曹昂行军于一处树林。

见着一颗大树壮于林中,乃停步问道:

“昂儿,汝且说此树若长为这般茁壮,需费多少年月?”

曹昂正色答,“少说百年。”

曹操又问,“那么砍倒它须要多久?”

曹昂弯唇笑道,“依孩儿看,半个时辰足矣。”

曹操蹙眉,沉声慨叹道:

“是也,百年经营,顷刻间便能化为乌有,世事就是如此。”

“创业难,守业更难,昂儿须知吾能有今日,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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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颔首,拱手道:

“父亲教诲,孩儿谨记。”

正说间,夏侯惇催马来报。

“主公!宛城那边传来消息,张绣愿举城向我军投降!”

曹操闻言大喜,放声笑道:

“……哈哈哈,此天助我也!”

“我大军到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顺吾者生,逆吾者死,张绣知此理,故不战而降也!”

曹操本就自信乐观。

这两年的扩张速度的确很快。

不仅平定了兖州内乱,还占领了豫州大量土地。

前不久又与刘备联手迎奉了天子王驾,封三公之位。

灭袁术,侵淮南之土。

曹操正是志得意满之际,出征张绣前,本就信心十足。

又得了徐州刘备的支持,送了些钱粮过来。

这种顺风局,曹操真不知道该怎么输。

“传吾令,全军速速进发宛城!”

一声令下,大军拔营,进发宛城。

张绣领着手下人,亲自出城迎接曹操。

曹操领军赶到,张绣手捧印绶,躬身敬道:

“建忠将军、宣威侯张绣,见过曹司空。”

张绣虽然向曹操投诚,但又刻意将自己的官位、爵位喊出来。

这都是他此前跟随叔叔张济在长安时,博得的官位,是朝廷敕封的。

言外之意,自是希望曹操能够稍微尊重一下自己。

自己好歹也是汉廷宣威侯,不要让自己在手下人面前太过难堪。

而曹操闻言,面色虽然如常,然心中实怒。

暗道一败军之将,怎敢在吾面前摆谱?

只扬鞭一指,淡淡道:

“可将印绶拿下。”

话落,下人从张绣手中取过印绶。

张绣未及反应,曹操的话语还在继续。

“张将军可在前头牵马引路。”

“什么……我……?”

张绣一愣,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曹操。

正要出声拒绝,却被身旁的贾诩抓住衣袂,冲他凝眸摇了摇头。

张绣握紧成拳,强忍心中屈辱,上前执起马辔,走在前头带路。

曹操大笑,挥手引诸将士入城。

曹兵将士无不趾高气昂,昂首走路,正眼也不看宛城守兵。

众士兵见此,无不咬牙切齿。

有士卒只恨得牙痒痒:

“曹兵如此傲慢,视我凉州无健儿耶?”

另有士卒无奈劝道:

“今将军既已向曹操投诚,我等只管应下便是。”

那士卒忿忿道:

“似这般屈辱受降,某情愿与曹兵战死!”

一时间,这种郁闷愤怒的情绪,很快传遍了宛城全军。

曹操入宛城后,只引本部部曲,入驻宛城。

其余大军则分屯于城外,寨栅联络十余里。

一住数日,曹操每日饮酒作乐,只觉乏味。

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

遂环顾左右说道,“此城中可有妓女否?”

曹操之子侄曹安民当即理解其意,乃俯于曹操身前,低声说道:

“昨晚小侄窥见馆舍之侧,有一妇人,生得十分美丽。”

“问之,乃张绣亡叔张济之遗孀。”

哦?

曹操一挑眉,又问,“果真十分美丽?”

“颇有韵味。”曹安民信誓旦旦答。

“善!”

曹操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浅笑,“汝可带五十甲士,与我取来。”

侍卫典韦在一旁说道:

“主公,张济乃张绣之叔,新近辞世。”

“若冒然纳之,恐怕……”

曹操闻言大笑:

“张绣如何,一个败军之将,赶马引路之徒。”

“也配发怒?敢对吾有所不满乎?”

“安民可速去,与我将人取来。”

曹安民领命,即带人闯入馆舍。

曹兵跋扈,众人皆不敢拦,任由曹安民将人带走。

曹操见着取来之妇,果然美丽丰腴,遂问其名讳。

妇人自报了家门,乃张济遗孀邹氏也。

曹操眯起眼睛看她,又问道,“夫人识我否?”

邹氏欠身答,“久闻曹司空威名,今夕幸得瞻拜。”

曹操又是一笑,故作威势道:

“吾为夫人之故,才肯纳降张绣。”

“若不然,张氏灭族矣。”

邹氏畏惧曹操威势,只得再拜,“实感将军再生之恩。”

曹操见邹氏性子柔顺,更加欢喜。

“今日得见夫人,乃天幸也。”

话落,上前执住邹氏之手,道:

“不知夫人今宵愿与我同席共枕否?”

“若得顺从,之后带汝还许,安享富贵,何如?”

邹氏喏喏道:

“妾能侍奉将军,乃三生有幸。”

“只是久住城中,妾侄必然生疑,也恐外人议论。”

曹操哈哈笑道:

“夫人所言有理,明日我便与夫人同去城外寨中安住。”

“今晚且留宿在此,何如?”

邹氏只得应声而从命。

曹操命人将邹氏请入屋内,正要屏退下人。

曹安民上前提醒曹操道:

“今纳邹氏,张绣必然怀恨于心。”

“虽然如此,也得防备。”

曹操此刻急等着做事,有些不耐烦道:

“那安民有何建议?”

曹安民说道:

“我闻张绣麾下有一健将,名曰胡车儿。”

“此人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世之异人也。”

“勇贯张绣之军,其人贪财。”

“何不赐其黄金,将之收买,用为爪牙,也好防备张绣。”

曹操闻言一顿,将心中欲火强行摁下。

“吾亦久闻胡车儿之勇,若能用之,再好不过。”

没错,演义里胡车儿盗戟的故事是虚构的。

历史上的曹操确实是看上了胡车儿之勇,打算将之收买。

毕竟睡他人之妻,用他人之人,世间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吗?

“安民之言甚善,此事亦交由你去办。”

“可赐其黄金百两,言吾相敬之意。”

喏……

曹安民领命而去。

曹操则咧嘴大笑,入了卧房。

不表。

很快,邹氏被接到曹营中的消息,很快传进了张绣耳朵里。

张绣闻言大怒,“曹贼欺吾太甚也!”

遂拔剑,欲找曹操理论。

贾诩赶忙将之拦住,连连劝道: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小不忍则乱大谋。”

张绣怒道:

“难道先生要吾甘受此奇耻大辱不成?”

“有人淫辱婶娘,汝能无动于衷乎?”

“先生此前劝我暂时依附曹贼,此贼却视我为无物!”

贾诩劝道:

“派去徐州的使者尚未归还,将军切要忍一时之忿。”

张绣咬牙恨道:

“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刘备身上,倒不如叫那曹贼见识见识我凉州儿郎,不是好欺负的!”

正说间,又有密探来报。

“禀将军,有人看到曹营中人,暗送黄金于胡车儿。”

“什么?”

张绣尚未从婶娘被淫辱的事件中回过神来,又听到曹操竟暗自收买他军中大将。

“先生,你听见了吗!”

张绣怒不可遏,嘶声大吼:

“曹贼淫我婶娘,贿我大将,如此防我辱我,我岂能无动于衷!”

贾诩闻言,亦忍不住叹一口气。

对曹操此举颇为失望。

张绣见贾诩默然不答,遂起身道:

“此事先生休管,我自去找曹操拼命去!”

说罢,便要命人点兵点将,攻打曹营。

贾诩慌忙将张绣拦住,劝道:

“如今曹操移居城外寨中,又有猛将典韦中军宿卫。”

“他人非奉呼唤不许入内,如此里外不同,防范严密。”

“倘若莽撞,后果不堪设想。”

张绣便道:

“先生既如此说,定然有计教我。”

“绣洗耳恭听。”

贾诩乃唤张绣至近前,低声向他授予密计。

张绣听罢连连点头,欣然从之。

……

次日。

张绣亲自出城外,来到曹操大营,请求见曹操。

曹操每日忙着与邹氏行周公之礼,又恐为张绣撞破此事,遂不欲见他。

命人回绝了张绣的请见。

然张绣却道:

“曹公既不愿见我,可将我之来意说与曹公听。”

“我欲将大军驻于山上,恳请曹公应允。”

下人将张绣的意思告诉曹操。

曹操巴不得张绣离得远远的,欣然同意。

随后,张绣又恳求曹操道:

“我军车辆太少,物资装备难以运输。”

“可否将物资装备都穿戴在士兵身上?”

张绣言语近乎乞求。

此时曹操正志得意满,并未想太多,看张绣态度如此卑微,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张绣连连顿首谢恩。

随后,张绣找到贾诩,说道:

“果不出先生所料,曹操竟真同意我军士兵披甲上山。”

“接下来,该怎么做?”

贾诩道:

“预先备好弓箭,甲兵,告示各寨。”

“准备好后,即刻攻打曹营。”

张绣从其言,是夜于二更时分,率军杀入曹营,天价放起火来。

曹操此时正于帐中与邹氏寻欢作乐,忽听帐外人喊马嘶。

赶忙下床穿衣,命人探查。

士卒回报说张绣谋反。

曹操未及反应,忽见得四下里火起,急唤典韦入帐。

典韦冲曹操拜道:

“主公,张绣带兵杀进来了!”

曹操大惊,当即在典韦护送下出了营帐。

只听得金鼓喊杀之声,凉州之兵已经杀到。

凉州之兵大是骁勇,由于准备充足,杀了曹兵一个措手不及。

兼之这几日凉州之兵备受曹兵之气,寻思报仇,是以个个悍不畏死。

曹兵一时不能挡,被凉州军杀散。

典韦急掣歩舞戟,拦住去路,冲曹操大喊:

“主公可速去,此处有吾挡之!”

说话间,曹昂、曹安民已经赶到。

“父亲,孩儿将您的绝影马带来了,可速速上马!”

曹昂高声大呼,招呼曹操上马。

曹操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在儿子、侄子两人的拥护下,匆匆上马。

那边张绣高声大喊:

“休要走了曹贼!”

无数凉州军马,各抵长枪,抢入寨来。

典韦暴喝一声,突入阵中,挥动双戟,乱砍乱杀。

一连砍死二十余人,奋力打退追赶的骑兵编队。

骑兵方退,步军又到。

两边枪如苇列,一拥刺向典韦。

典韦抖擞精神,奋力厮杀,遂披枪伤数十处,兀自死战。

众凉州军这才畏惧典韦之勇,不再敢上前接战。

于是,军中将领即命人远远以弓箭射之。

一时间,箭如骤雨。

典韦将双戟舞得密不透风,箭矢一时伤他不得。

一轮箭罢,二轮箭骤至。

冷不防一支箭矢正中典韦肩胛骨,典韦吃痛,臂膀少力。

只这一瞬犹豫,腹部又挨了两箭。

然后,便是三箭、四箭、五箭……

无数箭矢射在典韦身上,典韦大叫数声,仍旧立在原处,血流满地。

众凉州兵见典韦杀不死,无不骇然,不敢上前

唯张绣提剑赶来,走至近前,观之。

典韦虽双目圆睁,屹立不倒,然已死了半晌,早没了气息。

遂一剑将之砍倒在地,回首冲诸军士喊道:

“典韦已死,速杀曹贼!”

凉州军士气大振,纷纷从典韦尸首上踏过去,追赶曹操。

那边曹操得典韦挡住寨们,在子侄的护送下得以上马奔逃。

凉州精骑,多骑大宛良马,很快赶上。

虽是黑夜,只拈弓搭箭,寻声射去。

曹安民所乘之马最劣,走在后头,为羽箭所中。

马儿吃痛,将曹安民摔落下来。

步军赶上,就地将曹安民砍为肉泥。

骑兵接着追赶,连连放箭。

曹操右臂挨了一箭,马儿亦中了三箭。

亏得这是绝影良驹,熬得痛,走得快,负痛奔逃。

刚刚赶至清河水边,曹操大呼一声,纵马掠过河岸。

不想被凉州军一箭射中马眼,绝影哀鸣一声,扑倒在地。

连同曹操一并摔落于马下。

曹昂见此,慌忙下马将曹操救起,道:

“父亲快上马!”

说着,扶着曹操上了自己的马。

这时,又是一箭射来。

正中曹昂后心。

“昂儿!”

曹操见曹昂中箭,惊声大吼。

曹昂强忍痛楚,用尽全身力气,拍打马臀,将之驱走。

背后箭雨赶至,将曹昂乱箭射死。

曹操上马急奔,正碰上夏侯惇的军马。

夏侯惇忙道:

“吾闻寨中有变,特来救应。”

曹操长舒一口气,总算得以走脱。

赶忙命夏侯惇,带军回去救典韦、曹昂、曹安民。

夏侯惇急忙会合诸将,收集残兵,赶回去救援。

经过一夜拼杀,总算抢回了典韦、曹昂、曹安民三人的尸首。

只是三人俱已身死,无一人生还。

夏侯惇倍感痛心,犹豫一下,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曹操。

“唔!!!”

曹操闻得三人俱死,只觉两眼一黑,头疼难当。

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众将士急忙将之救起,带回营中。

不表。

……

“好棋!”

徐州下邳,刘备难得偷闲,正与李翊对弈。

“军师这步棋走得好啊,一连吃我三枚棋子。”

“此局备可真不知该如何破解了。”

刘备望着棋盘上的死局,眉头紧皱,想不出破解之法来。

李翊弯唇笑道:

“一步不慎,满盘皆输。”

“用兵之道,亦是如此,”

“大凡用兵,若敌人不误,则我师安能克哉?”

“譬如弈棋,两敌均焉,一着或失,竟莫能救。”

“是古今胜败,率由一误而已,况多失者乎!”

刘备慨叹道:

“……是啊。”

“失误一次,便容易满盘皆输,何况一连失误数次。”

“军师之金玉良言,备谨受教。”

旋即又看了眼窗外景色,见落霞与孤鹜齐飞,不觉心生感慨。

站起身来,叹道:

“不知为何,备今日心情意外的很好。”

李翊亦起身,走至刘备身前,与他同赏美景。

“……兴许有好事发生呢。”

刘备正要说世间哪来这么多好事。

忽有人报,宛城使者求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