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太太，你也不想这张体检报告被别人看到吧。”
林新一举起手机，熟练的利用日本人特有的威胁来女儿目前犯。
四之宫太太看到上面的体检报告表情瞬间不对劲，踉跄了一下，差点没平地摔，扶着玄关旁边的墙壁站稳，脸色带着些许仓皇，声音都没了底气，道：“你、你想做什么。”
“什么、什么？”
四之宫理惠试图跳起来看看屏幕里面的内容，却被林新一无情的用邪恶の大手镇压在原地。
“我们单独谈谈怎么样？”他正色道。
四之宫太太明显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表情不断变化，最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请跟我进来吧，这位先生。”
“我叫林新一。”
林新一跟在后面，自我介绍了一句。
俩人来到客厅后，四之宫太太无情的将小豆丁驱逐出去，这才忐忑的坐在他的对面，嘴唇嗫嚅一下，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太弱气了啊，太太，你这样很容易被其他拿捏你把柄的人欺负的。
林新一看着十分弱气的四之宫太太，脑袋里冒出十个G以上的不良剧情，然后迅速清空，道：“太太，我是万事屋的员工，本来是接受理惠小姐的委托，调查您丈夫的死因，不过意外发现了这张体检报告。”
“它属于您的丈夫，四之宫贤，对吗？”
四之宫太太面对询问，终于意识到，对方就算有体检报告又怎么样，上面又没有署名，怎么能证明是死去丈夫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下意识想要否定。
“不，太太，请别误会，我不为保险公司工作，更不想伸张正义。”林新一诚恳道，“实不相瞒，我获取这张体检报告的方式，是通过理惠小姐帮忙，在您家里的储物间发现的。”
“现在体检报告也还放在原位。”他说着，将手机里面的照片删除掉。
开诚布公的谈话起了效果。
四之宫太太情绪平静下来，也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家调皮捣蛋的小豆丁为什么自告奋勇要跟着她一起去买菜。
【理惠……】
她表情平静，内心波涛汹涌。
躲在门外试图偷听的小豆丁突然一阵恶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抚摸着长出鸡皮疙瘩的胳膊，她又努力将自己的耳朵往门上贴。
不过很可惜，隔音加上二人谈话距离的缘故，她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压根听不清。
客厅里，林新一将自己的推测讲了一遍，就是知晓罹患肝癌之后，四之宫贤提出要自杀骗保，安藤澈帮忙掩盖体检信息，并且完成了最后的自杀。
目的嘛，自然是为了给女儿留下一笔钱。
实际上那笔保险公司赔付的钱确实帮了大忙，要不是有钱，她们娘俩应该早就无法负担房贷和私立中学的压力，离开东京了。
四之宫太太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甚至都没有说话，一个陌生人，潜入过她家里的陌生人，刚刚还试图威胁她的陌生人，值得她信任吗？
不过林新一从这女人略微惊讶的表情看出，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起码很多逻辑是对得上的。
还是那句话，这位太太十分好懂啊。
换做某位住在女子公司、名为X作的大叔，估计能把她玩坏掉。
“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留着那张体检报告？”林新一有点疑惑，干净利落的烧掉不是更好吗？
四之宫太太仍旧沉默不语，他算看出来人家就是非暴力不合作，不搬出点东西威胁，恐怕什么都不会说。
比如某个小豆丁。
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张字条，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他把自己找到的那张写着【RD-170-1】的字条照片翻出来出示，顺便强调一下：“它很有可能和你丈夫的死有关系。”
“我不知道。”四之宫太太的表情不似作假，摇摇头道：“林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只知道，贤他就是在野营时意外走失死亡。”
嘿，还真是有够油盐不进的。
林新一挺无奈的站起身，道：“好吧，看来我只能把自己的推测告诉理惠小姐完结这次委托了。”
“等一下！”四之宫太太突然大声阻止，深呼吸之后，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果然，搬出小豆丁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用孩子威胁母亲什么的……多少有点下作了啊。
林新一非常的头疼，他是个好人来着，怎么就用出奇怪的日本大叔的手段了呢。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他认真道。
四之宫太太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不相信。
“这张字条，还请太太回忆一下。”林新一要求的不多，单纯是想要知道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四之宫太太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我好像记得，它应该是船津制药厂的一种新药。”
“谢谢。”林新一迈步走向门口，然后停下来，扭头道：“太太，理惠小姐她只是尚且年幼，并不是不懂事。”
“对了，那东西为什么放在家里，理惠小姐不是一直——”
他说到一半，莫名的想明白了，嗯，柜子放在架子最上面一层，恐怕四之宫理惠到现在都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小柜子放在储物室。
“再见。”
林新一有些好笑的告别，拉开门。
“哎呀~”趴在门上的四之宫理惠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板上，回头看林新一要走，张口道：“诶，到底是什么东西放在我家，你说清楚！”因为距离近，她听到最后两句话了。
她迅速爬起来，想追上去，然后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理惠酱~”妈妈那温柔的声音简直温柔过头了，以前都只是叫她‘理惠’而已，现在叫她理惠酱，这……
她头皮发麻的转过身，看着站起身，温柔笑着的妈妈，讪笑着后退。
“过来！”四之宫太太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声音也极为少见的变得严厉了一些。
“妈！”
四之宫理惠的脚掌仿佛在地面生了根，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走过来，发出凄惨的呼唤。
“可怜的孩子。”
走出门后，林新一摇摇头，他之所以出卖四之宫理惠，是因为能走到现在这一步，绝对是这对母女之间的相处有问题。
真相到底如何，还是交给她们母女自己沟通吧，他只是负责找出相关的线索。
“船津生物制药厂……”
-------------------------------------
下午，万事屋。
“找到了，确实是一种新药的代号，是一种医用兴奋剂。”
鹿又弥生黑进了船津生物制药的网站，迅速找到代号的意义，扒下来的论文和研制文章一大堆。
三个人凑在一起研究半天没整明白。
讲道理，他们三个，一个武斗派，一个贵族小姐，一个黑客高手，三个人加起来对药品的知识都还不如诊所里的医生。
说不定还不如护士和医生助理。
林新一忍着头痛，全部翻了一遍，无法理解，最后还是只能打印出来，看看情报有没有什么亮起。
重新翻过一遍，还是没有半点发现。
看起来和药的关系不是特别大，没有大到成为情报的程度，也就是说字条上的信息不是情报，为什么那张字条会成为情报？
来源，没错一定是字条的来源。
林新一茅塞顿开，道：“鹿又，查查四之宫贤在被辞退之前去过什么地方？”
闻言，蘑菇头再次运作起来，没一会便给出答案：“他之前一直在冈山县笠冈市的船津生物制药厂里，直到被，咦？”
“搭档，过来看。”
林新一凑过去，看到了大数据检索船津生物制药厂+四之宫贤出现的信息，里面清楚的标注了一场官司。
四年前，船津生物制药厂在笠冈市的制药厂因为排污的问题和当地居民打了一场官司，有一个很出名的东京毒舌律师帮助当地居民，船津生物制药厂败诉，赔偿一大笔钱，还不得不花钱净化污水。
当时负责这事的人，就是四之宫贤，法庭出庭，出门被当地居民丢烂水果的也是他。
相关媒体的报道中，他那狼狈的照片还挂着呢，属于被人民打倒的邪恶资本家代言人。
要说他才是幕后主使，大可不必，但也是执行的狗腿子，办事不力，又被推出来背锅，船津生物制药厂事后踢掉他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搞笑的是，起诉的根源，就是当地居民患癌率特别高，检验水质和土壤发现污染，最终四之宫贤反而因为肝癌走向死亡，所以——
“四之宫贤才是那个自食恶果的坏蛋吗？”
鹿又弥生说出了林新一正想着的话。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那个为了女儿甘愿痛苦死去的男人，和给资本家当走狗最后被正义律师打倒的恶棍。
两个形象重合之后，反而看起来有些浑浊。
人的多面和复杂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原来四之宫贤不是第一次玩擦边球，更不是第一次违反规则，能够熟练、详实的把骗保进行到底，显然不是什么老实人。
那么，四之宫太太知道这件事吗？
林新一以为，应该是知道的。
四之宫理惠心目中，那个支撑全家，和蔼可亲的英雄父亲，却是一个纵容污水排放，导致许多人痛苦死去的恶人。
值得可怜吗？
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为这次委托安排结尾。
相比于黑白分明的幻想世界，现实果然只是一抹精致的灰。
“叮铃铃~”说曹操曹操就到，打电话过来的，正是四之宫理惠。
林新一迟疑了一下，接通电话。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对面的小豆丁压抑着怒火和声音，语气活像个择人而噬的、额，吉娃娃。
“你知不知道我妈妈把我禁足了！”
“……”林新一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温和道：“你为什么不问问你妈妈呢？”
“我才不要……”四之宫理惠下意识的拒绝，然后道：“你不要转移话题！”
叛逆期的孩子啊。
“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跟你妈妈好好聊聊，之后如果你做好准备，我就把查到的东西都发给你。”林新一不紧不慢地说着。
在他看来，事情会发展到他一个外人介入，事实上大半都是四之宫太太的责任，小豆丁本身因为失去父亲，再加上青春期的叛逆情绪不是很稳定。
可四之宫太太没有很好照顾女儿的心理健康，面对女儿几次三番试图找出所谓‘真相’的行为，并没有想对外那么软弱，反而硬气的要求女儿不要追究。
这样的父母很少吗？
不，反而相当普遍。
无论对外如何，对内、对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无条件的要孩子听话，丝毫不去考虑要不要跟孩子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么做。
孩子只是天真、经验不足，不是智力有障碍。
林新一面对这样的父母总想很无奈的，他们爱孩子，但又不懂怎么去教育孩子。
所谓的叛逆期，不就是因为父母要求孩子做的事情永远不给出任何解释，机械的给出自己认为的、好的结果，却不说为什么，最终双方都觉得无法理解对方，从而出现的矛盾吗？
在如今他遇到的这件事上，当一个女儿都不信任自己母亲的时候，可见双方的交流到底有多差劲。
四之宫理惠在对面沉默了很久，问道：“我现在还能信任你吗？”
林新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如果你心平气和的与你妈妈聊过你父亲的事情，说你希望得到真相，却还是无法获得平等的对待，我会我发现的事情全部告诉你。”
“我知道了。”四之宫理惠挂断电话。
林新一扭头看着满脸八卦表情凑过来的鹿又弥生，伸手弹了个脑瓜蹦，“人家才十四岁。”
“诶哟！”蘑菇头吃痛了一下，然后嘴里嘀咕道：“十四岁怎么了，放在以前都可以订婚，准备嫁人了。”
这倒是不假，以前很多女性都是十六岁结婚，近几年才调整为十八岁的。
“嘶~”在织围巾的九生枫悄悄听的入神，不小心戳到了手指。
“别胡思乱想。”林新一捏了捏蘑菇头的脸颊，“给我好好查查船津生物制药厂的黑料——”
“看着他们作为罪魁祸首还获得滋润，心里就很不爽。”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