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麦の汤门口。
这面馆十点钟开门，真辺海人约的就是十点。
林新一九点就到了，在附近的咖啡厅喝杯咖啡，吃上两片烤好的面包，权当早餐，吃完悠哉悠哉回来，门还没开。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脖颈搭着汗巾的六七十岁的老头从里面把门打开，眯眼看着门口的客人，有点疑惑。
林新一笑着点点头，在老头进去后，跟着进去。
日本很多的餐饮店，尤其是拉面店，都是在机器上投币点单，拿着小票去给厨师要东西，一来节省收银员的开支，二来不用太多的交流，绝对的社恐福音。
不过老一辈的店却少有机器点单。
麦の汤就是典型，小小的店铺，三张桌子，一个六七十岁的老爷子，机器什么的整不明白，又是一个人在后厨忙活，机器点单速度太快，店里承载不了那么多，他也招待不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要出来忙活，没办法，必须得继续工作，否则养老金不够养老。
林新一随便点了些东西，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上安静的等待着。
老爷子忙活两分钟，两手还算稳当的端着托盘，把餐食送上来，表情稀松平常，没什么笑容，店里价格不贵，但也没啥服务可言。
俩人自然没有任何交流。
林新一刚吃过，肚子能容，却没啥食欲，慢慢吃，慢慢喝，不着急。
吃着、喝着，眼看快到十点，一个穿着宽松浅蓝色外套和牛仔裤的男人走进门，对视之后走过来，坐在对面。
“你想见我？”男人声音很沉稳，表情并不慌张，长相很普通，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
“真辺海人？”林新一问了一句，然后道：“吃什么？我请。”
“不要废话了，我跟你没什么交情。”真辺海人倒是很直接，“你想做什么？”
前面没撕破脸，非要见面，必然是有什么想法，两边互相抓着把柄，反倒不需要遮遮掩掩。
就是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知道那些钱在什么地方。”林新一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做的事情。”
“其实我们没必要这样，大家合作，一起把钱取出来，分一分，以后各不相见，如何？”
真辺海人没回答，以他调查出来的结果，眼前的年轻人不像是为了钱的人。
或者说，他很了解鹿又弥生那傻丫头，一个被英雄主义洗脑的家伙，能和他这个白痴徒弟混在一起的人，怎么都不像是贪财的人。
那对方就一定是另有所图。
林新一表现出来对金钱的渴求非常自然，语气更是略微上扬，给人一种自己能瞒过其他人的得意感，道：“不用这样看着我，钱，谁不喜欢。”
真辺海人仍旧不肯说话，他心里已经在动摇，眼神忽闪，此时他并非不是完全不信任对方是个为了钱的人，而是舍不得分那一大笔钱。
那可是日谷隆藏起来，足以把飞鸟金融窟窿都填上的钱，通过各种渠道非法集资，从老百姓手里刮出来的油水。
“你要想好了，真辺海人。”林新一故意再次强调他的名字。
真辺海人猛然醒悟，是啊，他现在暴露了，对方不同意，钱他一分钱都别想拿到，现在人家愿意和他联手，这是好事啊。
一个和他在网络技术上相差不大的帮手，一个武力超群的高手……
本来他想把钱独吞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到现在才没动手，钱仍旧放在那里。
现在有人帮忙，哪怕只拿到一半，甚至三分之一，他下半辈子都不用担心花销的问题，拿到钱，大家就站在同一战线，要一起想办法把钱洗白，不需要他一个人发愁。
“你真想一起分钱？”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出最关心的分成问题。
演的太真，他已经彻底相信了对方是个和自己一样贪心的人，心中早在盘算如何拿到更多的钱。
以及防止对方掀桌子。
林新一呵呵一笑，反问：“你想要多少？”到这个环节，他就放心了。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要在这时候说？”真辺海人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却努力不让情绪表露出来。
今天来，由于对万事屋、对鹿又弥生的了解，他本以为是个放狠话、谈判的环节，没想到直接拉到合作上。
猝不及防之下，他心里对怎么拿钱、怎么分钱还没有任何的计划和想法，肯定要分开来，考虑一下具体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经过刚才人家的反问，他意识到，拿钱的事，如果他出面，人家随便干掉他，带着钱离开，那不是简单的事情吗？
在认为对方和他一样的前提下，以己度人是很正常且合逻辑的事情。
“你知道钱在哪，你来决定什么时候取钱。”林新一站起身，面馆的老爷子望过来，道：“至于怎么分，我们慢慢来。”
“失礼了。”
言尽于此，鱼已上钩，便无需多言。
真辺海人看着他结账走人，忽然声音放大，道：“她的眼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既是离间，也是拉近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林新一只是笑笑，没有回应，没回头，径直离开面馆，刚出门，耳麦里就传来蘑菇头愤怒的声音。
“呸！”鹿又弥生先是唾弃了一声，然后道：“搭档，你确定他会按照你的计划来吗？”
“没关系。”林新一笑着解释道：“他配不配合，其实都没关系。”
“哪里有什么计划是万无一失、严丝合缝的，越是复杂的计划，越容易出问题。”
“我们的目标只是拿到那笔钱，中间发生任何事情都无所谓。”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他顿了顿，好奇地问道：“鹿又，你不怕我也是为了钱？”
鹿又弥生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问道：“那你会分给我吗？”
“哈~”林新一笑起来，“我要是不分给你呢？”
“哼。”鹿又弥生带着笑意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林新一笑的更开心了，道：“放心吧，怎么都会有你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