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沙沙……”
山丘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了。
雪戈将失去意识的加琉罗抱到了远离之前燃烧点的位置,找了个还算阴凉的地方靠着。
“抱歉,让你失望了。看来我不是你说的合格的忍者。”
雪戈沉声说道。
要让这忍术失效不一定要干掉施术者,直接把她打晕也就可以了。
加琉罗和雪戈的实力至少差了一个档次……虽然为了照顾加琉罗的心态,雪戈尽可能用言语的方式让她知难而退,但实在不行就直接一刀面给她拍晕了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式。
就是等她醒过来之后估计会羞愧难当吧……自己还是在她苏醒之前溜了比较好。
雪戈挠了挠头,摸出了几個忍术封板之后,开始脱加琉罗的外衣——
伤口还是得处理一下的。为了解除对方的战斗力,刚才雪戈直接一刀刹那八景·镜刑纲砍在她胸口了。虽然控制着没伤到内脏,但直接把整排肋骨一起斩断的伤势也必须治疗。
简单地擦净污物和血痂后,雪戈将忍术封板解放。这是他刚刚到手没多久的忍术封板——沐子往里面装载了医疗忍术。没想到先是给别人用上了。
反正加琉罗也是沐子的朋友,无所谓啦。
一分多钟过去后,相当骇人的裂口初步愈合,至少已经不再往外冒血。加琉罗的脸色看着有点苍白,失血多了些,但呼吸什么的还算平稳,已经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
雪戈熟练地从卷轴里拿出了一些医用纱布给她包扎起来。
他自己以前三天两头就要吃外伤,这种简单的初步急救处理早已烂熟于心。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后,雪戈把黑淞放出去,让它去清空一下周围的野兽,自己则是在加琉罗边上稍微坐着休息一会。
……有些想回村了。
在外面杀了一个多月了吧?前十天半个月的在找沐子,后面就全部是单方面屠杀了。
从头到尾说来其实没有一点收获,除了泄泄愤以外就没有什么别的作用了。一路上杀了几百人,岩隐和砂隐作战的架势好像也没什么收紧,该打还是打,根本就没有因为雪戈的杀杀杀而收敛什么。
想来也是啊,他在这后方再怎么袭杀,死的最多也就是一些不算特别出名的上忍。这种情况对于大忍村来说完全可承受,反正那些真正有决策权的高层没什么损失。
本来雪戈就已经杀得有点麻木了,杀戮模式已经变成了流水线。
每一场战斗都和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先快速杀完下忍和中忍,然后直接用烈遁一刀解决上忍。休息一会从龙脉的副作用中恢复后,再去找下一队。
如此循环往复……
和加琉罗打完,他终于感觉有些乏味了。
他虽然不讨厌杀人,但其实也不喜欢。接着这种没有任何必要性可言的杀戮……还会给自己平添风险。
在几乎确定沐子已断无生机之后,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自己还要做些什么。
回去吧。
雪戈低头看了加琉罗一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加琉罗还是很幸运的。她撞上的是已经杀得有些厌倦的雪戈,而不是刚刚苏醒时盛怒勃然的雪戈。
如果撞上的是刚刚开始血洗前线的雪戈的话——
嗯,应该还是不会死。不过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被雪戈尽可能照顾心态地解决战斗,然后还帮着处理伤口。
雪戈仰着头长舒一口气,起身帮加琉罗整理一下衣衫。
而后他就看见她胸口敞开的衣襟内有一卷……被雪戈顺手一刀砍断的文书。
“情报么……”雪戈抽出文书拼到了一起,“一起带走吧……”
“——”
喃喃自语的声音骤然一顿。
几秒钟后,文书的一角被死死攥紧,整个纸面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雪戈的独眼扫过纸上的每一个字,原本已经冷却的心头怒火忽地再次升腾,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罗砂……支援……】
【……桔梗山……】
【……决战计划……】
时间,地点。
这封文书上写的是关于砂隐对木叶决战计划的内容。文书上要求罗砂在适当的时候率部进攻木叶以牵制木叶的力量,减轻砂隐主攻面的压力。
而最有可能进行决战的战场,则是几乎就在木叶村外的桔梗山。
……其实以上的这些,雪戈都不怎么在乎——或者说,很难让他有什么触动。一个计划而已,这东西带回去该头疼的是日斩和团藏。
但最后的落款,却让整个文书都变得扎眼,使雪戈几乎要按捺不住暴走的灵魂。
【千代手书】
……千代。
“……”
千代……
千代!千代!
——千代!!!!!
雪戈瞳孔缩成针点,眨眼间便充满血丝。
呼吸在骤停一瞬后,陡然变得粗重、嘶哑。
“嗬——嗬——嗬!”
他将义肢按在额头上,想要用外力把鼓起的青筋压下去,太高的血压让他眼前发黑。
但就算是把额前的皮肤都给压烂了,血直接从鼻翼淌下,冲上脑门的怒火也没有一点缓和。
是这家伙……就是她……就是她杀了老师……
是这家伙砍了老师的头!
“啪!”
按着额头的义肢生生被压断了。
雪戈呆了许久,等回过神来,手中的文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揉碎了。
他沉默着撇下了被捏成一团的文书,怔怔地望着地面。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仿佛是看穿了雪戈想做什么,龙脉忽然出声道:“你没可能成功的。”
雪戈半眯起眼睛:“……完全没可能?”
“……不是。”龙脉说道,“但你一定会死。”
“一定?”
“喂喂喂,不要总是抓着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说事。”龙脉的语气第一次变得有点焦躁。
“……”
雪戈沉默了半晌。
终于,他开口说道:“龙脉,你知道吗?不管这场忍界大战砂隐是胜是败,千代都不会有事的。要是她足够幸运,甚至可以安享晚年,安然离世。”
“……所以呢?”
“……”
他将手杖横在身前,拔出白月来,让白月的冷光照在自己的脸颊上。
——看着剑身上倒映出的眼神。
“可总得有人为师父讨一个说法。”
雪戈将白月在胸前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想来想去,怕是只有我去做了。”
“我理解不了你们人类的想法。死也没关系吗?”
雪戈摇了摇头:“这种机会,此生难有第二次……我不再逃避,此战势在必行。”
“真的会死。”
这是龙脉的最后一次提醒,简单而干脆。
祂本身依附着雪戈存在,虽然雪戈死了祂也会倒霉,但……祂干扰不了雪戈的自主决定。
祂能做的,也就只有这种反复告诫了。
雪戈缓缓闭上眼睛。
龙脉不知道,其实雪戈从不怕死。如果可以,他只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把师父或者沐子换回来。
只是有时候,连死都是那么困难。
灼遁的余温还没有彻底消失,带着点温度的热风拂过脸颊
再睁开眼来,天色昏昏,黄云蔽日,连阳光都变得猩红。
砸碎青芒,熔炼黄沙。一直是你为我牺牲,那这一次,就由我给你讨个公道。
老师……我会让你为我骄傲。
“刹!”
白月眨眼间甩出一道剑光,笔直指向空中高悬的红日。
杀气纯粹而凛冽。
“但求一心,九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