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高耸如云的巨山。
山体没有弧度,而是像一根棍子一样直插大地。
山脚下云雾缭绕,山壁湿滑,足足有千尺之高。
“这就是主峰!”方锦年被眼前宏伟的巨山震撼,内心感慨仙人的伟力。
千丈直壁,凡人根本上不去。
而在这直壁的顶端,就是仙人的居所,曾经住着丹道峰的炼药仙人。
方锦年看向了宝羽,说道:“你飞上去试试。”
凡人上不去,即便是武宗也无法跳上这么高的山峰,但宝羽可以飞。
仙人寓所,弄不好就有好东西。
宝羽听到方锦年的吩咐,就振翅朝着山顶飞去。
方锦年在山脚下等着。
宝羽去了很久,也不见回来,方锦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收获,左右无聊,忽然奇想的想要攀登山壁。
他精通武技——壁虎游。
虽然是低阶武技,但却可以攀爬山壁。
不过,稍作尝试以后,方锦年就放弃了。
壁虎游太耗费真元,也太耗费体力,百丈悬崖可以攀爬,千丈悬崖就实在不行。
过了一会儿,宝羽回来了,激动的道:“公子,我可以上去。”
方锦年:“上面有什么?”
宝羽:“上面应该是仙人的寓所,还有其他一些建筑,但阵法运转良好,私人领地我进不去,只是在公共区域看了看。”
方锦年大喜道:“带我上去。”
宝羽点点头,抱着方锦年,一路飞向山顶。
山顶有庞大的建筑群,有些是议事的场所,有些是聚会的场所,有些地方像是学馆,而更多的则是私人洞府。
“这里曾经住着不少仙人呢。”方锦年大概数了数,足有近百座洞府。
由此推测,青莲宗丹院在巅峰时,肯定有接近百位的仙人。
这是何等庞大的宗门。
要知道,丹道峰还只是七峰之一。
公共区域并没有阵法禁制,方锦年走在其间,灵气扑面、心旷神怡。不过,公共区域只有建筑,只有美轮美奂的装饰,只有令人叹为观止的景观,却没有典籍、资料、宝物。
这里很干净,没有凌乱之象。
很显然,仙人撤离时是很从容的,没有丝毫的狼藉。
有价值的东西乃至私人物品,都带走了。
当然,公共区域也不可能存在高价值的东西。
这地方很大,方锦年逛了一圈,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却没有收获,只是开了眼界,看到了仙人的生活环境。
不得不说,这就是仙境。
上千年的时间过去了,这里依然干净整洁,除了落叶以外,再无杂物。
方锦年就往洞府区域走。
宝羽说:“我尝试过,洞府都有阵法禁制,进不去。”
方锦年:“没关系,一个个的试,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
这么多年了,有可能阵法坏掉了,也有可能某些仙人压根就没启动禁止。
毕竟,青莲宗是有序撤离。
说不定有些仙人前辈,愿意给后人留点机缘。
方锦年也承认,这是侥幸心理,但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尝试一番。
就这样,方锦年挨个去探访。
情况跟宝羽说的一样,洞府都是关闭状态,根本进不去。
若是强闯,无异于寻死。
就这样一路探访,渐渐的深入,方锦年自己也灰心了。
仙级阵法真不是那么容易损坏的,个个都完好无损。
就在方锦年自己都觉得没啥意思,此行不会有收获的时候,不料却忽然进了一座洞府。
洞府是开启状态。
“公子,还真被你捡到漏了。”宝羽咯咯笑了起来。
方锦年大喜,进入洞府。
一路都没有阻碍。
洞府内的阵法全部关闭,方锦年深入到了仙人的私宅。
宝羽也是满眼好奇,她还是第一次来到仙人的私宅,感慨道:“这曾是仙人住的地方。隔着时光,仿佛是看到了千年前的仙人生活。”
方锦年:“要是忽然蹦出个仙人,估计会被吓傻。”
话音刚落,宝羽和方锦年就变了脸色。
两人走过花园拐角,竟是看到有人坐在花园里。
那人躺在摇椅上,摇椅就像是秋千一般晃荡。
方锦年吓得脸色发白,哆嗦道:“晚辈不知仙人在此隐居,还请上仙恕罪!”
宝羽也连忙认错,跪下叩首。
这特么是仙人呀!
谁敢招惹仙人?
火灵仙门毁掉后风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仙人。
贸然闯入仙人洞府,多少条命都不够杀。
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迅速滑跪,立马认错。
两人战战兢兢的跪下,但是仙人没反应。
摇椅还在晃荡,保持着有条不稳的摇晃节奏,但躺在上面的仙人却始终不说话。
方锦年连气都不敢喘,规规矩矩的跪着。
宝羽也是如此。
就这般跪了好久,始终没有动静。
两人的心里都狐疑起来。
方锦年朝着宝羽递了个眼色。
宝羽也察觉到不对劲,但心里还是怕,犹豫半天,终于硬着头皮说:“晚辈拜见上仙!”
距离这么近,仙人不可能听不见,然而,这番话却消失在风中,没有引起任何的涟漪。
仙人依然躺在椅子上摇晃。
方锦年暗想:“时隔上千年,就算是仙人也应该陨落了。虽然不知道仙人能活多久,但此地仙人大概率是仙逝了。或许,椅子上的仙人是具尸体。”
怀着这样的想法,方锦年做了最后的测试,说道:“晚辈是受山灵引导,进来参加考核,为清剿魔地做准备。今日见到仙人,内心不慎惶恐。”
摇椅上的仙人依然没反应。
方锦年抬头,只能看见一个摇晃的背影。
他与宝羽对视了一眼,慢慢的站了起来。
在原地站了大概半分钟,方锦年就壮着胆子走过去。
来到摇椅边,椅子依然在摇晃。
不知道摇椅是什么材质制成,这么多年了依然完好如新。细看起来,似乎是某种骨头。
方锦年小心的走到正面,看清楚了仙人的真容。
那是一张苍老褶皱的脸,历经岁月早已干枯,宛如死皮般贴在骨头上。面部的肌肉也早已干死,咋看过去甚为恐怖。
死的。
原来是死掉的仙人!
难怪这座洞府没有关闭,原来还有个老迈的仙人没有撤离。
方锦年也不知道他留下的原因。
但上千年的时光,这位仙人早已陨落了。
上千年光阴却不腐,可见仙人之不凡。
方锦年不由得想到了胡杨木——生,千年不死;死,千年不倒;倒,千年不腐。
远古时代的仙人,也是这般的不可思议。
死了千年,肉身依然完好,只是干枯却并不腐烂。
方锦年没有去动仙人的尸骨。
这尸体看着就令人心里发毛,哪里还敢乱碰。
两人穿过花园,走入洞府内部。
洞府内的陈设很简单,仙人似乎并不追求奢华的大宫殿,而是以便捷为主。
想想也对,都是仙人了,也不需要金碧辉煌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洞府内有许多书。
方锦年去碰触,结果,尽数腐朽。
寻常的纸张保存不了这么长的世间,历经千年岁月已变得“徒有其形”,稍微有外力干扰,就彻底的粉碎成灰。
找了一圈,看见很多书,却没有一本可以阅读。
方锦年好心痛。
这些都是仙人的知识呀,却无法收入囊中。
继续往里走,这是单人洞府,只有一间卧室,连个仆人房间都没有。
这应该是一位不喜欢被人伺候的仙人。
继续往里走,最后来到炼丹房。
里面的材料都已经耗尽,丹药也早就失去了效力,但是丹炉还完好。
找了一圈,完全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方锦年很失望,又仔细找了一圈,依然毫无收获。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宝羽却看到内门处刻着有字。
方锦年连忙过去,认真阅读。
这是洞府主人的生平自述。
原来,洞府的主人名叫丹青子,乃丹道峰的长老。此人是孤儿,被青莲宗的仙人带入仙门,一辈子生活在青莲宗,一辈子都研究丹药。
青莲宗撤离时,他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时日不多。
他不想死在外面,也不想再搬迁,就愿意留在青莲宗,留在丹道峰。
方锦年叹了口气。
这种落叶归根的想法,倒也是人之常情。
将死之人,去不了新的家园,也不想去新的家园,他只想留在他生活了一辈子地方。
后面写道:
若有后人来到此地,希望将他安葬。
安葬的地方已经挑好了,不再院子里,而是丹道主峰上个某处视野开阔之地。
他希望自己死了,依然能够看到青莲山。
“怎么办?”宝羽问。
方锦年:“来都来了,仙人前辈的最后嘱托,我们就帮着办了吧。”
宝羽说:“我听说,仙人尸骨是宝物。”
方锦年:“青莲宗愿意为亿万生灵谋出路,我又岂能亵渎仙人尸体?就算是再有价值的宝物,我也希望将他安葬了。”
宝羽:“那就安葬吧。”
方锦年:“你去找找地图画的位置。”
“好。”
宝羽离开洞府,很快就找到了丹青子给自己选的安葬地。
位置不错,视野开阔,可以看见其余的青莲六峰。
方锦年则抱着尸体,前去安葬。
没想到,仙人尸体真的很沉。
明明已经风化成了干尸,却比金属还沉。
多亏了方锦年修炼过力术,不然的话,搬运尸体都是难事。
哪怕是武宗来了,搬运仙尸也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方锦年将其搬出洞府,沿着石子铺成的路上山,直到他累得够呛的时候,终于登上了山巅。
仙人生前规划得挺好,不需要方锦年多劳累,他连自己的墓碑都立好了。
方锦年将尸体放下,开始挖坑。
挖开表层的土,便见到了一座石棺。
打开棺椁,方锦年震惊了,里面竟然存放着许多东西。
原来,这座石棺刻绘着阵法,吸收日月精华作为能量。
而这座石棺阵法就是用来保存物品的。
这里面有许多典籍,还有丹药。
石棺内部也刻着有字。
原来,丹青子在青莲宗全部撤离后,又活了十余年。
这十几年里,他干了两件事情。
一件事情就是研究魔珠,尝试用魔珠来炼药;另一件事情就是将恰好成熟的仙莲莲子炼制成丹。
这石棺里放着的就是他的生命最后十余年的成果。
他没有特殊材料来记录,便只能用纸张。
仙人用的纸张不是凡物,但保存时间也有限。
在生命的最后,他选择将石棺改造成储存室,将自己最后的成果保留下来,因为他觉得这是非常有价值的,希望留给有缘人。
而他自己则躺在花园的摇椅上,安静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在这最后十几年里,丹青子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青莲仙山,一个人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惊喜来的如此意外。
无论是宝羽还是方锦年,都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收获。
石棺里的东西保存得非常完好。
至此,方锦年明悟了很多事情。
难怪丹青子的洞府是开启状态,显然是有意为之。
丹青子是想留下些东西给后人,但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人。
他的洞府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物品,却还在门内石壁上留下了请求。
仙人尸体是宝物。
如果贪图仙人尸体,那就永远不可能获得他精心的珍藏。
丹青子死了,依然留下个局。
方锦年完全是出于对青莲宗的尊重,这才决定帮丹青子入葬。
也正是因为他的善举,这才发现了丹青子的遗留。
仙人临死都要保存的东西,当然是价值连城。
特别是丹青子研究的领域——如何将魔珠入药,这是方锦年非常感兴趣的。
除此之外,仙莲莲子练成的丹药,同样是价值连城。
这么多人进入仙山,最初的目标都是仙莲莲子。
而现在,方锦年就这么误打误撞的拿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正如他所说,惊喜来的太忽然。
方锦年将石棺里的东西全都收起来,最后发现了一枚令牌。
那是丹青子的长老令,可以操控丹青子的洞府阵法,也有权利控制一些低级别的区域。
方锦年将令牌揣在手里,然后将丹青子入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