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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战冰原

与李鄂想的不差,完颜宗翰回味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

吴阶吴璘兄弟,刚刚完成换防,巩固了平州、建州至大定府一带的城防。

李鄂攻打辽阳府的兵马也才刚刚成军,正要扑奔辽阳府的时候,完颜宗翰雪前收缩到辽阳府附近的兵马,也开始散布开来,与李鄂部的前锋交上手了。

因为李鄂所率,一多半都是草原青壮跟辽邦遗民,对金贼的畏惧,虽说不似之前的大宋君臣,但也没差多少。

前锋连战连败,让李鄂也很是无奈。

但有一点不错,因为骨子里有畏惧,再加上之前屠戮金国部族的投名状,李鄂麾下的草原青壮跟辽邦遗民,虽说经常溃败,但反叛的却一个也无,战后收拾一下溃军,损失反而不大。

掳来的草原青壮跟辽邦遗民可用,对李鄂而言也是最大的收获。

只因多了二三十万草原青壮,他的荡北军,就可以少死二三十万。

对金贼的战力,李鄂自始至终也没有低估过,能战灭辽国、横压草原的金贼,到了他们熟悉的战场,说猛也是真的无可匹敌。

塞外草原,女真满万不可敌,那也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完颜阿骨打带着女真部族,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前锋受挫,李鄂也没傻乎乎的带着后军上去硬捍金贼,而是直接退回了平州城内。

战争对李鄂而言,可不是什么你下战书我摆阵的公平对决,无非就是逮住瘸子那条好腿猛踹的活计。

金贼不擅攻城,那便跟他们打攻城战。

金贼不擅守御,那便跟他们打守御战。

金贼精擅野战,那就是不能跟他们野战。

金贼精擅山地战,那山地战就是李鄂所部的禁忌。

金灭辽之后人口大减,李鄂就得遇村灭村、遇寨灭寨、遇城屠城。

总之就是一句话,金贼哪软,他就得朝哪下死手。

“艹!

终是失了最好的战机!

粘罕这贼厮鸟回过味了?

不对!

闹不好金贼一方换帅了……”

平州城帅帐之中,方一坐定,李鄂便拍了桌子。

金贼战法一变,今冬他这边的攻势,可就要歇菜了。

东北本就苦寒,再一直吃败仗,军心战意就会垮掉。

“枢相,此刻未必不是练兵的时候啊?

若让枢相带来的游骑四出,怎么也能消耗金贼许多兵力的。”

战机已失、战局维稳,对李鄂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对吴阶而言,却是巩固地盘的大好机会。

一条碣石道,半个路疆域,加上之前李鄂取的幽云、大同一带,算上如今的平州、建州一带。

这几片地域连在一起,起码有大宋三四路的面积。

为了不步粘罕部自徐州一退数千里的覆辙,吴阶这個领军的将校,除了在碣石道不断筑军寨之外,引流民、筑新城这样的文治差事,他也不得不一肩挑。

对比粘罕之前在大宋的败绩,以及大宋汴京保卫战跟各地守御战的战例,巩固后方,在吴阶看来才是如今最重要的。

枢相李鄂可以一战掠地百里、千里,他吴阶要做可不是高声附和,而是要为未知的败局,准备好后路。

如平州守不住,西退可进建州,再退可进大定府。

南退,就是碣石道外的几处军寨,再退,也不能退到幽云去,而要在榆关走廊,跟金贼逐城逐寨的打攻防战。

吴阶所谓榆关走廊,即为辽西走廊,也是李鄂口中的碣石道,三四百里的碣石道,如今已经打下的军寨基础就有几十处之多。

其中吴阶也是取了巧,许多地方的军寨基础,只不过是圈定出来,适合平戎万全阵展开的坡地而已。

“出?

出个鸡毛啊?

人金贼是把咱们当雪原上的傻狍子了。

但如今不出即为露怯,召花荣、孙安、石秀、以及种折两家将种,来洒家帐中议事。

这时候可不敢露怯,露了咱们只擅攻守不擅野战的软肋,金贼发堂堂之师,就该轮到咱们倒血霉喽……”

打仗,许多时候都是势成骑虎的。

如李鄂攻伐辽四京,打不下来想要,打下来之后,又要担忧守御问题。

建州、平州,幽云一带,包括碣石道都是差不多的道理,攻略如风之后的守御不能拉胯。

如今金贼一方散兵四出,李鄂这边同样也不能露怯。

一旦露怯,被猛踹那条好腿的瘸子,就该换成他李鄂了。

“枢相,末将是否同时分发各部筛选精兵的军令?”

见吴阶善于揣摩,李鄂便点了点头。

打仗并不难,难得是你是否能看惯战场上的死伤,以及未知的败局。

如之前李鄂说的一样,胜败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草原青壮以及辽邦遗民,消耗金贼的有生力量。

金贼人少,草原人多,这批草原青壮消耗完了,李鄂还可以让岳飞继续向北方草原要人。

只要戳得机会,李鄂就会率大军不断北上,遇村灭村、遇寨灭寨、遇城屠城。

三五年的功夫,大宋治理好了河北、幽云、大同府一带,以及松嫩平原的小半,解决部分粮食问题,人口就会越来越多。

反之,金贼这个战争文明,反而会因为连年的战事,被战争拖垮掉。

按照战国史来看,如今的宋金,就跟当时的魏秦差不多。

金贼悍勇,但物产、人丁不富;大宋虽说富足程度远超战国时的诸国联合,但大宋既无魏武卒、也无轻兵死士、更无大宋锐士。

好在如今的战场已经前推至金国境内,只要李鄂能稳住西南两路,魏武卒、秦锐士、齐技击都能练的出来,灭金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

还有,心思不要用在揣摩洒家意图上,洒家意图,有些时候你能猜到,有些时候却猜不到。

你猜到了洒家会说,你猜不到,洒家也会说。

但你瞎猜之后,不能胡乱行事,免得坏了洒家谋划。

有一点,洒家要与你说明,那就是对金国人口的消耗是洒家这边的底线。

谁敢怀妇人之仁,坏洒家灭金之事,遇村不灭、遇城不屠,功劳簿上便没他的名号……

召人去吧……”

点了吴阶一下之后,李鄂便琢磨起了接下来的战法。

如他所说,他的有些想法,吴阶可以猜到,但有些想法,吴阶是绝对猜不到的。

只因李鄂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比如拿魏秦比作宋金,这可不是瞎比划,而是有后世军事专家的理论在。

再比如大量用弩,缩减弓弩兵之间的差距,这也是有据可循的。

如今东北的寒冬季节,也是弓力不张的时候,不管是实木弓、筋角弓、竹角弓亦或是弩,冬日严寒之中,无论是黏合剂还是主材本身,与春夏秋三季相比都是最脆弱的时候。

一张好弓,不仅是造价不菲的事儿,制造年限也是至少一两年,长则四五年的。

冬日里,李鄂所在的宋军一方,可以不顾弓弩的损失,哪怕只放一箭便坏了弓弩,大宋一方也损失的起。

只因大宋亿兆财源跟亿兆百姓的加持之下,再有李鄂的纯竹弩,弓弩的数量是无须发愁的。

前些年,或许一年只有十几万、几十万新造弓弩,但这两年数量必将暴涨,一年几百万副弓弩,对大宋而言不是问题。

但对金贼而言,如今的每一张弓都是需要珍惜的战争器具,只因随着战争的深入,他们的人口会越来越少,山林也会越来越少。

焚山毁林,对李鄂而言就是一把火的事儿,大自然的山火也不罕见,如今烧了,百年之后,依旧还是原始森林。

对农耕文明而言,烧了,不仅不算是损失,反而可以肥田,所以焚山毁林,对李鄂而言是正常的手段。

但对金贼而言,山林就是他们的生存之地,李鄂焚一座山,他们便少一处聚居地,这场灭国之战,自打李鄂过了碣石道,金国的败局,差不多也已经笃定了。

除了弓弩之外,再有就是弓手、骑手,自小打猎熟悉弓弩,马背上长大这些话,在李鄂看来,就是金贼培养战争好手的难度了。

自小,也不知他们的后代,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但大宋一方的弩手,秋日可能还在田里劳作,这时候,便已经是军中精锐射手了。

弩虽不利于抛射,但不是不能抛射,所差无非箭矢而已,如今大宋一方,已经研制出了专门用于抛射的弩箭。

如今再看弓弩,差的不过是射速而已,但弩除了射速差的劣势之外,还有距离远、威力大、射的准这类优点。

到了冬日的雪原,各项优劣对冲一下,李鄂一方的两石四制式弩,也就是神臂弓,还是有些优势的。

除了弓弩、兵卒之外,棉甲跟手套也是不得不提的优势。

如今平州夜里的温度,只怕有零下十多度的样子,以后的温度会更低,雪也会更大。

雪大了,天地便帮着李鄂废了金贼的马力,弩虽说不怎么好在马上射击,但在马下,其威力并不步枪差多少。

百步之内的杀伤,弓是比不过弩的。

散花荣等人,各率三五百精锐出城野战、散骑战、散兵战之后,李鄂一方虽说每日损失人手过千,但金贼一方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李鄂的草原青壮,不仅有宋弩,还有宋弓,而且还不惧损失,金贼一方,冬日里不敢全力开弓,李鄂一方却全无这方面的顾虑,弓弩坏了,另配便是。

即便是马匹战死也可做军粮,如今李鄂部、吴阶部的马匹数量,也令两人有些头疼。

四五十万匹马,仅是勉强养着,每日耗费的粮食,也堪比二三十万大军的。

若论草料跟粮食的花费,四五十万匹战马,可比百万大宋百姓的耗费还要高不少的。

平州城外冰原之上,金贼要打以一敌十的仗,李鄂要打一换一的仗,虽说目的各不相同,但战在一起,烈度却是相同的。

金贼一方猛冲猛打、剽悍无比;李鄂一方不吝弓弩马匹、不忌草原青壮的死伤。

虽说没能打出一换一的战绩,但二换一、三换一,还是可以勉强打出来的。

金贼一方接连小胜,李鄂一方边练兵边消耗金贼的精锐游骑。

双方都满足的战局,便维持了下来。

“枢相,平州城外金贼,怕不有五万之数。

战了半月,我部伤亡两万余,只怕金贼的目的非是游骑野战,而是要攻打平州,擒拿枢相。

照此推断,金贼军马应该不止五万,兴许真如枢相所言,辽阳府的粘罕部,新得了援军。

按照金贼攻略方向,显然是在隔断平州西、南交通。”

小股游骑、散兵鏖战,其目的很难侦知,但涉及到十数万人的散兵战,根据损失,吴阶这边就能推断出金贼大概的目的,无非克复平州而已。

“洒家等的就是金贼伏兵尽出的一刻。

知会城中驻军,今日始,将咱们的俘虏跟原住民分开。

俘虏居于城中,原住民居于城下,不听号令者,诛灭之!

前次破城的隘口,也不急着修复,上城马道,要密布拒马。

城头驻军,除了箭矢军资之外,也要配上毡帐,同时准备木料,打造战棚。

最重要的一点,平州城头,要备足了粮食、饮水跟燃料。

前几次汴京守御战,洒家没机会跟金贼打巷战,今朝可是能得偿所愿了。

知会下去,近几日的平州城,许进不许出。

告知游战在外的诸军,若金贼围城、破城,不急着救援,待城头升起洒家大纛,再扼守平州四境,聚歼金贼于平州内外。”

李鄂顶着大过金贼的损失,跟他们的老猎户、灭辽之军鏖战冰原,目的很简单,只有两点,一则练兵,二则消耗金贼老兵。

但金贼顶着万余精锐的损失,在冬日冰原跟他鏖战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消耗平州的有生力量,无非调平州守军出城,想要克复平州而已。

许多时候,彼此的战略目的都是摆在明面的,吴阶能看到,李鄂自然也能想到。

没有提前为平州巷战做准备,无非是怕走漏消息而已。

再者,平州城也不是大宋城池,他现在要的只是消灭金贼的有生力量,焚城也好、毁城也罢,无非不是自家产业。

打破了平州城,如今心疼的也是金主吴乞买,而不是大宋新皇赵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