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娘握着她的手,“我只想要你平平安安的。”
关月看着她眼里的忧思,笑了笑,“好。”
将青姨娘送回晚香堂后,关月在窗前站了许久。
画有蛇状图腾的纸被抓皱了,她慢慢展开抚平。
上面还有几滴清晰的泪痕,氤氲了墨迹。
“玄狐。”
声落,有人影打在窗侧。
关月盯着投射进来的阴影,说道,“我想去趟侯府。”
陆淮舟在追查先太子的事。
她记得他说过,所要不过一个真相。
当初她就有过揣测,而现在,她心里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玄狐在窗外答,“属下这就去安排。”
他步子飞快,很快离开了松涛苑。
关月收回视线,走到梳妆镜前,眼中逐渐有了焦距。
这张脸她看了无数遍,早已熟悉,如今却还想仔细端详。
片刻后,镜中人突然蹙了蹙眉头。
关月想着青姨娘方才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这会儿才回过味来。
趁着玄狐办事需要时间,她出了院门,找了个府中的小厮问话,“今日父亲可下值回府了?”
“回二小姐的话,老爷这会儿正在书房呢。”
关月颔首,径直往书房去。
近来事务繁多,关庭回到府中还需得处理一部分余尾。
才刚歇口气,准备继续时,突然听得下人报,说关月来见,他便又放下笔杆,等人进来。
“父亲。”
关月绕过屏风走进来,对他屈膝行礼。
关庭抬手示意,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这些日子忙,也没顾得上跟你们姐妹俩好好吃顿饭说说话。近来万事可还顺利?”
“算不上顺利,只是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关庭叹了口气,“张大人和右相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想来你肯定也知道了陛下对镇国公府的态度,所以哪怕有冤屈,也只能忍了。”
皇权面前,不管是他还是关月都显得如此渺小,没有还手之力。
“可镇国公府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书案后的人拢起眉头看她。
“我忍不了。”关月说。
关庭沉默几息,问道,“那你还有什么办法?陛下一直提防着侯府,就算陆小侯爷想要帮你,只怕也有心无力。”
夏帝从众多皇子中拼杀出来,手段可见一斑。
即位多年,心腹无数,势大如右相,权力也是说收就收,丝毫不影响朝中局势,可见其对朝堂的把控力。
况且,关庭看得分明。
陛下不希望有人重新提起镇国公府的事情,不仅是为了维持稳定的现状,极有可能镇国公府覆灭是他在背后助推。
这种情况下,她想要一个公道,无异于违逆。
关月没有同他争辩,只将手中的纸展开,摆在书案上。
“父亲可认得这个?”
关庭仔细瞧了瞧,不解道,“这是什么?”
似蛇又不是蛇,皱皱巴巴的,像是被人扔掉的稿纸。
“这是当年追杀我母亲的人身上的图腾,前几日,再次出现了。”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关庭愣了几息,才品出其中的味道。
他看着眉目沉静的关月,手指不自主曲了曲,“你……你都知道了?”
“母亲同我说了。”
“这——”
关庭重新拿起纸,慢慢捏紧,“你既然能看到,岂不是已经知晓这是哪方势力?”
“父亲不妨猜猜。”
关庭抬眸,对上她的眼,那两个字在喉咙里打转,始终说不出来。
怀疑归怀疑,怀疑得到证实又是另一桩事。
关月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
“父亲,右相告老还乡,陛下并不打算放过他,用了和二十年前一样的手段。我不想忍,不仅是因为镇国公府,也因为我的身世。”
关庭看了她一眼,起身将所有的窗户都合上,压低声音,“可你要知道,你面对的人是陛下,是大夏权力最大的人。
我先前确实答应过暗中助你为镇国公府讨回公道,可现在这般情况与陛下对上,是谋反啊!”
关月定定地看着他说完,蓦然笑了,“父亲怕了?”
“你……”
关庭指着她,竟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只轻叹一句,“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这般心态,他都不得不说佩服。
“你就一点都不怕?”
“我从来不怕目标不可逾越,”关月摇头,“我怕的是找不准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