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阿朱阿碧,都是多亏慕容博收养照顾,才活到今天,恩情不能忘。
陆泽没瞒着她们:“他俩胡乱练功,内患太重,贫道已尽力帮衬,能否醒来,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无涯子从旁帮腔:“老夫对此有亲身经历,的确需要极好的运气,还要靠他们自身能打破心障,死中求活。”
陆泽这种人为强行熔炼气血金丹的做法,有相当大的风险性。
若是修为不足,真气积累不够,或者武功品级不高,连纳入心意气的机会都没有。
即便修为到了,还要心性适宜,特别是性功方面要达到能入定不迷的境界,如此才能确保心神意识合于真气时,不会失去自我。
这一点至为关键。
以陆泽自身经历来说,他当初被一巴掌拍成粉末,心神意识被抽离了记忆,只留下一道执念,在无尽识海之中沉浮,很容易被寂静虚空同化,从而彻底死透。
慕容博和萧远山也是类似,心神处在一片迷茫混沌之中,只有自我警醒,才能逐步恢复理性认知,继而脱离伪丹状态,回归肉体。
因为二人基础条件比无涯子更差,萧远山精神有问题,慕容博心思驳杂难定,其恢复几率要更低。
只能是,祝他们好运。
二女听到人没直接死掉,便也稍稍安心。
王语嫣早已看够了热闹,百无聊赖的道:“咱们可以回去了吧?”
陆泽看了一眼段正淳那波人,嘴角勾起笑意:“不急,你那便宜老爹估计有麻烦了,且跟着瞧一瞧。”
王语嫣对他的说法感到不悦,鼓起了腮帮子。
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多少给点尊重好吧?
但还是更关心他的安全:“谁能找他的麻烦?”
“是呀,好歹是大理国的储君呢,还有四大侍卫和哥哥跟着。”
阿朱特别在意,毕竟那里还有她才认的亲娘和妹妹。
陆泽笑道:“段王爷身上牵连的东西可不少,武功秘籍,皇权尊位,私人恩怨,情感纠葛,多着呢。”
他说的每一样,都能对应上具体的人物。
二女头脑聪明,一下便想到了几个重点对象,诧异的道:“这里可是少林寺,那几个人也敢乱来?”
“今时不同往日,少林寺自顾不暇,外面打生打死,都只好当作没看到。”
陆泽有些恶意的猜测,那帮和尚更可能故意装瞎。
“那我们过去帮忙?”
阿朱最为积极,忍不住要过去会和。
但看到陆泽等人都没反应,立即醒悟过来。
这位道爷又要看热闹啦,真是奇怪的嗜好。
如此一来,她倒也不必担忧了,安静的等在一旁。
无涯子见状不禁莞儿,他几十年没出山,天下间熟人寥寥无几,看谁都是后生晚辈,却对他们的作风极为熟悉。
江湖,还是那個江湖,人们争夺的东西并无太大变化。
他不用费力就能很好的适应。
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感叹。
再说段正淳那边,大理国一行人站的位置很安全,旁观到整个大戏落幕,看看群雄四散离开,他们又耐心的多等了一阵儿,才落在最后面往山下而去。
就在这时,忽听旁边林子里传出一声佛号,从树后转出个番僧。
正是大轮明王鸠摩智。
这位吐蕃高僧在那里守候多时,就等段正淳一干人落单,才光明正大的出来拦路。
经历天龙寺夺经一事,大理段氏上下对其极为忌惮。
段正淳提起警惕,紧盯着对方喝问:“大师拦住去路,意欲何为啊?”
四大侍卫无需吩咐,纷纷拿起兵刃、运足功力,随时准备出手。
鸠摩智双掌合十,呵呵笑道:“镇南王无需紧张,小僧只为请段公子同行,前往姑苏燕子坞吊唁慕容老施主。”
段誉一听这个,顿时跳起来:“你还来这一套?那慕容老先生根本没死……也不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你与他所谓的约定,根本子虚乌有。”
他现在也不大敢轻易相信人,猜测这番僧仍是想要自己身上的“六脉神剑经”。
鸠摩智心里发苦。
他忽然见到慕容博还活着,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相当之糟糕,本来想过去质问一番,没想到人家完全不给机会,干脆利落的与对头同归于尽。
说起来,过去的约定可以作废。
但是,那“六脉神剑经”是真的香啊。
这和尚,名为高僧,实则贪嗔痴三毒俱全,所有经文都只熟读,也能理解,却都未转换成佛法修持的功果。
今天亲眼见了乔峰晋升先天,他那股子追求天下绝顶的执念更加坚定,以至于暗中生出邪火而不自知,行为走入偏狭冒进,头脑发热了。
鸠摩智再次行礼,语气表情都极为诚恳:“段公子此言差矣。约定非只是对友人承诺,也是小僧自身修持之诚意,须得笃行有果,岂可半途而废?”
“你就是想要我家的神功!”
段誉也不跟他兜圈子,一语道破其用心。
“呵呵,随便你怎么想吧。”
鸠摩智也怕言多必失,夜长梦多,话音未落,蓦地出手。
他双手极快劈出五道劲气,正是看家绝技“火焰刀”。
段正淳早有提防,当即一道一阳指力射去,将冲自己来的劲气打散。
四大侍卫武功不俗,但与这番僧相去甚远,各自奋力出招也难以挡住。
段誉急忙连出四道剑气,帮他们解围。
经历一番磨砺后,他勉强能运用“六脉神剑”,又是此等危急时刻,便有临机应变的加持。
不料,鸠摩智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目标仍然是他!
这番僧忽然扑到近前,一记势大力沉的“大金刚掌”当胸拍去。
段誉真气浑厚,神功护体,当即反应过来,条件反射似的出指发剑。
鸠摩智往旁边一闪,身后林中嗤嗤射来两道劲气,赫然是段家“一阳指!”
段誉战斗经验到底太差,猝不及防,被那劲气正中前胸两处大穴,身子一僵,动弹不得。
鸠摩智哈哈大笑:“多谢段先生援手。”
上前一把抓住段誉的肩膀,就要将人掳走。
不料才一发劲,陡觉其肩井穴内发出一道诡异吸力,将他指掌间的真气吞噬一空,更朝着其体内野蛮侵袭,更要将掌中穴位炼化、控制,反客为主。
“你也练了那古怪功夫?”
鸠摩智认出来,这武功与王语嫣同出一源,感觉是一模一样,登时大吃一惊,仓惶退开数丈。
这么一耽搁,段誉内息一转,将被封的穴道冲开,脱口叫道:“林子里面的是大恶人段延庆!”
当今世上,能使用段家独门武功,修为比段正淳和保定帝还高,并且冲自己来的,只可能是那个人。
段誉也察觉到此人的怪异气机,赶忙提醒自己老爹警惕。
而后,他扭头冲鸠摩智喝道,“你这番僧好没道理,真以为大理段氏是好欺负的?”
他也是气急了,体内神功随着情绪躁动而高速运转,信手一挥,便是数道气剑泼洒过去。
鸠摩智知道厉害,一边连出“火焰刀”格挡,心中暗暗沮丧,只怕今日的算盘没法打响……
他眼角余光一瞥,正看到了女扮男装的阮星竹母女俩。
有了。
鸠摩智假做格挡数招,忽然晃动身形斜窜过去,一把抓向二人。
那阿紫从小在星宿派恶人窝子里长大,反应速度一等一的快,刚看到人影晃动,不假思索的一蓬剧毒暗器劈面打来。
鸠摩智对其修为不屑一顾,随意拂袖,鼓荡劲气将暗器尽数吹飞,依旧将手抓扣向阮星竹的肩头。
这一次,他多了一份小心,避免再遇到刚才那种尴尬场面。
阮星竹的武功一般,被其力量笼罩,根本无力格挡,眼看就要落入魔爪。
忽然一声清脆娇叱传来:“拿开你的狗爪子!”
一道凛冽剑气应声射来,急促犀利,隐蔽而诡异。
鸠摩智已经提高警惕,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感觉那剑气极其危险,赶忙缩手,仍是被切掉半幅袍袖,露出筋肉虬结的手臂。
“什么人?”
他扭头一看,见是个娇俏可人的少女,长相与阿紫七成相似,明显是姐妹。
这姑娘从十几丈外飘身飞来,手中举着一把三尺细剑,剑光霍霍生辉,晃出一片炫目的光芒,朝着他又是数道剑气激射,其势锐不可当。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厉害小姑娘?”
鸠摩智头皮发麻,对现在的江湖越发看不懂了。
他连连出掌劈碎剑气,身形一退再退,转眼回到了树林边缘,眼睁睁看着那少女轻巧落下,横剑当胸,严阵以待。
“你是什么人?”
鸠摩智谨慎的喝问。
阿朱不想搭理他,扭头问阮星竹和阿紫是否无恙。
当娘的喜不自胜,眼眶里有了泪花儿。
阿紫拍手跳跃:“姐姐好厉害的剑法,快些砍死那番僧,哼哼,叫他胡乱冲本姑娘乱伸爪子。”
阿朱却瞥了一眼地上那些蓝汪汪的暗器,眉头微蹙,叱道:“我不是叫你别练这些阴毒武功,怎地又弄了这许多出来?”
阿紫一翻白眼珠:“我又没人教那么高明的武功,当然得弄些厉害的玩意儿保命喽。”
阮星竹为了弥补多年亏欠,无原则的护着小女儿:“阿朱,你先别吓唬妹妹,快去帮你爹爹打跑那些坏人。”
合着自己就是个出大力的免费打手啊。
阿朱寒着脸转过身,来到段誉旁边,没好气的道:“你就不能上进一些,好好练了武功,哪里还用怕这些见不得光的江湖败类?”
段誉尴尬的抓抓头皮,嘿嘿讪笑,却不往心里去。
这时,林中传来古怪的腹语:“小姑娘口无遮拦,没个规矩,该打。”
一道劲气倏然射来。
段誉总算有了防备,没用阿朱出剑遮挡,运足功力,发出一道最为熟练的“少商剑”。
这剑气一出,前方掀起一道厚重气墙,轰隆碾碎了对方劲气,更将那片树林摧折的七零八落。
狂澜过后,显露出段延庆那丑陋古怪的尊荣。
陆泽见状,捻须笑道:“好哇,儿子打亲爹,这场戏还有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