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不要让他太过讨厌。”
说完，陈姨端着盘子继续上楼。
拿着木匣陷入沉思的苏然，想起先前的惊鸿一瞥。
那位如冰山、暴雨一般的女孩儿站在楼梯转角。
眉目稍冷。
古典精致的公主切同她的俏脸相配得恰到好处，腴润以外又更甚丰盈的胸襟格外占据视线。
以至于苏然只顾着沉浸于初见的惊艳，而忘却了记下她的面部特征。
就好比苏婉莹唇颊如猫儿般的温婉秀气。
亦或是慕兮颜眉宇间倾城难掩的威仪。
于是他顺着陈姨的话开始回忆。
将记忆的刻度拉回一刻钟以前。
嗒、嗒、嗒……
那时候倾盆的雨还没有下，灯光尚温。
女孩儿穿着精致的真丝睡衣下楼，一丝不苟到肩带和衣褶都平顺柔滑。
暴雨骤然而起，闪电瞬息白逝。
照亮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可她的眼角和眉梢……
苏然终于想起来了，凭借着他那虽然不及超忆，却也足够精细的记力，勉强还原了印象中的焦点时刻。
慕歆玥分明是补了浅浅的妆，可眉宇间依旧带着病态的憔悴。
“暴食症……无法自控，以及……”
“——过度在乎。”
就仿佛被猛然点醒的迷徒，苏然眼前忽地清晰起来。
在这场恋爱游戏中，他终于知道自己该扮演怎样的角色了。
“陈姨，你把盘子放下吧。”
苏然暂停的脚步继续前踏，喊住愣在前头的魁梧女人后，几步将她超过。
“让我去看看歆玥。”
“可是，小姐她……”
见状，陈姨有些迟疑，明明动作都停了下来，餐盘都靠得后后的，嘴上却还在问他。
苏然笑了声，步子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
“她可是我的女朋友。”
……?*?……
小公主的闺房前，站着如约而来的勇士。
他看着悬挂起“歆玥”二字的门扉，闻见高档楠木上的馨香。
“叩叩。”
轻声敲响。
“进来吧陈姨，我还好饿呀……”
屋内很快传来少女的回答，语气柔软，带着小小的撒娇。
“对啦，苏然师兄怎么样啦？等这么久有没有让他不耐烦，呜……要不你还是让他走吧……
“我刚刚又没忍住吃了这么多东西，感觉都没脸见他了……”
少女的声音闷闷的，显然是从被窝里传出。
此时刻，她的话语多而绵密，语调软糯轻柔，兴是带着少女的遐思与愁恼。
总之同初见时的缄默不语，甚至于语音中的断续慌张，都截然不同。
倒也有趣。
面对不同的人或是面对同一个人的不同时刻，她足以展现出三份可爱。
——嗯，少女的美丽与惊艳，便是足够冻人，也绝对称得上是可爱……大抵如此。
门外没有声音，这让慕家的小公主等的有些恼了：
“哎呀，陈姨你怎么站在门外不说话，快进来呀，帮我想想怎么让苏然师兄不至于生气的走……
“呜，要是我能再瘦些，身材再好些，再漂亮些，就不用想这么多了，直接贴在他身边，叫他怎么也甩不掉……”
纵然外表是个闷罐子冷冰山，可内里，到也还是个美妙得恰到好处的花季少女。
小心思比山还高，比海还深。
一旦提及自己喜爱的事物，总能喋喋不休。
“……”
苏然只是静默着，一字一句聆听下她的嘟囔。
等到她说的有些累了，苦着小脸合上嘴巴，他才轻声开口：
“或许，你已经足够惊艳。”
隔着门，苏然认真回答了她的哀思。
语气真挚而诚恳。
“哎呀，怎么可能，如果想要配得上苏然师兄，这样可远远不……呜！你，你是苏、苏……”
后知后觉的慕歆玥，在说了大段发自心底的话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更努力地钻进被窝。
一瞬间脑袋空空，薄被外，雪腻的足趾微敛，如猫儿爪般紧紧蜷起。
“苏然其实远不如你想象中的优秀。”
门外，听着少女声音的戛然而止，苏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得挑着她最后一句假设做回复。
即便先前那句话她只是想说与陈姨听。
听到苏然的话后，很明显的，屋内的空气静默下来。
少女在被中翻滚的声音也歇止了，似乎在侧耳倾听。
苏然继续说：
“他胆小、愚笨、不够努力，他保护不了自己最亲近的人，遇到一点小事就濒临绝望，不够成熟。”
他扳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细数自己的缺点。
记忆将他拉扯回昨天。
过去的那些经历没有让他变得强大。
只幼稚地学会了……
放下尊严。
可听着听着，屋中的少女，却第一个不乐意了。
“你胡说！”
慕歆玥似乎掀起了被子，愤愤地跳起来，那是种苏然难以想象的画面。
面容精致，体态腴润的少女在空中，鸦羽般的及臀长发飞舞着，柔顺的真丝睡衣跃动出绝美的白皙。
尤其是那张无法控制表情，只余下如暴雨般瞬息冰冷的脸颊，此刻会是怎样的表情。
愤怒？羞恼？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他来不及想象，就被少女的破口大夸给吞没。
“你懂什么苏然！他聪明，帅气，乐于助人，拯救过的人你数都数不过来……”
就像是心中的偶像被质疑，此刻的慕歆玥又变得像另一个人。
激烈、愤怒、无法自控。
似乎只是为了反驳苏然的自我贬低，她甚至愿意拾起三年前的故事，见证的听说的，模糊的清晰的，一桩桩一件件地提起。
从替毫无交情的学姐整理被撞散的漫天文件到主题会议上为出了纰漏的班主任打圆场；从参加夏令营时主动下车接回滞留学弟到背着发高烧的学妹去拦堵刚刚下班的校医……
一直东扯西扯到他的优异成绩，体育全能。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总能记得苏然的好。
就像是忠实的信徒，将主的光辉全数珍藏。
“还有，苏然师兄他还那么有礼貌，那么照顾别人的感受……呼、呼……”
说了好久好久，她似乎有些累了。
这才微微喘息着，后知后觉于自己的失态。
期间苏然站在门外，沉默着不发一语。
倒是自说自话的少女，一点点羞红了脸。
“呜……我刚刚都说了什么呀……”
慕歆玥紧紧捂住嘴巴，发觉自己面对他时明明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可刚刚一生气，一股脑儿的什么都敢往外抛。
“对不起对不起……”
她有些慌张，语气变得失了轮次。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都是，都是……”
慕歆玥努力地替自己先前关于“苏然其实很不优秀”的争论寻找辩解。
可姗姗来迟的荧幕，却喧嚣出她最真实的念头：
【慕歆玥厌恶度中幅增加！】
【厌恶度已转换为奖励！】
【请注意物品栏查收！】
【P.S.请采取恰当方式使用奖励，向她发起进攻！】
门外，苏然那张被夸到泛红的老脸陡然一僵。
他愣了半晌，心中满是无奈。
“你这姑娘，倒是跟你老姐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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