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实的一通解释下，徐莉才勉为其难的换上了护士服。
这套衣服非常合身，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
看来真的如萧实所说，污染源在无意识下，已经为他们铺垫好了一切。
“莉莉，把卫星电话关机。”萧实打开诊所大门，将“暂停会诊”的牌子摘了下来，并停留在门外扫视了一圈，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影了。
原来萧实听见自己跟部队通话了，徐莉把卫星电话开关扭到了“关机”位置上。
萧实穿上白大褂，坐到办公桌后面，徐莉则是站在萧实身边，两个人严阵以待，等待着今晚“客人”的光临。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去了，徐莉时不时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20点整…20点十分……四十…五十……
“咚——咚——咚——”
门外如约般传来敲门声。
徐莉再次看向手表。
21：00
刚好是宵禁开始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差，诚哉是言。
徐莉冲正在喝茶的萧实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到门口。
“萧医生，您下班了吗？”
一道幽幽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怎么黑洞洞的？”徐莉向猫眼里望去，什么都看不见。
“咚咚咚——”
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
“萧医生，您在吗？”
徐莉透过左手边窗帘的缝，向外看去，外面虽然天黑了，但也不至于什么也看不见。
“吱呀”
“吱呀”
不知是从哪发出了两声微不足道的声音。
也许是精力全放在门上的缘故，徐莉并没有听到这细微的声音。
她没有多想，再次向猫眼中看去，这次能看到外面了，可什么都没有。
“吱呀”
“吱呀”
徐莉这次听到了，听到了这细微的“吱呀”声。
“吱呀”
“吱呀”
徐莉走到窗户边上，停顿了一下。
“是窗户发出的声音吗？”
她不敢拉开窗帘，而是蹲在地上，透过窗帘缝看去。
窗户似乎抖动了两下。
仔细听，可以听到些许刺耳的摩擦声，就像是在用指甲挠窗户框。
她蹲在窗户右下角，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一张恐怖的惨白大脸正敷在窗户的右下角，双眼下垂，和她四目相对！
“救救我……”
徐莉隔着窗户都能听见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不仅如此，它说话的同时还在用手指扒拉着窗户，想要将窗户扒开！
徐莉迅速拉上窗帘，不再向外看。
“梆——梆——梆——”
刺耳的摩擦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拍打玻璃的声音。
“梆——梆——梆——”
拍打声愈来愈重，玻璃不停的在窗户框里颤抖，像是随时都会被拍碎。
“为什么不救我！”
外面那只恐怖的存在嘶嚎着。
徐莉慌了，急忙躲到窗户旁边的桌子底下藏起来。
“……”
似乎是得不到回应，过了半晌，外面静了下来。
徐莉略微抬头，颤抖着向窗户处偷瞄了一眼。
一阵风从窗外吹了进来，窗帘在空中飞舞。
窗户，开了。
徐莉清楚的在那面挂在墙边的镜子里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披头散发的恐怖女人，她站在窗边，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女人指甲极长，鲜血顺着指甲滴答滴答的滑落，头发一直拖到了地上，整个人的肤色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极其惨白。
“啪嗒”
这恐怖得令人发指的红衣女人，就这么从窗外翻了进来。
女人啪嗒啪嗒的走在地上，可以看到，她的脚下是一滩血水！
徐莉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你在哪呢？”
女人在屋里转来转去，似乎在寻找着刚才自己在窗外看到的人。
“我刚才看到你了，我知道你在。”
徐莉浑身发毛，将头埋在双腿之间，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出声，就像一只鸵鸟。
不知是虫子在爬还是什么东西在动，屋内时不时的传出“沙沙”的声音。
在昏暗寂静的环境中，人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此时连手表上指针转动的声音都像是催命符。
而就在下一秒，徐莉明白了那沙沙的动静是什么。
当她抬起头来，两道笔直的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眼前，像是一双腿。
这双腿的主人似乎弯着腰，正趴在自己躲藏的这张桌子上，头发在桌子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徐莉感觉现在自己头顶上有一张惨白的大脸，正敷在桌面上动来动去，“看着”躲在桌下的自己。
她害怕极了，双唇紧闭，下一秒干脆连眼睛也闭上了，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只女鬼不要拿走这张桌子。
对她来说，这张桌子此时已经和自己的性命挂了等号。
可现实是如此冰冷，只是下一秒，徐莉就听到桌子被搬起，她感到彻骨的冰凉，就像全裸着一样，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打破。
“莉莉，你在这干嘛呢？”
是萧实的声音！
萧实来救自己了！
刚才那双腿原来是萧实啊，想到这里，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缓慢的睁眼，由于自己刚睁开眼，屋内的光线又实在太过昏暗，她只能依稀看见一道类似于“7”字的人影站在自己不远处，像是歪着脑袋。
她使劲揉了揉双眼，然后走上前去，道：“萧实，你这么快就摆平……”
视线逐渐清晰，可徐莉却是瞬间收声。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像是受到了惊吓，瞳孔收缩了一下。
一张狰狞恐怖的大脸在惨白的脖子上歪着，讥讽地看着她，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莉……莉……”
“你……出来啦！”
“咯咯咯”
徐莉：“……”
“啊！！！”
徐莉闭着眼，将内心中积攒的恐怖和压抑全都释放了出来，如果再不喊出来，她或许就会疯掉。
“莉莉，你在这干嘛呢？”
萧实的声音再次传来，可她根本就不敢睁眼，她知道，这是鬼的把戏而已。
“我不是叫你来开门吗？你咋在这干站着？”萧实双手扶在徐莉肩膀上，晃了晃她。
咦？
这双手，有温度。
她鼓起勇气，将脖子向后仰，脚掌略微转动，缓慢的睁眼，如果情况不对，她立即撒腿就能跑。
一道高大的身影逐渐在她视野中变得清晰可见，正是萧实。
萧实正奇怪的看着她，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她向屋内看去，什么也没有，走到窗户边试探性地掀了一下窗帘，外面也是什么都没有，窗户也关的严丝合缝。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这是中邪了吗？刚刚那些都是幻觉？
“萧医生，您在的，对吗？”
嘶哑的女声再次从门外传来。
“嘶……”
这熟悉的声音让徐莉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窜到萧实的身后，紧紧地捏着萧实的胳膊。
萧实脸色铁青。
生疼。
他强忍着痛，微笑着拉开了门。
徐莉探头向门外看去，就是刚才那只女鬼！
她正踮着脚，身体前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眼睛的位置，和门上的猫眼平齐，她刚才在往屋里看！
回想起刚才那黑洞洞的猫眼，徐莉吓得冒出来一身冷汗。
“萧医生，您还没下班吧？”女人嘴里含着血问道。
萧实将门开展，热情的对女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和善。
“真是不好意思，我刚从厕所出来，这才来晚了。”
“我今天加班，请进吧！”
或许是因为嘴边残留着一片茶叶的缘故，他伸出手，抹了抹嘴。
女人不禁歪了歪头，奇怪的看着他。
从厕所出来，为什么要抹嘴？
……
徐莉远远的走在一人一鬼身后，她也是服了。
萧实怎么敢放进来这么个玩意！？
“请坐。”
萧实让她坐在沙发上，徐莉强装镇定，眯着眼端上来一杯已经沏好的茶，并拿给她一张提前准备好的基本信息表。
上面有姓名、联系方式、家庭住址、学校等等……
女人看了看穿着护士服的徐莉，嘶哑地道：“谢谢。”
徐莉摆了摆手，迅速站到了一旁。
盯着她填完信息表后，萧实将白大褂兜里的录音笔放在了桌上。
“这是录音笔，不介意吧？”
女人摇了摇头，并未在意。
“萧医生，请您听我说，首先我要声明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是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晚上回到家，都会听到奇怪的声音……”
“哦对了医生，我叫李红红，你叫我小红就可以。”
她的语气听起来颤颤巍巍的，两条腿紧紧的并在一起，两只“爪子”也是抓在一起，连徐莉都能看出来她非常紧张。
萧实将手拄在脸上，做出一个深沉严肃的表情，道：“嗯，你说，我在听。”
这是医生们经常对他说的话。
女人继续道：“起初我还是能忍受的，毕竟声音很小，但最近这几天声音越来越大，严重影响到了我的休息。”
“我想找个人帮我看看，但我是刚搬过来的，人生地不熟的，正好那天回家看到你们，我就想来咨询一下，是不是我患上什么精神上的疾病了？”
“你的父母呢？他们有没有听到这种声音？”
“我父母很早就离世了，现在我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哦，继续说下去。”萧实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说道，并在一个小本本上写下“存在妄想症”五个字。
熟悉的味道。
他当然没有认为这个女人真的有妄想症，只是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不自觉的想这么做做试试，写完后皱了皱眉，道：“那是什么样的声音？”
女人喝了口茶，茶水顺着她脖子上的窟窿漏了出来。
她缓声道：“像是撞击声，很清脆，有时候会一连响好几声，就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一起了……”
“嗯……”萧实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我想你听到的应该是多孔板的声音，对，多孔板。”萧实舌灿莲花：“像我们这种房子，多是由多孔板砌成，多孔板形变，与混凝土结合部位迸裂，多孔板内壁崩出的小石块在孔槽内弹跳，就会发出这种声音，另外地基沉降有时也会发出类似的声音。”
萧实站起身来走向药柜，笑吟吟顺手拿了几盒药放在桌上，道：“没事，你就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这些药很不错，都是我自……仔细根据你的情况斟酌后选的，你先拿回去吃一个疗程，如果有问题再来找我。”说得那般自然、妥帖。
徐莉面无表情，看着萧实一通胡扯，想着这女鬼怎么也不会相信这种说辞。
她看向沙发上的女鬼，女鬼抻着脖子，正在仔细聆听萧实说的话，这人，哦不，这鬼竟然听得很认真，还露出一副理据服的表情？
女人站起身来，收回先前狰狞的面孔，道：“萧大夫真是神医啊，对，我就说我没病！您跟之前那些敷衍我的医生不同，很专业。”
女人想和萧实握个手表示感谢，但被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避开了。
徐莉皱着眉，她的头已经歪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感觉整个脑袋都快倒过来了。
“?”
这算什么？
萧实将这个自称李红红的女鬼送到门口，女鬼一转身便消失在大街上。
他关上诊所的大门，回到屋内，看见满头问号的徐莉，道：“把刚才得到的信息传给你的手下，然后早点睡吧，今晚还是我守夜，明天出去调查。”
徐莉通过鼻腔共鸣，“哼”了一声，像是有些自嘲，道：“真是知识改变命运啊。”
“话说这红衣女什么来头？”徐莉给自己倒了杯茶，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