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彪旋即大喜:“哎呀,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此人若肯做这事,云天彪愿为他牵马执蹬!”
由此可见,张叔夜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还是很高的。
云天彪素来目中无人,他只服两个人,一个是张叔夜,一个是陈希真,其余的人,都是冢中枯骨,何值一提?
其子云龙上前说道:“若请张公主事,儿愿往登州一行。”
傅玉道:“此乃大事,小将愿往。”
云天彪沉吟:“傅参谋,还是你去吧,你做事沉稳,本将放心。”
云龙甚是不悦,他素来瞧不起这个小白脸,一副娘娘腔,可是云天彪对傅玉极为倚重,云龙也无可奈何。
天晚,云天彪在自己房内,只有傅玉侍立在旁。
房内灯火通明,天彪捧着一本春秋在细细翻阅,约莫一刻,他将书本合上,有些发呆。
“将军,你心神有些不宁。”傅玉道。
“你可知我心事?”
“将军何不直说?”
云天彪叹气道:“人皆以我状貌类大汉关云长,我也颇以此自许,行事皆仿照此人,不过此人至今未建功业,我已年过四旬,难道也会隐没无闻了吗?若是一世如此,埋没草野,想来令人恐慌。”
傅玉轻启朱唇,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缓舒玉臂,向桌上斟了一杯酒,端起递给云天彪,这姿势甚是妙曼,云天彪不觉看的呆了。
半晌,他才接过,一仰脖,就饮了干净,顿时觉得腹内一热,这热气由内而外散发开去,头脑也就有些晕晕乎乎了,看傅玉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
傅玉这才说道:“将军乃当世之杰,现在为青州总管,若论山东人物,当以将军,张叔夜公,陈道子为翘楚,又怎说是籍籍无名呢?”
云天彪听了,有些受用,还是摇头道:“这左不过是一方兵镇,究竟未入庙堂。”
“待平了梁山贼寇,何患不入?”
云天彪微笑:“我也希望如此,不过……”
“将军,没有什么不过,且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另有事要说。”傅玉忽然变了面孔。
“傅郎,什么事?”云天彪笑嘻嘻的挨了过来。
“你以前向我保证,不再吃人肉,为何白天却又食言?”傅玉朝旁一闪,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云天彪见他如此,不知为何,竟有几分恐惧:“傅郎,你听我说,实在是那贼都监出言无状,我一时控制不住,这才……傅郎,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哼,下次,这次若不罚你,下次你又怎么会长记性?”
云天彪怔怔道:“傅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一会就知道了!”
他说着,转身便走,云天彪忽然觉得紧张,不知傅玉将会如何惩罚自己。
他坐在屋子里,当真是度日如年。
终于,门呀的一声开了,傅玉进来,手里拿着许多物事,云天彪甚恐:“我可是青州总管,你要怎样?”
“哼,别摆你那青州总管的架子了,”傅玉冷笑,“白天人耳的滋味如何?你还没忘记吧?你连人肉都吃,真是个禽兽,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云天彪忽地跪倒在地,口称饶命。
傅玉不理,丢下一个东西,却是一个项圈,冷冷道:“自己戴上,别想这么轻易躲过。”
云天彪果真上前,将那项圈套着,傅玉甚喜,忽地啪的一声响,云天彪打呼一声,就已经挨了一遍。
原来傅玉手中还有条长长的细鞭。
这东西甚是厉害,云天彪一声惨叫,傅玉上前抓住项圈一端,拖行起来。
他手下不停,一边狠狠詈骂,无所不用其极。
不多时,云天彪浑身伤痕,汗流浃背,身子不住的抽搐,呼道:“打的好,打的好,朝我的胸口上抽!”
傅玉也双眼喷火,浑身是汗,口内嗬嗬呼气,二人在屋里折腾了大半夜。
天明,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云天彪照常到军营点卯,
傅玉于帅帐内辞了云天彪,向登州而去。
……
登州在山东最东部,东面是大海,离梁山甚远,形势特殊,可以说是悬于海外,天高皇帝远。
张叔夜见北宋腐朽,金,辽有南下之意,知天下不太平,暗中有割据之意,两子知道,皆阴预其计。
于是张叔夜以剿贼为名,招兵买马,手下聚拢着一批猛将,如邓宗弼,辛从忠,陶震霆,张应雷,这四人都是五虎水平,还有金成英,杨腾蛟,也有八彪水平,兵力也扩张到七八万人。
张叔夜,俨然成为一方军阀,朝廷虽然征调他,他总以匪患为名,不肯离任,又授意下属,假意离开,却请数万乡民围在道路两旁嚎泣,说他是张青天,祈请留任云云,朝廷得知,竟允其请。
长子张伯奋曾建议道:“登州地狭,一旦有事,难以自保,不如规图莱州,以广大我地。”
张叔夜道:“不可,现在朝廷正留意我,我若公然吞并临州,那不是造反么?”
张伯奋道:“山东多盗,即如云天彪去青州,无有朝廷指令,待其据之,朝廷就以他为青州兵马总管,更不要说陈希真了,公然据有沂州,兖州,朝廷更无一话,视而不见,爹爹以剿匪为名,暂摄两州事务,谁有二话?”
张叔夜沉吟不语,过了一会,才答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山东数雄争持,我不能太显眼,免遭记恨,我暗中积蓄实力,且看他们相斗,以待天时。”
不数日,云天彪遣使者傅玉到,呈上云天彪亲笔书信,张叔夜拆开看了,沉吟未语。
又传示厅上众将,张伯奋道:“父亲,梁山贼寇猖獗,为山东大患,我等为朝廷官员,岂能坐视?”
傅玉道:“大公子所言极是,是以云将军与陈将军商议,欲请张公主事。”
张叔夜道:“梁山区区草洼,你们也看的太重了吧?用的着如此大费周章吗?”
“张公,您不可小看梁山泊,”傅玉道,“他们不是简单的贼寇,其悍勇之辈,如两位公子这般勇武者,恐不下二十人,稍次者更多,不是傅玉长他人威风,但凭着云,陈两家,恐难济事。”
众将听了,倒是吃了一惊,傅玉又把陈希真那边梁行秋的情况说了一遍,又说道:“梁山泊派这个梁行秋到猿臂寨探听虚实,此人真名一时无从得知,但其武功,据陈道子讲,竟可比肩北乔峰,南慕容,陈道子因此忌惮。”
南慕容,北乔峰,代表着北宋武功的最高境界,这人能比肩这两人,那可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