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湛眉心微蹙，不悦道：“我不是包了檀姝一整月吗？你怎么能让她去见别人？是谁？”
老鸨支支吾吾：“这……”
阮明湛越发不高兴了，眯起眼眸危险道：“是平南侯？”
老鸨摇了摇头。
“侯爷已经十几天没来过了。”
“那是谁？”
老鸨还是不肯说。
阮明湛冷笑一声，迈着长腿就往楼上走。
“你不说是吧？本少爷亲自去看！”
老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是静王，檀姑娘允他上楼的。”
静王慕容安？
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灵犀心中讶异一瞬，那个端方持重与世无争的男子竟也会来红袖招这样的场所？
慕容安是慕容琛的庶弟之一，被封静王，一向不参与派系之争，和慕容琛的关系还算不错。
阮明湛愣了愣，重复了一遍，“静王？”
他脸色黑沉了下来，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给我开个房间，就安排在他们隔壁。”
他倒要听听他们在做些什么！
安排好包厢之后，阮明湛又让人上了些点心茶水。
那仆从端来以后，自作聪明地多问了一句：“可要点位姑娘陪着？”
阮明湛瞪了他一眼，“本公子妹妹在这里，点什么姑娘！滚！”
一转头，发现被灵犀懵懂清澈的眼眸注视着。
阮明湛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心虚地加了一句：“况且我以前来这，从来都只是见檀姝的！”
“檀姝是谁？”
“一个很好看很温柔的女子，才貌双全，腹有诗书气自华。”
灵犀拈了块盘子里的糕点吃，含糊着笑问道：“三哥是不是喜欢她？像我喜欢墨哥哥那样？”
一下子就被妹妹戳破了心意，阮明湛脸上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但还是坚定地承认了，“嗯，我是喜欢她，想把她娶回家的喜欢。”
娶？
虽然三哥纨绔，但好歹也是阮国公府的公子，想要将一位红袖招的妓子娶为正妻，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
想到阮家和睦温馨的家庭氛围，灵犀忍不住想，兴许还是可能的。
“那我要见见她！要是她对我好，那我就多一个对我好的姐姐啦！”
阮明湛笑了笑，毫不客气地狠揉了一把她的头，“必须必的！”
两人动作极度统一地靠着墙，几乎要将耳朵贴上墙壁了才听到了隐隐的话音。
灵犀看了一眼阮明湛。
他神情认真，似乎比她听得清楚多了。
想来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灵犀撇了撇嘴，没劲，她什么都听不清。
就只能好奇地在一旁问，喋喋不休的，非要阮明湛一字一句地转述给她听。
三公子那叫一个无语，“你又听不懂，非要我说出来做什么……”
抱怨归抱怨，阮明湛还是尽量将他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被关在天牢中已逾十日，我再不曾见过她一面……”
阮明湛自己说出来都丈二摸不着头脑，嘟囔着：“谁被关啊？见谁啊？”
这句一听就知道是静王慕容安说的。
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妓子说这样的宫廷秘事？
灵犀心神一凛，追问道：“是在讲故事吗？三哥快说快说！我要听！”
阮明湛：“…………”
隔壁。
气质温和无害的男子眼含歉疚地望着对面一袭霜白长裙的美丽女子。
檀姝给他倒了杯茶水，“多谢王爷告知，之后如果她还有什么消息，万望你念及旧情，可以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静王慕容安轻叹一声。
“皇兄对此事颇为避忌，不肯对旁人多言半句，我之前多问了几句，他便冷了脸色。”
檀姝目露担忧不解，“她毕竟是温家的嫡长女，陛下这样对她，温家就没有任何动作吗？”
慕容安摇了摇头，“……没有。”
檀姝露出了一个轻蔑讽刺的笑意来。
“也是，毕竟如今的皇后还是温家的，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女儿，他们放弃了也就放弃了。”
慕容安顿了顿，探手过去握住了女子冰冷的柔荑，温声道：“你别担心，无论温连瑾做错了任何事，毕竟她和皇兄恩爱情深十年，必定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是吗？”
檀姝任由他将自己的双手拢在手中温暖，怔怔地看向窗外，最后一丝话音极轻极淡。
“……话虽如此，可感情，向来是最不牢靠的东西了……”
*
阮明湛复述得断断续续的，他自己是没弄明白。
灵犀却从这些破碎的话语中提炼出了有效的信息。
这位檀姝姑娘似乎在打听温连瑾的事，言语之间还十分关心她的境况。
她是谁？
为什么要打听温连瑾的事？
灵犀想到何元霜也在红袖招内，猜测是不是元霜示意檀姝去做的。
阮明湛十分纳闷。
“温连瑾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好像是陛下之前的妻子，檀姝关心她做什么？”
这是灵犀第一次听到身边人提起温连瑾，忍不住心跳加速。
假装懵懂地问他：“温连瑾？是故事里被关进天牢的人吗？”
阮明湛神色顿时肃然，“对，怎么回事？温家长女居然被关进天牢里了？”
“怎么了吗？天牢里好玩吗？”说着灵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可我怎么记得，二哥告诉过我，只有犯了错的孩子才会被关进牢里去呢。”
阮明湛：“犯了错……温连瑾犯了什么错？”
灵犀心底讽刺，跟着他极其天真地问道：“温连瑾犯了什么错？”
“我怎么知道！算了！这些事不是我该了解的！”
阮明湛是个容易放弃的人。
学文学武，都嫌累嫌苦，遂放弃。
有些东西他明白不该有好奇心，遂放弃。
灵犀却不肯放弃，扒拉着他的胳膊好奇地问：“温连瑾犯了什么错？是抢了谁的东西吗？”
阮明湛摆摆手，“我怎么知道？再说了，她只是故事里的人而已。”
灵犀咬了咬唇，“可是好像檀姝想知道呢。”
三公子头回被自己的妹妹给噎住了。
他也懒得听墙角了。
静王没对檀姝用强，两人似乎只是正常在一起聊聊天而已。
他没必要看得这么紧。
不过，心里还是难免酸不溜秋的。